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送来的是五城御守的边域情报,虽前些日子捷站而归,但目下时局动荡,任谁都不敢轻视,是故每每有邸报送来,孔冶便如扎在了营地里,日日守在边城舆图上,细细分析,唯恐忽略什么风吹草动中了敌军的计谋。
只是,这回情报送来的时候实在不巧,明木看了看外头的天,将军已四日未回府了,才刚大婚,便多日未归,想着长公主的做派,募自叹了口气。
“何事?”孔冶听闻这一声叹,抬头望了一眼。
明木丧着摇头:“无事,今日餐食刚打来了,将军与齐将军趁热吃吧。”
齐钰将军年岁与孔冶相当,比其大了几个月份,生的俊秀无双,瓜子脸上一对桃花眼更是十分灵秀,此刻正眼角带笑的看着明木。
齐钰懒散靠在桌角边上,唇边带笑:“这事儿结了,还吃什么饭?自然是回府吃去,轻然你新娶了美娇娘子,这般冷落人家不好吧?”
这娘子,说的自是与孔冶刚成亲不久的长公主殿下。
孔冶眼神募自一冷,眉梢抬都未抬。
齐钰顿时就想笑,虽他此前不在都城,但回来后也听说了长公主的名气,倒不是说形容长相如何的,而是长公主的行事……那叫一个臭名昭著啊。
孔冶娶了这样一位长公主,也难怪成天宿在军营。
不过……据说长公主长相却是不差的,他若是孔冶,倒也不至于愁到这份上。
齐钰与孔冶不同,两人虽公事上磨合极佳,但私事上却是天差地别,孔冶自幼被扔在军营,又得老夫人苛求,眼里头从瞧不见什么娇柔女子,但这齐钰便大相径庭,天生一副风流骨,勾栏瓦舍向来是常客。
齐钰人走到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旁的茶盏边喝边道:“说来也怪,这四五日竟也不见你娘子遣人来问?怎么,轻然你这刚成婚就失宠了?”
他当然知道,荒唐的长公主当初是一眼看中了孔冶,蛮缠着成了婚,他那时候再从北葫回来的路上,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得亏得他回来的迟了,他也就是前些日子才回,那时孔冶已经被定下了,要是叫他被公主瞧上,他也是能呕出几口血的。
“啪”的一声,茶盏募得被击碎,齐钰未来得及躲开,炸的一身茶渍。
“诶,这可是江南上好的瑶花缎,一匹百金,这可是废了!不行你得赔我。”
齐钰起身拍了拍衣袖,见茶渍深溅,憋着笑冲他喊道。
“我府上有?你可要去取?”孔冶抬眸,皮笑肉不笑。
齐钰顿时喉间一哽,且不论孔冶这副不好惹的样子,主要是他最怕见孔老夫人,也不是老夫人多威严,就是不自在,就跟见了家中的长辈一样实在拘束,想想便觉得头大:“别了,别了,一匹缎子罢了。”
不过就这么算了,又觉得实在亏了。
齐钰忽而一笑:“我记得老太傅明日是六十寿岁,你府上可接了帖子?这得与长公主同去罢?”
果然,他眼见着孔冶眼角微微颤了一颤,此役战捷,他晃悠悠的摇着扇子笑着出了帐篷。
“齐钰先生,今日莫非有好事?”路过兵将笑着问他。
好事,自然是好事。难得让孔冶吃瘪,哑口难言,可不是好事吗?
他笑着指了指日头,啧了一声:“艳阳高照,喜从天来,好事,好事!哈哈哈哈。”
而后便以腰间佩剑当扇子敲着手,边悠悠的走了。
日落西山,绑子声从城南街尽头响起,渐渐往城北而去,夜幕已将。
孔冶在成婚后第五日后首次回府,说不上来的感觉,若是可以,他倒极愿意就此扎根在营地的,不过甫一踏入府中,他又觉得十分奇怪。
白管家在回廊处热情地迎到了他,喜气洋洋:“将军,你回来啦!”
孔冶眉头微微皱起,想了半晌,才声音微微沉着问道:“长公主没在府内闹什么?”
走了一段路,他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这府中,也太安静、太正常了。
按照长公主的性格,哪怕不是翻了天,这会儿也该怨声载道,再不济他回来时,总会有奴仆围上来,向他诉苦,可这会儿怎么一个都没。
白敬礼啊了一声,忙笑着摆手:“将军多虑了,这几日府内皆好,并无事端啊。”
他顿了一下又道:“再者,夫人也很好相处的……莫非有人对将军乱嚼舌根?”
夫人自四日前进了西屋就一直守在那处,除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就再未出过院门,少惹是非,安生得很,将军几日未归,夫人也从未遣人来问过,倒叫白管家松了口气,觉得夫人本性十分沉稳,通情达理极了。
很好相处?
另一边的孔冶深深地诧异了,他居然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说长公主此人很好相处?
他看了眼白敬礼,见对方两鬓斑白苍老几分,倒是有些理解了,白敬礼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在外事务缠身多日不归,想也是为让他安心才是,心疼他才瞒下事端,大约是没闹出多大的幺蛾子,既然他可应付,他倒是能少烦心一分。
他不再询问,抬步走向后院,白管家就跟在他身后,言语碎碎交代这五日府内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