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个头大的不足三成,剩下的不是长歪了就是被锄头挖断了。”
“我这边也差不多……你说,林小娘子还愿收不?”
“就这模样,反正换做我,我是不肯收的。”
“是啊,就算林小娘子不收也怪不着她,谁叫咱没种好呢!”
“……”
一帮人蹲在地头,唉声叹气。
“怎么不收?大伙这是不愿卖给我了?”林悠然穿着身水蓝色的衣裳,笑盈盈地走过来,毫不在意新做的鞋子粘上潮湿的泥土。
大伙连忙起身,纷纷把她往干净的地方让。
林悠然朝身后摆了摆手。众人这才注意到,后面跟着两名兵士,合力抬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林悠然掀开箱盖,玩笑般说:“先前不是说好了将麻山药卖给我吗?喏,钱我都带来了,叔叔伯伯们若是改了主意,我就白跑这一趟了。”
众人瞧着那满满一箱铜钱,不由愣住。
有人讷讷言道:“林小娘子愿意收大伙自是求之不能。只是,这山药根坏的比好的多,实在拿不出手。”
林悠然望了眼地头堆成小山的麻山药,不由笑了。第一年就能有这样的收成,已经比她预料的好很多了,足以见得这些人半年来如何精心打理。
于是,她和气地说:“叔叔伯伯们若乐意,咱们就依着市价收,可好?”
此话一出,大伙更是惊讶。他们没想到,林悠然不仅愿意兑现承诺,还丝毫没有压价的意思。
既然林悠然这么仁义,他们自然也不会昧着良心占她便宜。由孙保正带头,大伙自发地把地里的麻山药按大小品相分成三个档次,大的好的卖给林悠然,小的坏的拉回家自己吃。
林悠然没客气,只是在算钱的时候每家多给了一两串。
大伙私底下一合计,惊讶地发现,区区几亩麻山药居然比种稻谷赚得都多!
十里八村再次沸腾了。
“听说没,林小娘子抬着好几箱子铜钱去地头收麻山药,山药块刚从地里刨出来,不等扛进地窖就直接拉走了!”
“可不是么,我亲眼瞧见的,那几家个个换了好几串大钱。诶呦,你是没见着,周遭的人瞧着眼都直了!”
“明年咱也种!”
“……”
这次,林悠然之所以一反常态高调行事,就是为了让大伙知道,种麻山药也能赚钱。只有种麻山药的人家越来越多,她才能放心大胆地把麻山药生意做大做强。
如今,瞧着种麻山药的人家赚了钱,不少人暗暗盘算着来年跟着种。林悠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也有人不寻思着好好种地,反倒酸溜溜地挑事:“您家今年走运了,这可比种稻谷划算多了。就是呀,不知道这事官府会不会挑刺,毕竟当初县丞亲口说的,让大伙种水稻……”
“知道你家在官府有门路,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好地都抢了。剩下这么几亩沙地可不就分给咱们穷苦人家了嘛!原想着凑合着种几亩黄豆,好在听了林小娘子的,说是‘走运’也没错。”对方不轻不重一番话,怼得那些眼红的人无话可说。
就像这人说的,分到沙地的人家大多是没有门路的,当初全凭着对林悠然的信任才种了麻山药,林悠然此举也算帮扶弱者了。
实际上,这些散户中收上来的山药加起来也没多少,真正的大头是赵惟谨帮她争取的那上千亩屯田用地。
那些地去年种的稻谷,但因为土质不合适产量很低,赵惟谨这才帮林悠然租下来种上了麻山药。
接下来,林悠然好生忙碌了几日。麻山药收上来,除土、晾晒、打包,然后马不停蹄地送往辽国——林悠然争取到的第一个买主就是辽国的萧太后。
萧太后听说了麻山药的诸多好处,尤其是易于储藏这一点,很是痛快地签下第一笔订单。
收到最后一笔尾款,林悠然喜不自禁地开了个“庆功宴”。
妇人们聚在河沿儿食肆做大餐,和面的,烧水的,炒菜的,炖肉的,分工明确,林悠然反倒清闲下来。
左右无事可做,她索性在空地上架起一个小铁锅,熬了一锅糖浆,蘸了满满一案板的糖葫芦。
麻山药做的糖葫芦,就连赵惟谨都是第一次吃。这位光风霁月的博陵郡公彻底放弃个人形象,和孩子们挤到一起抢糖葫芦吃。
好笑的是,居然抢输了。
最后,还是林二丫瞧着他怪可怜的,把顾大郎帮自己抢的那串让给了他。
林悠然不禁开怀大笑。
赵惟谨霸道地圈住她的腰,凑到耳边威胁:“回头专门做给我吃,做十串。”
“嗯嗯,二十串都行。”林悠然调笑着拍拍他的头,“乖啊,谨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