“靠!”锤修骂了声,扎到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其他的修士也紧跟其上。
阮疏跟在沈归音后面,她踩在一层透明的气泡里,缓慢地向前推着。
阮疏:……
这感觉,恕她直言,和游乐园里推来推去的那个滚筒一样的水上气泡有什么差别?
“黄华,你说,就这速度,能取到龙骨吗?”阮疏在脑海里问道,她望着前方,接近潭水中心的修士说道:“等我到了,可能别说龙骨,花都谢了。”
黄华:“哪来的花?”
阮疏:“……这只是比喻,并不重要。”
和慢吞吞地阮疏不同,沈归音不愧其蛟的身份,游窜的速度极快,潭水中央漂浮着絮状的白色物体,沈归音凑近了,才看到被絮状物围起来的是——棺材。
“什么鬼?”沈归音下意识的尝试驱动潭水来为他推开絮状物,但那絮状物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越是推开它,就越是往棺材上贴。
锤修吐了个气泡,抡起锤子就往棺材砸去。
水中阻力大,动作也慢上了不少,漂浮着的絮状物在看到那铁锤后,居然蜂拥上去,锤修闷哼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四散,飘散在水里,消失不见。
“还是有希望的。”黄华瞧着,默默道。
阮疏:“有什么希望?祭天吗?”
黄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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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戏精在秘境
一簇火苗在水中燃了起来,火苗凑近了白色的絮状物,瞬时就将那些不明物体舔舐殆尽。
锤修捂住口鼻间不断涌出的鲜血,他和锤之间有着契约联系,那白色的絮状物缠着铁锤,竟让堪称仙品的铁锤腐朽。
可这火却能在水中燃烧,还能将这难缠的东西化为乌有。
锤修盯着谢怀瑜手心中的火苗,不禁疑惑,修仙界,到底什么时候出了如此人物?
“啧,”沈归音的腮上的鳞片浮出皮肤表面,他迅速地逼近棺材。
双手搁在棺材上,他用力抬着棺材盖子,但棺材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能打开的迹象。
沈归音咬了咬牙,不远处的谢怀瑜勾着唇角,他将手朝上抬了抬,棺材盖显出一丝缝隙,露了个气泡,随后就迅速地合上。
剩余的修士也赶到,本以为落后一步,会丢失拥有龙骨的机会,但见那棺材没有被打开,他们的眼中都不约而同闪过了两三分欣喜。
“道友们,鄙人实力有限,打不开这棺材。”谢怀瑜看着有些懊恼,他捏了个法术隔绝开周遭的潭水,开口道,“不如道友们试试?能打开,这宝物就归谁。”
一个瞧着孱弱的法修游了过来,他捏了个法诀,微弱的光芒闪烁,颇为夺人眼目,黄华都不免眼神一亮,作为吞金兽,他对亮晶晶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喜爱。
不过,法术虽然绚丽,却并不实用,棺材纹丝未动。
接着的几人,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谢怀瑜惬意地浮在水中,他瞧着那些修士气急败坏的模样和狰狞焦灼的神情,就不免好笑。
他扭头,就看到在水中推着防护罩,往前行进的阮疏。
对方如履薄冰,咬着下唇的小表情,还怪可怜的。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点旋就从他的指尖溜走,一小股水流俏皮地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迅速地朝着阮疏流去。
阮疏推着防护罩,突然感到身后有股温柔的力道在推着她,不过几息,她就停到了棺材面前。
“道友们,我也能试试吗?”阮疏削葱似的食指指着自己。
她抬眼望了下谢怀瑜,眼眸笑成了一双弯月。
谢怀瑜眼中闪过丝笑意,心道,还算知恩图报。
“姑娘,请。”
修士们灰头土脸地叹了口气,阮疏微笑着表达谢意后,摸着厚实的棺材,在脑海里问黄华:“这东西怎么开?”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樽棺材上的气息,好古怪,里面放着的应该不是死物。”黄华斟酌着,给出建议,“要不直接掀开试试吧,你力气不是蛮大吗?”
阮疏瞧了眼脸色惨白的锤修,对方如山垒起的肌肉,充斥着力量感。
她再力大如牛,也拼得过靠力气修炼的锤修吧?
深吸一口气,阮疏将手轻轻搭在棺材上,她扒拉着棺材盖,找到细小的缝隙后,便尝试将棺材盖抬起。
她甫一用力,那棺材就如同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咔哒一声,自动打开。
“耶?你还真打开了?”黄华咋舌道,“厉害啊。”
谢怀瑜双臂环绕,神情有些莫测。
棺材到底有多难打开,他是知道的,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也难以如阮疏那般举重若轻,且阮疏并没有动用灵气法术,那就更是莫名了。
“这……这并非龙骨啊!这是龙王!”
