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琮抖着手,从盘中取出属于自己的那物,那是枚打磨的已然光滑的指骨。
他的指骨。
经受蛊虫啃噬之疼时,他生生咬断的。
白池还记得那时的宴琮还不及她腰,只是拉着她的袖口,假装不在意似的塞入她手中,还别扭的说,“我身无长物,唯有这个。”
可那又如何呢,他换她药时不也没心软么。
云溪抬头盯着她,忽然觉得堂上的人很陌生。
“师尊……可否告知云溪到底做错了何事?”他不甘心,还是想求个明白。
白池端着茶的手一顿,看着杯中飘浮的叶片,忽然觉得有些无味。
说什么呢?
告诉他,你们如今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日后,今日之果,是他们上一世犯的因。
白池只垂眸,吹动杯中茶叶,不发一言。
云溪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他咬牙,夺过自己的东西,扔出令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如今堂中就剩下白池和宴琮二人了。
“你不问原因吗?”
“不必了。”
宴琮收回看她的目光,跪地叩首。
“愿师尊,日后身体康健,长乐无忧。”
白池看着宴琮离去的背影,无动于衷,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快了,她就要快要摆脱他们了。
*
抚月峰。
白池来时,殿外无人,冷冷清清,看守的小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穿过长廊,来到正殿前。
殿前廊下种着从小竹峰移栽来的丛丛青竹,白池想起了年少时。
其实她和楚珩之间,也曾有过好时光的。
他如果主动来和她解除道侣关系,言明他对她已无情意,她也不会做那等死缠烂打之事。
也就不必如上一世的后来,闹得跟仇人似的。
白池转身,推开了殿门。
诺大的桌案后,一身粉衣的娇俏徒弟被一身黑袍的清冷师尊拢在怀中。
“这里写错了,你看。”楚珩弯腰,握着沈初初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画下。
“好累,徒儿不想写啦。”沈初初耍赖,撅嘴撒娇。
楚珩只得放下笔,无奈的勾了下她粉嫩的小鼻子,“你啊。”
沈初初红了耳垂,眸光闪动,仰头看着他羞涩的笑。
二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在蔓延。
白池轻轻咳了声。
“谁?”沈初初听到了这轻微的一声,出声问道。
再一抬头,看到殿前站着的人,吓得脸色煞白。
“师……师母。”
“阿池,”楚珩松开沈初初,大踏步向白池走来,面上似带着惊喜之色,他问,“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两个时辰前。”
白池眉眼间是温软的笑,甚至还极为平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楚珩忽觉她的态度有些不对,抿唇解释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沈初初,我方才是教导初初画符,你别多想。”
“嗯。”白池淡淡应下。
“是啊师母,我方才有个符一直画不好。”沈初初也走了过来,笑着解释,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你先出去罢。”
楚珩这才察觉到了殿内还有人,又恢复了清冷师尊的表态,他偏头吩咐沈初初,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