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上个学,最初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在书店发生的事。结果过了几天,今天碰上同学悄咪咪问:“桑晓晓,你家里祖上是不是特别有钱?那种家谱几页的。”
明天碰上同桌悄咪咪问:“桑晓晓,听说你家有金矿?我能去看看吗?我不拿,我就看看。”
就连老师那儿,明知道桑家什么情况,都凑一起聊着八卦:“我跟你们说,我听说了个新传闻。桑晓晓其实有亲戚在首都。她这一支是流放过来的,所以成绩好。以后考上首都的大学,马上就被人领回本家。”
听得桑晓晓都怀疑起自己是什么混血公主失落民间,下一秒就能穿上水晶鞋受邀去阳城蹦迪。
她只以为外面的谣言是那群动笔的人干的事,根本没想到源头在傅元宝身上。
但这不妨碍她收到《辞海》后迁怒:“竟然真邮寄给我。他自己不能多读点书吗?中文都不擅长,以后外文怎么办?不知道以后全球是个村,每种语言都要会一点吗?”
老一辈的学俄语,他们这一辈的学英语。
这做生意要是不懂外文,碰上好翻译能笑开,碰上包藏祸心的坏翻译,回头怎么被坑都不知道。
桑晓晓恨不得打电话过去把人批判个遍。
但一想到最近电话费开销实在有点高,再加上她给傅元宝打电话频率也高到不像是要退婚的人。她强行压下自己打电话的念头,决定暂饶傅元宝一命。
这种绕绕弯弯,傅元宝是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肯定又要笑。笑桑晓晓的念头想一出是一出,还能把打电话和结婚退婚联系到一起。要是关系好就电话多,那他恐怕是和王叔关系最好。
桑晓晓没打电话,把三本书搬到房间里。她家里是没有《辞海》的。
《辞海》有个“海”字,顾名思义,里面是浩如烟海的字词以及解析。这么厚的三本书,光印刷都要一笔钱,卖出来的价只会更贵。桑家也不懂这种,怎么都不可能专门给桑晓晓买工具书。
桑晓晓翻开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字,很快合上。
起名这事情不是靠工具书的。不少人起名,一讲究五行,从人生辰八字来探究人五行缺点什么;二讲究内涵,字要有些好的寓意;三讲究发音,尤其是某些地方乡音重,不能普通话念出来好听,家乡话一念糟糕透顶。
更麻烦一点的人家,还得和别的兄弟姐妹起一个系列的名字,好让外人知道这是一家人。
桑晓晓哪知道傅元宝适合什么类型的名字。
她迁怒归迁怒,但还是稍微为傅元宝花了点心思,专门扯了一张纸把傅元宝的名字给写上了。她一边嘟囔,一边在边上写着傅元宝的性格。
人一接触久,她对傅元宝的认知就越清楚。
他会有居高临下的恶劣,也有世俗的圆滑。他意气风发,用着最新潮的物件,也慢慢摒弃着一些过去的东西。
在桑晓晓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是土,在他的认知里估计是当代最时髦。这种时髦是阶段性的,是会随着时间洪流过去后,成为塑封在录像和相片中,最没有意思的东西。
当人被权势利益包裹在周边,耳能听到的话全然是妥帖,眼就会迷失,心就会丧失。
到那时,说出来的话会让人嗤笑一句,用何不食糜肉的典故来形容。
真正该留下的,是最初的本心。是他对小奶奶的尊重,对友人的负责,对事业的诚恳。
桑晓晓写了些形容词,最后瞥了眼身边的《辞海》。与《辞海》并行的还有一套工具书,叫《辞源》。源就是最初所在。
小奶奶给他佩戴的珠串也有修身养性的意思在,不如改个名字就叫傅修源。
她又扯了一张干净的纸,在纸面上用钢笔一笔一划,写下了“傅修源”三个大字。笔风遒劲,三个字瞧着还有点古早味。她写完后又在边上补了“狗男人”。
六个字凑在一起,当场让桑晓晓乐起来。
桑晓晓没专业学过画画,不过日子无聊的时候,也会用笔勾点简笔画。她就六个字下头画了一头胖乎乎的小狗头,又在狗脑袋上画了个金元宝。
让她起名,她就最多起成这样。
反正不可能起个十个八个让他来选的。爱要不要,不要退婚!
桑晓晓把钢笔收好,等钢笔墨彻底干透,将纸一折三塞入信封,打算明天邮寄出去。要是收不到,就是傅元宝和这个名字没缘分。
她黏好邮票,把信封搁置到一旁。
她现在在外头可是有很多名头的人,要好好学习争取快些变成了不得的大人物才行。傅元宝是阳城青年一代的标志性人物,她怎么可能落到傅元宝后头?
……
这会儿当高中教师的人,祖上多是言情书网。反而这些年学生里寒门学子更多点,凡是有出息的都被老师从田地里挖出来,如今这些学生都想着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学校外的风波,老师们没带上课堂,给了桑晓晓充分的自由。高三学生们要迎来期末考,也没空搭理外头的流言蜚语。
傅元宝消息灵通,查清楚了这次的事情。
又是傅威搞的鬼。
自从他势头起来又请了人护着小奶奶,傅威几乎翻不出什么浪来。每次如同苍蝇一样过来惹一下碰一下。傅元宝发现一次,就到他爸傅敬远那儿讨回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