沈归音瞧着棺材内的景象,诧异道,嘴巴蠕动了下,面上迅速黯淡下来。
他本还打算借着龙骨得道,但如若龙骨在龙王身上,那就说明,消失了百年的龙王,压根就没死。
阮疏低头,睡在棺材中的男人,用钟灵毓秀来形容,毫不为过。
霜发披散,青蓝色的龙角,分着叉,安静地呆在他的头颅上,眼眸紧闭,睫毛纤长,肌肤透明如水晶,几乎不似人间的产物。
“龙王爷爷!”云舒双眼一眨,眼中迸发出极度的兴奋感,他试图挣脱艳红的桎梏,但没了深渊心脏的他,哪能是艳红的对手,艳红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给他下了个禁言咒。
瞧了眼气急败坏的云舒,艳红目光平静地朝着潭底望去。
主人行事,十拿九稳,此番应也不会出纰漏才对。
潭中。
“人渣!怎么还没死!”黄华怒骂着,少年音里掺杂着浓浓的怒气。
想当年,这人渣对着情窦初开的阮疏,强取豪夺,最后却因为阮疏的抗拒,而将她囚禁在深渊,与亡灵为伍,若不是阮疏在最后留了后路,他和牡丹,都要和阮疏一同陷入无尽的轮回。
“还想着他的龙骨,能助你修炼呢,这下好了,仇也自己来报!”黄华吐出把尖利的不规则金属,道:“杀了他,阮疏,替我们报仇。”
阮疏额角一抽,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压力倍增,她连杀鱼都手抖。
“这,这怎么办?”法修支吾着,他回首看了眼同伴,同伴目光闪烁。
锤修望了眼心有歹意,却不肯表态的人,嗤笑道:“杀了吧,反正龙族式微,这又是头昏睡不醒的龙,杀死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谢怀瑜游了过来,佯装无意道:“这想必不大好吧?龙王的修为高深,难免不会有什么后招。”
阮疏忙不迭地点头,黄华怒火攻心,气道:“那可是杀人凶手!你还是被杀的那个!”
“可我并不记得啊。”阮疏眼睫微敛,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也许我的前世会被杀,但再有滔天的仇恨,我这一世和他也没有交集。”
阮疏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在想,为什么穿书的会是她,“前世”可能会是答案,但却并不是束缚她、改变她道德准则的东西。
黄华怔了怔,叹道:“也是,你和他,这一世,并没有什么仇怨。”
“但我们却有。”牡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沉默良久的牡丹,语调很冷静,“这是属于我们和他之间的冤孽,你既然不愿意,那么,也不要阻拦我们。”
言毕,她从阮疏的衣袖中游出,化为了巨大的蟒蛇,蛇尾从龙王的身上穿过,瞬间收紧,竟是想直接勒死那龙王。
恰逢此时,变故陡生。
牡丹的尾部猝然由冰给冻住,潭中的气温断崖式下降,牡丹却仍然不死心,她不想放过这个元凶,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火焰燃烧的声响渐渐清晰,那些修士连连退后到谢怀瑜身侧,震惊地望着阮疏身后的巨蟒和不断凝结的坚冰。
龙王霜白色的睫毛忽颤,淡蓝色的瞳孔倒映着阮疏的容颜。
阮疏诧异地望着对方琉璃般流转的眼。
“姝姝,我这头白发,好不好看?”龙王的神色温和,眼中的情意几乎可以让人沉溺其中,他瞧着脆弱,很难想象他会对所谓“前世”做出那些奇怪的事情。
“我说过,我想与你白头。”
他挣脱牡丹的桎梏,牡丹的蛇尾冻结在冰块中,碎为裂片,血液晕染在潭水里,浓墨重彩,像是幅凄惨的画。
“但你却逃了。”他移到阮疏面前,伸手就想触碰阮疏的脸庞。
下一刻,原本平静的潭水竟然生出了堪比海难时期的波浪,冲着龙王袭来,龙王微微抬手格挡,潭水就自动分开流去。
阮疏躲开对方的手,警惕道:“我不认识你。”
龙王愣了愣,阮疏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两三分庆幸。
“晏海清,我的名字。”
谢怀瑜的指尖上,蹿腾的火焰,彰显了主人的坏心情,他似笑非笑地游到阮疏面前,压抑在深处的狠戾不耐,也因为晏海清的出现而显露出来。
“谁管你的名字,滚远些。”
恶劣的语气,让晏海清的眉头一皱,他扫眼谢怀瑜,卸下了温柔的假面,道:“你又是谁呢?觊觎我肋骨的不速之客吗?”
