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未至,朝堂上已经就此事进行激烈讨论。
“圣上,此事不得不防啊!”
“防?你告诉朕怎么防。”永隆的语气有些危险,“诸位爱卿都来说说,有什么好方法能除去那妖物?嗯?”
殿上鸦雀无声。
看着光幕那端的兴盛,也曾有人谏言献策,规劝圣上与裴今握手言和,然永隆帝视颜面威严大过天,谏言者无不被斥责罢黜,现在当然无人敢言。
“就知道让朕防!办法都让朕想了,要你们有何用!”
老臣刘勇斗胆上奏:“启禀圣上,光幕此行妄图煽动流民作乱,臣认为其根本在于各地天灾连年、饿殍遍野,早就民怨四起。”
“只要各地积极赈灾安抚、官员奉公守法,那光幕便无法动摇我朝之根基。”
永隆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几位大臣冷汗涔涔。
“朕曾三令五申地告诫你们,为官者务必要克勤于帮、克俭于家,切不可剥削百姓,如果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朕又怎么需要担心他们被妖物所蛊惑?”
“马爱卿,你说,刘勇所言是否当真。”
顶替韦章上位的马保南出列:“回圣上,圣上爱民如子天下共知,上行下效,各地也忠于职守,绝无贪污灾银致人饿殒之事。”
“各地百姓心中生怨,皆因天灾疫病无力抵挡,加之妖物出世、协同灾星作乱妖言惑众。”
永隆帝目露满意之色。
“臣以为,若要防民生怨、生变,应防止民众聚集,提防别用有心之徒混入其中挑拨是非、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圣上可下令臣民不可观看、听说妖物,各地可凭风闻奏事,凡有不从令者皆作连坐、株连,杀一儆百、以儆效尤。”①
有蹙眉欲谏言者,还未出列,就听永隆帝盖棺定论:“此言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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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盛朝百姓最黑暗的时候。
朝廷为各地能及时镇压叛乱,决定于各州设立州牧,又一波强征徭役即将来临。
离皇城最近的几个地方率先禁止跟直播有关的一切事宜,告密者有奖,知情不报采取连坐制。
捕快差役到处抓敢看直播的人,出门都得低着头捂紧耳朵。
如果不是有权有势或者生计所迫,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那些为了奖赏或者排除异己的小人闻风弹事把他们抓去。
文人的嘴被捂住,笔被封存,无数文章诗篇付之一炬,如同被打断傲骨。
大牢人满为患。
此时第一批粮食已成熟,朝廷政令未至,某些州官就防患于未然,增加赋税,且以私铸铁器为名,严查收缴裴今送的新农具。
只有他们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才没有力气生乱。
唾手可得的饱足之日灰飞烟灭,农人流民们对这些恶吏恨不得拆其骨食其肉。
禁止观看、禁止讨论,但禁不了直播之声传入屋内,流入心间。
他们也想要……
公正与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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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吟心是清怜阁的头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她将从书生那收集来的天界文章改编成曲,唱与人听。
一个无缘成为入幕之宾的富户恼羞成怒:“一个穷酸书生对上副破对子就可以不用钱,我出得起万金都不见,自甘下贱!”
红姑赶紧带了两个姑娘来安抚他,富户自觉被抹了面子,转头就去府衙告状,说崔吟心偷看光幕、包藏祸心。
捕头带队捉拿,刚进清怜阁就有人去给崔吟心通风报信,红姑拖延官爷为她争取时间。
结果等官兵来到厢房门口,房门大开,崔吟心拨动琴弦唱起新编的曲。
“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其身,使至尊永为民主……”②
“大胆!竟敢吟唱妖曲!”
眼看官兵砸了琴,将人捉拿,红姑一拍大腿:哎哟喂这个姑奶奶,我就该想到她不会收敛。
她只好亲自上门去找郡守贾义谦,贾大人为人谦和有礼,一直有将吟心收为外室的想法,吟心不愿也不强求,只用自身学识感化吟心,定然愿意帮忙救人。
贾义谦随便一句话就把人救下,却不放人回去,直接把人送到城郊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