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黑雾席卷而来,顷刻间,又退去。
只见李虚抱着剑和沈归音依靠在峡谷中,而那巨龙匍匐在地,由着李虚将其踏在脚下,俨然是俯首称臣的姿态。
“哟,出来了?这条龙是魇魔和龙族生的孩子,擅长挖掘人的梦境和恐惧,据说是被琅琊秘境的那劳什么仙子给收留在在这儿的。”
阮疏瞧着李虚摸着巨龙的头颅,而沈归音冷漠的站在旁侧,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壁垒。
横亘在峡谷间的裂缝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小道。
金亚文面容憔悴,他朝着阮疏,涩声道:“刚刚是小姐你吧?实在对不住。”
阮疏挂上了礼貌的微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用了别人的身体,替别人扛前世的情债。
应该的:)
巨龙在李虚的手掌下蹭了蹭,随即缩小成半人大小,沿着小道走去。
穿过小道,到了一座洞府。
洞府内的陈设十分简洁,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单调,但是在洞府内的一角,却堆砌着大量的金元宝和昂贵物件。
阮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想必,这就是给黄华准备的粮食吧。
“这里只有一个蒲团!”沈归音的调子清冷。
言下之意,这里能得到传承的人,有且仅有一人。
阮疏攥紧了衣袖,这传承,她必须想办法得到。
“我只需要莲荷灵液。”金亚文缓缓道,他朝着李虚颔首。
“那么,这位李道友,你也需要这传承吗?”沈归音转了转玉笛,李虚笑了笑,不置可否。
阮疏伸出试探的手,心虚道:“我也想获得传承。”
明明就是被人捎带着进的秘境,到现在还能恬不知耻地显露出贪婪来,阮疏的脸羞得通红,她盯着脚尖,甚至不敢去看其余三人的脸。
太丢人了。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阮疏声若蚊呐:“我做了个梦,梦里说我和这洞府主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金亚文的眸光微动,而李虚则是嗤笑一声,他步步紧逼。
“所以你就能和我抢?”李虚嘴角扯了扯,扭动了下手腕:“那么,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话音刚落,他的剑就飞出,而沈归音一凛,也祭出了玉笛,两人盘腿坐下,不约而同地忽视掉了阮疏。
阮疏耷拉着脑袋,不免有些丧气。
如果,这次得不到传承,那和黄华、牡丹也就不会再有所交集,她也不再有走进修真界的机会,甚至还无到现代,做回“臭跑龙套”。
【监测到宿主情绪低落,现提供激励任务】【请扒下谢怀瑜的马甲,令其在重要配角“沈归音”面前形象尽失,奖励一次性“灵气大爆发”】【备注:灵气大爆发可以在短时间提升你的修为,后遗症为脱力三刻钟,请谨慎使用】阮疏的心颤了颤,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浮萍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
快想啊,总会有办法的。
李虚,典型的侠士型人设,《仙途》中,李虚的“天下第一散修”的名称,在后期成了谢怀瑜敲响各个门派大门的钥匙。
嫉恶如仇是他的性格,但是《仙途》却从没有从谢怀瑜的视角去写,宛如这个在《仙途》中占据十分之二三的男人,压根和谢怀瑜毫无联系。
定了定神,阮疏道:“我们中有人被恶鬼附身了。”
恶鬼。
李虚阖上了双眼,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双促狭的红瞳转了转,在玉笛和利剑的刀光剑影下,对着阮疏露出了微笑。
第14章 戏精在秘境
沈归音闻言,蓦然收回玉笛,躲开锐利的剑气。
“附身?这分明是夺舍!”
清冷的面庞闪现出几分厌恶和轻蔑。
修真界中人,轻易无法被鬼附身,因鬼附身的对象多是阴气重或是濒死之人,但如若是夺舍,条件的限制则宽泛得多。
沈归音说着,玉笛直直地朝向李虚,李虚的瞳孔通红,其中邪肆横生,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沈归音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阮疏的身上。
阮疏扯着嘴角,她不过是狗急跳墙,瞎猜一通,顺道造个谣,但没想到。
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恭喜宿主猜中“高级马甲”的秘密之一,奖励相应积分和“灵气大爆发”,请再接再厉】阮疏压了压睫羽,佯装羸弱,连连往后退,一双猫儿眼中溢出了恐惧的神情。
李虚,或者说是谢怀瑜,他歪了歪头,原本正气凌然的侠士,露出了邪佞的表情。
“这次又从哪里发现的呢?”
