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打听消息回来,冲静和摇了摇头道:“奴婢没见着将军, 听侍卫回禀好像是去了任府查案去了。”
静和按下经书:“任府?”
她是有些印象, 那日首先站起来替尹清呈情的老人家, 好似就是自称是任府的,就是不知他们去查的任府,是不是那家了。
当然是那个任家, 这任姓本就少见,在泽水有名府邸的也就这么一家。
齐钰此刻正坐在任府厅堂内,眼皮一耷拉,有些疲惫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孔冶,心里不免腹诽,他倒是神采奕奕, 可怜自己,觉都未睡好就被拉来当差。
他看了眼天,叹了口气,他正腹饿,这处的案审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他身子往他那处一倾,用扇掩面,小声道:“这还有什么能查的, 那玉葫人虽是任府府上的人带去的,却将一应线索毁了干净,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人,连契纸都无,你当如何?怎么样!吃瘪了?”
孔冶眉眼微微一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任老太爷,语气冰冷似腊月寒冰:“任老太爷,你那新嫁给罗府的孙女是不是七天前才回宁的,你不愿意松口,我却没时间与你耗了。”
果然,只见那老人见面色募的一白,连干枯的唇都不自觉的颤动,显然也没想到这事儿孔冶能查到,他方才故意按住不提,却……
他有些求情似的看向尹清,毕竟他妻子也是罗家的,当跟着说些话摆脱嫌疑才是,却见他目不斜视,对于他的眼神视若罔闻,一双眼睛冷冷清清。
孔冶失了耐心问他:“是还是不是。”
任老太爷心已经凉了半截,却也知道瞒不下去了,总归是纸包不住火,他点了点头道:“是,七日前子兰跟着姑爷回府来看我。”
他顿了一下又道:“可是,他们只呆了一日便离去了,连夜都未歇过,怎么来的便是怎么回的,与那玉葫人绝无半点干系,那人自是从我府上带出去的当是我任府的责任,还望将军明察。”
他这话一落,跟着跪在地上的二房等他人却是面色一僵,他们虽知道老太爷一贯偏心这大房里的嫡长孙女,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这不是将罪责往自己身上背吗,他是将任子兰的嫌疑甩得干干净净,却将这整个偌大的任府推入了无尽深渊里。
且不说叛国之事了,就是谋杀公主这一罪责,就足以灭了整个任府满门了。
其实也难怪任家老爷如此偏帮大房,任府人丁稀薄,两房之中,唯有大房出了这么一个嫡出,虽是女儿,却知书达理的很得任老太爷喜欢,二房虽也有所出,却无嫡出,庶子庶女虽多,却上不了台面,是故任老太爷只有也当无罢了。
两厢对比之下,他要保的就是这么一个孙女,无论有关无关,他都要先将她撇干净才成。
孔冶闻言只是瞥了眼正愤愤不平的二房,而后却是笑了笑:“呆了多久,有没有留人,我都查的出来,任老太爷无需着急。”
话甫一落下,人就起身,转头看向尹清:“尹知府,劳烦你将任府一干人等扣押盘问,尤其是那日任子兰归宁相关细节都问问清楚,无论老少,需得隔开盘问。”
尹清眸光流转跪在地上的任府众人,应了声“是。”
孔冶见此只是嘴角微微掀起,而后便甩袖离去,齐钰则紧跟其后。
“怎么着?这便撂下不管了?”齐钰亦步亦趋跟上问道。
孔冶脚步不停的往府外去边答道:“还要管什么?你当尹清有心包庇?”
自然是没有,若是有,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波折,将所有毒瘤摊摆出来,他要的,本也是在不受牵扯下独善其身,若不是趁着此番机会拔出,凭着罗家少当家的品性,早晚会牵扯上自家妹妹,到时候他便是有心护妻,也无能无力,恰似这回的任府嫡女。
虽不知这番任子兰归宁,其中阴谋她可知晓,即便不知,但其中牵扯也甩脱不干净了。
别说包庇了,不趁此灭了罗家都算仁慈。
“也是,那咱何时出发?长公主那处该急了吧”齐钰边问边走。
这处的事,有尹清盯着他们倒不必时刻盯着,即便此刻离去,凭着尹清的心思,必会将所有细节根结查清纠缠。
孔冶脚步微微一顿:“明日午时吧,我需得弄明白一事。”
他眸子忽的就暗了,垂首深思,七尺高的男人此刻有些阴郁又迷茫,让一旁的齐钰心咯噔一下,稀了个奇了,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能叫他破天荒开口问自己。
他舔了舔唇,有几分好奇,能叫孔冶这么困惑的事情,他第一回 见,他双臂抱胸看向他道:“什么事情叫你这般神思困惑,你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解开呢。。”
孔冶思索片刻,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这里总闷闷的的难受,不知何故。”
闷闷的?齐钰纳罕,莫名其妙的看向他道:“你这是病了?那我确实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了,可要紧?要不要我给你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孔冶:“……”
寻别的大夫倒是不必了,他身侧就有一位灵似神仙的大夫了。
孔冶便觉得方才在与他白费唇舌,是自己对他寄希太高了,是他不大配了。
莫名被嫌弃的齐钰却是浑然不知,仍旧一心替他担忧着说要给他找大夫,只是转头就见方才还在身侧的人,此刻已踱步离开了,唯余背影隐约,一息间,连背影都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