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成吧!”石武心虚道。
林悠然看着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儿郎,不由好笑。不愧是能跟小石子玩到一起的,果然不是工于心计之人。
她该庆幸,石武并非真正训练有素、冷血无情的细作,不然她和赵惟谨在南山村的时候就危险了。
“三成不行。”万一被抓到,石武这个皇亲国戚不会有事,她就惨了,还会让赵惟谨这些天的努力打水漂。
但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赵惟谨为自己涉险也不可能。
林悠然思索一番,问:“你可知贵国太后此次前来雄州的真正目的?”
石武面露警惕之色。
林悠然扯了扯嘴角,补充道:“若牵扯你们国家的机密,不必为难,就捡着我能听的说一说,可好?”
石武迟疑片刻,继而笑笑,洒脱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姑母此次微服南下,是为了边境榷场。都开了一年了,看似两国自由贸易,实际都是宋人把银钱大把地赚回去,我大辽却没得到实际的好处。”
他顿了一下,说:“林小娘子不是很会做生意吗,若能献计献策,说不定姑母一高兴,就无需博陵郡公涉险了。”
林悠然闻言,不由失笑。
早期某些学者一度诟病“澶渊之盟”,觉得宋朝向辽国交纳岁币就是软骨头。殊不知,与庞大的军费开支相比,每年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实在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两国休战开设榷场后,大宋对辽国常年出于“出超”地位,平均下来每年少说有七八十万贯钱流到大宋。这就相当于送出去的岁币不仅回来了,偶尔还能翻个番。
怪不得萧太后急了。
至于石武口中“实际”的好处,她还真有个主意。
林悠然拜托石武传话,请求再见萧太后一面。石武干脆地答应下来。萧太后当真十分疼爱他,还真的把林悠然召去了正殿。
林悠然开门见山道:“我有一物献于太后,若您瞧得上眼,还望收回让博陵郡公入辽的命令。”
萧太后扫了眼她臂上的漆盘,道:“你应当知道,我让他来的目的。”
林悠然点点头,道:“您是一国之主,自然不能白白地受了我等小儿的蒙骗,势必要试探一番。然则,我不愿让郡公入辽并非因为心虚,而是担心他的安危。”
萧太后挑眉道:“你这是在暗讽我御下不严吗?”
林悠然不慌不忙道:“太后日理万机,纵使生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顾及到每一个角落。虽说贵国律法严明,但保不齐有一两个鸡鸣狗盗之徒。”
“堂堂博陵郡公会惧怕区区鸡鸣狗盗之徒?”
“郡公自然是英勇无双,然则即便他刀枪不入,于我而言亦难免记挂忧虑……太后您是大智之人,想来能够理解。”
林悠然这话带着十足的真心,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倒叫萧太后开怀一笑。
“兀儿说得没错,果然是个巧舌如簧的小丫头。”萧太后笑笑,道,“东西拿上来吧!”
林悠然心头一喜,只要萧太后肯给机会,这事就成了一半。
侍女从她手中接过托盘,呈到萧太后面前。是一件羽绒马甲,林悠然刚刚出门前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
这件羽绒马甲是许氏得知林悠然要来雄州后连夜赶制的,没有任何花哨,只是续了厚厚的鹅绒,用密密实实的针脚缝着,入手轻薄,但十分保暖。
不用林悠然多说,萧太后就看出了其中的好处。她轻描淡写道:“区区一件衣裳,就想换你情郎的安稳,这买卖未免太划算了。”
林悠然摇摇头,说:“若只是区区一件,就值不得我拿到太后面前献丑了。若太后肯放我回去,往后这样的衣裳我会低价售往辽国,即便平民百姓都可穿得。”
萧太后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那件叠放整齐的羽绒马甲上,继而一笑,摆摆手让人把林悠然带了下去,留下了石武。
林悠然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瞧见石武用口型对她说“放心”。林悠然就真的放下了心,不期待石武帮她吹嘘什么,只要他能如实说,就足够让萧太后心动。
果然,很快就迎来转机。
林悠然再次出现在正殿,面前摆了一份契约,写明了羽绒服的款式、件数及价格。她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不仅不赔,反而有些赚头。
她抬头看向石武。
石武别扭地别开脸。是的,这个价格是他提议的。明明知道即使再低林悠然也会答应,然而还是不想让她吃亏。
毕竟,她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本就因他而起,这份订单权当赔偿了。
林悠然毫不客气地收下。
刚好,中原地区天气渐暖,羽绒服售卖到了淡季,有了萧太后下的这批订单,山神庙成衣铺就不愁没活干了。
契约签订,萧太后爽快地放了林悠然,还让石武护送她离开宫殿。
没想到,还没出城门就看到前面一阵骚乱,林悠然都给吓出后遗症了——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