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的人际关系里,出版负责的宋姐又牵扯到宋锐。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大,其实稍走动走动,发现一下关系, 转眼就会发现世界小到出乎人意料。这就是社会的重要性。
写小说会尽量精简无关人的数量,真实生活却不是这样。
从她的了解来看,傅元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有欠缺的人。他属于能在危难中可以交付信任的人, 又是个会在生活中对亲近人有所疏漏的人。
因为他的认知中,情感是一种“交易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一旦情感这种交易品无法定量, 他就会产生疏漏。
桑晓晓前几次对着傅元宝提麻烦的要求,对着人生气发火。可对于傅元宝来说,这些行为都在他的“报恩”可容忍范围内。
他不是因为她而容忍,大概率是因为她是桑家的桑晓晓而容忍。哪怕不是桑晓晓,换个桑三桑四,他都会容忍。
桑晓晓分析完毕,把纸往边上放着,跑出房间探头。
最近桑达达有了工资,桑爸也有工资,桑晓晓的日常开支从自己钱里专拿。桑家条件明显好了点。墙边挂着的塑料箱又多了两个。那是专门给母鸡下蛋的。
再过个把月就要过年,桑妈借着昏暗的光正和桑爸整理过年要买的东西,要走的人家。桑妈这边就要走邓阿婆和傅家两家。桑爸这边除了村内走动,还有工作上的同事要一块儿约着吃一顿。
逢年过节,村门口小卖部卖的最好的东西一是调料,二是烟酒。
桑妈正嘀咕着:“田里这两天请人来收一下。两小孩都忙,你要上班。我一个人哪里能干那么多活?马上过年还得买点东西。今年我想做点菜送送人,天一冷就好做了,不然哪里来得及。花钱的地方真是也多了。”
桑爸应声:“没事,钱我和桑达达……”
他话还没说完,抬头看见桑晓晓从门口探出的脑袋。
桑晓晓秉持着有钱就该花,开口就是:“我要装电话机!”
桑妈本来就在算钱,下意识反驳:“不行。哪有钱?”
桑晓晓理直气壮:“用我的!”
桑妈发现桑晓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被逗笑:“你知道装个电话多少钱吗?五千块钱!还得让人上门,还不算买电话的钱。你有本事赚到这个钱再说。”
桑晓晓:“……”
这是她真没想到的。
阳城的富裕花了她的眼,胖老头小卖部里的富裕也花了她的眼。她没想到一个电话机能昂贵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原来胖老头是那么的有钱。
傅家有电话机,阳城日报出版社有电话机,就连小卖部都有电话机。胖老头怎么闷声不响赚到那么多钱的?
五千的电话装不起,桑晓晓退而求其次,提出新的要求:“那我周日要透支十块钱。我要和桑达达一起去供销社,去买东西。”
桑爸想着买东西确实要钱:“行。叫胡春一起。她周日也在。你赚了钱,可以给胡春买点小东西。”
桑妈知道这对兄妹约好了。她警告桑晓晓:“不准乱买东西,不准给我全花在没用的东西上。”
桑晓晓心想,对于桑妈来说大多数东西只要不是必要,估计都属于没用的。
她傲慢微抬下巴:“它能存在就说明有用。我就买。”
桑妈拿着笔气笑,对着桑爸责怪:“看看,你看看。全是你宠出来的。没大没小,没脸没皮。以前没钱就闹腾,现在有钱是要当山大王了。”
突然变成山大王的桑晓晓,主要是有钱有了底气。她得意洋洋关门回房间,筹划起周日的行程。
桑达达的房门万年敞开。
他听到外面桑晓晓和桑爸桑妈的对话,跟着探出脑袋,作为桑晓晓的“帮凶”以及“帮兄”:“只是稍微买点东西。她现在都用自己的钱了。”
桑达达现在也是有钱乐意做山大王,觉得能自由支配钱的感觉太好。他本身赚的钱少,远没有桑晓晓现在钱多。好在他也没什么特别需求的东西,吃饱穿暖足够。
他嘿笑一声:“反正快过年了嘛!”
桑妈养儿子更糙,摆手:“去去,关你什么事了。我看你结婚的时候拿什么钱出来讨媳妇。”
桑达达一听这话,麻溜缩回去。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嘛!
人生得意的时候,总得对自己好点。否则谁知道钱会不会说没就没了。桑家兄妹秉持着这个念头熬到周日,一大早起床,借了桑爸的自行车,叫上隔壁胡春就飞快出门。
胡春也借了一辆自行车,飞快跟在桑家兄妹身边。
她说话叽叽喳喳,开心得不行:“晓晓,我看你新写的文章啦。我们老师上课专门拿出来说了。写得真好,原来我们学那么多急救方式,就为了要紧的时候能随时冲上去救人。”
桑晓晓重点提醒胡春:“最主要的是,要注意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