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珍这些年没短了他家,一年到头好容易攒了些布票、工业券啥的,都“送”给了他们,有事求上门倒也理直气壮。
至于为什么“送”,用大嫂高秀兰的话说就是:
“你们一家还能凑合,我和你大哥上班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穿得寒酸了咱一家人脸上都无光,回头有啥事也不好办呀!”
为了以后有事好办,这些东西刘玉珍也就咬牙给了,现在这时候不给办事啥时候给办?
秦思一甩胳膊直翻白眼,把刘玉珍挣了个趔趄,薄薄的小尖嘴儿都快噘到天上了。
“找我大伯?得了吧!秦丽还不知道咋办呢,再说你上回不是让人掘回来了吗?”
刘玉珍心里一堵,想到上次带着东西去大哥家,想让帮着想想办法,结果事没办成,东西还让大嫂给扣下了。
刘玉珍憋气,恨恨地在心里骂:真是只吃不拉,属貔貅的!
秦思心里怨父母没本事,可面上又做出乖巧样儿,依了过去,
“妈,大伯家就是有办法,也肯定使力管秦丽,哪能顾得上我?”
她朝屋里使了个眼色,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绵绵愿意替我下乡的话,您不会不同意吧?”
“绵绵?!”
刘玉珍唬了一跳,也没功夫生气了,眼睛使劲瞪秦思,
“那怎么行?你妹妹还上着学呢!而且她年纪还那么小!”
刘玉珍想到平时少言少语的小女儿,猛摇头。
思思是他们夫妻的第一个女儿,又身体弱,算最可心疼的一个孩子了。
因着这个难免就忽略了从小就泼实的绵绵,都不知是怎么把她拉拔大的。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绵绵话少能干,不像思思见天吵着这疼那疼的,全家人在她身上放得心思也少。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妈能不疼呢?
“小什么小?她都十六了!”秦思掰着手指头给刘玉珍算,
“而且绵绵啥都会干,力气比牛都大,下乡对她来说就跟玩儿似的。反倒是我,要是下乡去病一场,都不能活着回来看你和爸了!”
说着说着,秦思抽噎起来,好像自己下乡就是死路一条一样。
刘玉珍心疼的连忙把闺女扯怀里哄着,
“别瞎说,下乡哪有那么苦!而且绵绵也不可能愿意替你下乡,她病才刚好。”
秦思一听刘玉珍没说要劝妹妹替自己下乡,不乐意的从她怀里挣出来,小声嘟囔着,
“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也不知是真病假病!”
见刘玉珍挑眉要说她,立马道,
“好啦,是真病行了吧!可她现在不也好了吗?”
“妈,你可不能偏心,要是绵绵愿意替我下乡,你就得同意这事!”
刘玉珍真想骂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从小到大她更偏着谁了,就听秦思撇着脸嘟囔说:
“反正我有办法让绵绵替我下乡!”
刘玉珍心说大闺女这脑袋莫不是坏了,现在还有谁上赶子下乡的?
“你当绵绵是傻子呦!”
就见秦思撇嘴一呵,脸上鄙视之情尽现:原来还有不知道秦绵绵是个傻子的!
刘玉珍...
你这表情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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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秦绵绵气的小心肝儿都颤颤了,不是因为秦思说的话,而是因为她刚看了一遍秦绵绵的悲惨一生,又从头开始经历一遍了。
敢情还搞循环播放的?欺负她没自主选择权了是吧?
怒气值一拉满,秦绵绵只觉脑中电光火石、噼啪作响,一时之间,过多的信息迅速移入脑中,强大的刺激下,她又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隔着一个书桌的另一张硬板床上,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床上整理行李,边叠着衣服边轻轻说着,
“这件新衣服留给绵绵吧,她从小捡我的衣服穿,还从没穿过新衣服,我以后也再没机会穿这么好的衣服了,就让绵绵替我好好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