谢怀瑜拖着剑,猛然将剑抬到阮疏的脖颈间,逼迫着阮疏扬高下巴,阮疏抬起下颔,如同只濒死的天鹅,只是眼中泪水闪烁,颇有些可怜。
笛声传出,玄音化为了凛冽的剑气,将剑撞开,一道血痕出现在阮疏的脖颈上,刺痛伴随着苏麻刺激了阮疏的神经。
一丝鲜血渗出伤口,索性伤口比较浅,只是衬得阮疏的皮肤雪白如同天边朝云。
谢怀瑜眯了眯眼,他神色不虞:“蝼蚁般脆弱,还在搬弄那有限的功夫,”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不知死活。”
剑发出阵阵铮铮剑鸣,倏地闪到沈归音的面前,沈归音偏过头,那剑削过她的脸颊和一缕秀发。
金亚文心绪纷乱,他对于探究了悟和李虚背后“恶鬼”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但阮疏那句“前世”激起了他心中的层层涟漪。
他已滞留在凡间不知多少年,但阿姝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上黄泉下碧落,她就像凭空蒸发,如若不是生死簿上确有她的名字,他甚至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金亚文的脸很冷,原本粗犷的面部轮廓,此时正多了几分决绝,他伸出手,那蒲团就漂浮了起来,落到他的面前。
“这是要破坏交易了吗?金道友。”谢怀瑜笑得不动声色,只是手里的动作却颇为狠戾。
金亚文伸手挡住攻击,压着阮疏跪到了蒲团上。
就在阮疏跪下的一瞬间,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闪烁着。
阮疏的识海里似乎有一根针在穿插着她的神经,她攥紧了手,汗滴一点点的沁出她的皮肤。
无数段记忆纷至杳来,构成了黄华口中的“前生”。
阮疏走马观花,记忆中的女人时而在不同的男人间斡旋,时而盘坐在蒲团上,孤单一人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看似简单,但是那些男人里,仙、妖、魔、人、鬼都有,或是萍水相逢、或是缘浅情深,都没有陪这个女人走到最后。
就在阮疏渐入佳境的时候,记忆突然出现了断层,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女人走向了一片火光之中。
猝然从记忆中走出,阮疏的面颊冰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杀人越宝我还是很擅长的。”谢怀瑜一步步走向阮疏,而与此同时,无数条斑斓的蛇蜿蜒前行,隔绝了对方前进的道路。
沈归音回旋头部,她挥剑砍去几条理她越来越近的蛇。
突然间地动山摇,阮疏超后退了一步,就跌入了深渊,而身下厚重温暖的皮肉接住了她,阮疏听着兽类磅礴跳跃的心脏,不免松了口气。
是黄华。
“没想到还真让你熬过来了。”牡丹嘀咕着,“还真是顺利。”
她此刻的眼尾延长,整个人媚气横生,妖气几乎是翻了几个档次,而黄华的体型也再次得到了发展,他终于具备了些许猛兽的气质。
就在地上的缝隙闭合之时,沈归音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潜入。
金亚文紧随其后。
谢怀瑜在不断震荡着的洞府里,闲庭信步,那些蛇爬到他身上,还没露出獠牙,就被砍下了蛇头。
“获得守护兽、获取传承、一路顺风顺水……哪里出现了纰漏呢?”谢怀瑜自言自语道,默了下,他随意道:“从哪里出现的女人呢?一个接一个的,破坏既定的轨迹。”
他望了眼深不见底的黑暗。
巨龙便自告奋勇,死命地扒住不断合拢的缝隙,谢怀瑜俯首望了眼,他的手心,只见原本完整的“川”字型掌纹,被一条浅淡的线条给割裂。
十年前。
“你本应顺风顺水,但是你会遇到一个劫。”衣衫褴褛的道士蹲在地上,扣了扣手上的污垢,他打了个哈切,“你这劫可能会出现,可能不会,如果出现,那你的运气就来了。”
“顺风顺水不好吗?”幼小的谢怀瑜扬起带着血痕的脸,他在家族中不甚起眼,眼中带着些和年龄不相符合的讥讽。
道士摸了摸谢怀瑜的腰间,从中掏出三四个铜板,嘻嘻笑了笑:“天机不可泄漏。”
他起身欲走,而谢怀瑜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撂倒在地。
“脾气真暴……”道士叹了口气,竟然没事人似得,抛下那几枚铜板:“惹不起、惹不起。”
谢怀瑜闭了闭眼,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还真被那怪道士说准了不成?
