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未遂,泄露机密,两项加起来足够让洛望龙进监狱待个几年了。
洛母本质上还是害怕的,她瑟缩了一下,质问:“你不是说你会保证他的安全吗?!!”
“监狱里不够安全吗。”洛泽望着她,像是没有感情一般,“在那里,不用担心他被催债的人打到头破血流,也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捅出更大的篓子,更不用担心他哪天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断了你们洛家的根——不好吗?”
洛母哭了出来:“你疯了!!!他是你弟弟,你送他去坐牢?!!”
“不是我送他进去的。”洛泽道:“是他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
她的神情依旧冷淡,手指却克制不住地颤抖,指甲陷进肉里,已察觉不到哪里痛。
洛望龙瘫软在椅上,不断喘着气,只觉得面前天旋地转。
他向来都被保护的很好,人生中吃到最大的苦头就是前几天的那顿打,自以为否极泰来,以后都是顺途,从来没想到洛泽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对待他,一想到之后可能要进入暗无天日的监牢,就吓得浑身颤抖。
“我求求你,算妈求求你,跟警察说你打错了好不好?”洛母嚎啕道:“他是你家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洛泽沉默着,像是在看一出话剧一样,突然轻声问她。
“‘那天晚上我不在该在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冷静,却像是崩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就要断裂,“我该在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洛母一下子噤了声,眼底透出惊恐。
洛泽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却在收到消息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她终于辗转联系上了当年那个和自己订下所谓婚事的男人,对方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告诉她:
“你妈说你可会读书了,又没人碰过,就是性子有点倔,磨磨就好了。当然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没成,我想也算了,你一个小女孩去国外镀镀金也好,没想到回来变成大美女了啊~”
被人丢弃在陌生房间里的恐惧,和陌生男人被迫共处一室的窒息感,惴惴不安一夜都不敢入睡的忐忑,空调吹在皮肤上的寒凉,全都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洛泽不寒而栗,颤抖起来。
“我该在哪里?”洛泽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脸上却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在你给我挑的人的床上?然后生米煮成熟饭,结婚——给洛望龙还钱,是吗?”
洛母嘴唇微动,却难堪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泽想,真是奇怪。
这些人明明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理所当然到不得了,却在别人说出他们做的事时恼羞成怒,倒开始觉得羞愧了。
洛泽:“解释?你有苦衷吗?你迫不得已这样做?”
洛母:“……”
“如果不是没有证据。”洛泽冷漠道:“我真想把你们也一起送进去。”
远方的警笛声渐近了,洛母骤然抬头,连辩驳都说不出口,只虚弱道:“不要毁了他……”
“你们已经毁了我了。”洛泽讽笑道:“还差一个他?”
洛望龙和洛父一起出来了,洛母百口莫辩,心头绝望,对上洛父的眼神,忍不住又抽泣起来,洛父沉默地抱住她和儿子,像一座遮风挡雨的堡垒,洛望龙咬着牙,视线朦胧:“爸妈,怎么办……”
洛母跟着哭泣,洛父道:“别怕,爸在。”
路边隐约有人往这里看来,因为警车,还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洛泽站在三人对面,冷眼旁观。
这画面太讽刺。
她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敌人,罪人,永远不是家人。
“我会承担法律上的赡养义务,每个月给你们支付生活费。”洛泽的指尖越攥越紧,她感觉不到痛楚,只希望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从今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说不出这句话,但现在真正说出口,却像是翻越了一座看似没有尽头的大山,穿过了一条如同看不到对岸的河流,她用尽全力推开这隐形的屏障,仿若松开了一直扼制在自己咽喉上的绳索——
洛母看着她决绝的神情,终于产生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从这一刻起,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这个女儿。
被押送着上警车的时候,她恍惚地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但,应该,是自己亲手推开她的。
警车离开,路人议论纷纷,洛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大获全胜,她摧枯拉朽,但她却依旧像个孤独的哀兵。
洛泽看向那些镜头,猜测着明天的标题会怎么写。
心狠手辣、亲情淡薄、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