龙骨,也是龙王的肋骨。
谢怀瑜毫不掩饰地盯着晏海清的肋骨,笑道:“明知故问。”
牡丹缩小了身体,原本断裂的蛇尾又生长了出来,但是上面的伤痕还在,阮疏将牡丹纳在手心,抿了抿唇。
她不愿杀人,却也并不想牡丹受到伤害。
“姝姝,走,跟我回去,我们举办婚礼。”
阮疏往后退了一步,在她看来,对方的温柔缱绻毫无由来,还携带着股危险的感觉。
晏海清不觉得尴尬,他从善如流地望了眼阮疏,那纵容的神色看得阮疏头皮发麻。
“怎么?你要办哪门子婚礼?三媒六聘,媒妁之言?姑娘可不是修真界的人,这些东西你总要准备吧。”
谢怀瑜扮着痞子,桀骜不驯。
沈归音藏在棺材后面,龙和蛟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他如若暴露了,被挫骨扬灰,那这百来年的修行不就喂了狗吗?
瞧着落荒而逃的一众修士,他也跃跃欲试,只是放心不下阮疏,才蹲在这棺材后面,掩耳盗铃。
哪知,竟然看了这么场堪比话本的戏。
啧啧,这谢怀瑜还真是多变,本以为是冷淡酷哥,现竟更像是护着小媳妇的娘家人。
不过,敢在龙王面前造次的,百年来,谢怀瑜也算是首位了。
“如若姝姝愿意,我自然会奉上厚礼,”他顿了顿,志在必得道:“只要她开口,就算是肋骨我也会欣然献上,作为聘礼。”
阮疏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修真界真是残暴,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艳红瞧着结冰的潭水,眉宇蹙起,而不久后,逃出来的修士,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则让她也不免有些凝重。
她凝神,诧异地看着一道黄色的身影朝着潭水跃去。
什么时候,金亚文也到这凑热闹?
第26章 戏精在东海
金亚文的出现,令人始料未及。
潭水鼓动着他的衣衫,阮疏仰着头,诧异地望了眼金亚文。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会是来找沈归音讨债的吧?
晏海清瞧见阮疏的注意力转移,也不免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土黄色的衣物浸泡进水中后,染上了更深沉的色泽,晏海清的瞳孔紧缩。
而金亚文的反应也不遑多让,在瞧见那在水中四散开来的霜发时,他心中的暴戾就升腾起来。
就是这个鬼东西,掳走了姝姝!
阮疏不安地觑了眼棺材旁,试图原地消失的沈归音,不免有些担心,她忧心忡忡地扯了扯谢怀瑜的衣角。
她只觉得,龙王和金亚文在此,当真算是前有狼、后有虎。
对比之下,她竟觉得谢怀瑜都算是温和可亲的了。
谢怀瑜读懂了阮疏的行为,他捏了捏下巴,就这阮疏的动作,牵上了阮疏的手,随后,两人向后退去。
“你又想干什么?嫌姝姝死一次,还不够是吗?”金亚文褪去脸上的玩世不恭,粗犷的面孔、不羁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举起了手中的折扇,面色沉凝:“虽然这水下是你的场域,但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晏海清举起了手,原本死寂的潭水,骤然沸腾起来,卷挟着股骇人的气息,冲向了金亚文。
金亚文应对得也从容,他挥了挥扇,那些潭水又化为细流,湮灭了。
这一招,是阔别数年的敌人,对彼此的第一轮试探。
阮疏挑了挑眉,她原本以为金亚文的出现,会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宿敌,倒是让她想挑拨离间,然后逃之夭夭了。
从为数不多额各项信息来看,晏海清和金亚文两人,极有可能是情敌,而这不是以道德法制为纲的现代社会,而是修真界。
快意恩仇才是修真界的主旋律。
那么,情敌间的相互倾轧也在所难免。
“你为什么会杀死我?”
阮疏的声线柔和,有些凄怆,她仰起头,寻了个好角度,朝着晏海清,露出了虚弱的表情。
谢怀瑜配合着阮疏的演出,颇有些作为兄长的同仇敌忾,他沉着脸,道:“阮疏是我的妹妹,你们与她到底有什么牵扯?”
“兄长”的身份,瞬间将谢怀瑜摘出了男人们敌视的范围。
金亚文内心闪过狐疑,这谢怀瑜的长相确实是出众,但他和阮疏并不相像。
谢怀瑜似乎洞穿了金亚文的疑窦,他开口补充道:“异母兄妹。”
也异父。
这个回答应该是稳妥的,谢怀瑜认为没有大碍,阮疏也觉得。
但“异母兄妹”这个词,却让晏海清的嘴中溢出一声轻笑,他嫌恶地望了眼金亚文,讽刺道:“异母兄妹又怎样,有些人,可是沉溺于不伦之恋啊,血缘都抵挡不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