黑暗中透出光来,阮疏虚起眼,适应这突然到来的强光,眼前是片视野开阔的草药园,无数珍奇药草在此随风摇曳,而草药园中央,一朵粉红色的荷花中,盛放着青色的液体,恰是金亚文想要的莲荷灵液。
“呜呜,你踩到我了。”黄华摇了摇头,将脚抬起来,随后贴心地给植物的根须拍了拍土。
首乌精“咦”了声,根部摇了摇:“黄华呀,好久不见。”
“是啊,”牡丹接过话头,随后那首乌竟直接土遁。
夭寿了!这醋精怎么也来了,救命!
“这是主人的转世。”黄华说着,取了片荷叶,叼着往荷花走去,那些青色的液体滑动到荷叶上,如同珠玉。
黄华蹭了蹭阮疏,道:“喝了吧,我们帮你护法。”
“喝了后,我们计划下复仇的事。”牡丹语调平静,一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火。
第15章 戏精在秘境
阮疏接过灵液的手抖了抖,她心下一咯噔。
说起复仇,那可是伟大的命题,而在小说世界里,复仇注定了一波三折和不易。
而且,复仇对象一般都是不可企及的强。
“为时尚早,接受传承,也不过是让我们有那两三分的实力,用于自保。”黄华嗅着首乌的根须,惬意地晃了晃尾巴,道:“当务之急是找安身之所,以及好好修炼。”
牡丹的手指骨节发白,她等了百年,才等到主人的转生,修仙之路漫漫,那复仇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点点血渍染上了阮疏胸前的衣襟,剧烈地抽痛从神经末梢一直攀升到了心脏,心脏鼓动的速度极快,阮疏只觉得当下整个人都被放到了火上炙烤。
首乌精咿呀一声,割下一条根须递给黄华:“快些吧,感觉主人有些难受。”
牡丹因阮疏的反应而从不甘的情绪中清醒,她匆忙扶阮疏坐好,而她也盘坐下来,将手放在阮疏的肩胛骨上。
阮疏的脊背单薄,灵气通过牡丹的手传递到她的体内,牡丹有些怔愣。
是啊,这么弱小、纤弱,哪能背负什么血海深仇?
她太心急了。
莲荷灵液滋养神魂,却无法同时强化□□,索性首乌精的根须可以弥补这一缺陷,黄华洗涤过根须后,喂入阮疏的口中,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就红润起来。
澎湃的力量汇集在体内,被体内的小漩涡吸收。
“阿拉阿拉,主人定会逢凶化吉的。”首乌摇晃着身体,一张嘴张口就来,黄华点了点头,发自内心的附和着首乌精。
与此同时,原本进入草药园的路口骤然坍塌,沈归音手握玉笛,眼神淡漠,秀美的脸上尽是冷漠与决绝。
“道友莫不是要来抢夺传承的?”牡丹的眼倏地化作竖瞳,无机制的冷漠在其中流窜,阮疏闭了闭眼,无奈道:“沈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满足,但这传承恕我无法相让。”
“任何要求?”沈归音的眸中闪过些笑意,这笑意来得突兀,阮疏注视着这张冷美人的眼,心里却有些发怵。
好家伙,不会是要我自杀爆装备吧。
沈美人,人美心善,可不要随意ooc哦。
阮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踌躇道:“在不威胁性命的情况下,我都可以答应道友。”
首乌活血的效用实在好,阮疏的面庞此刻泛着红晕,颇有些少女怀羞的韵味在其中,沈归音捋了捋鬓角的秀发,眸中颜色渐深。
“我缺一位道侣。”沈归音的目光灼灼,她朝前迈了步,“道友能帮我解决这燃眉之急吗?”
阮疏: ……?
黄华: ……
牡丹:……?!
牡丹在对方的话音落下之时,就觉得气血上涌,那感觉,就像是种了百年的白菜被另一颗不知从哪里来长得像白菜的猪给拱了。
黄华的湿湿地鼻子抽动了下,泪从中来,这才刚获得传承,怎么就有狂蜂浪蝶?
性别还不大对。
阮疏静默了片刻,声线有些颤抖:“沈道友,我是女修,”她的脸扭曲了下,“喜欢的对象不出所料应该是男修。”
“那有如何?”
阮疏哽咽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毕竟,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比较开放,但是,这展开有些不大对吧?
砰——
飞石乱舞,原本堵塞得严严实实的门洞,猝然一道强劲的气流给推开。
谢怀瑜的黑袍微微向上翻起,有些不羁,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怎的?聚在这里等我上门吗?”
他的目光在牡丹和黄华身上停顿,似乎恍然大悟,谢怀瑜只手握拳,拍了拍手,朗笑道:“我是说惹麻烦的女人怎么一个接一个,结果归根结底,都是你啊!”
阮疏被他的笑折腾地头皮发麻,她尴尬地笑了笑,这谢怀瑜的笑声着实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