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音书抬起头去看,遮挡的云层散开。
上方有人故作熟稔:“紫阕山主,好久不见。”
严家主负手从云层上方走了下来,结果走到半道,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跌落。
楼归雁看着他意味深长:“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
云音书唇角上扬,要是她没看错,楼归雁的手指刚刚动了动。
严家主脸色一黑,没有和之前一样从半空慢慢走下,而是一个瞬移,来到了地面。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徐贺,故作疑惑的朝楼归雁拱手:“紫阕山主,这不是徐家的小公子吗?他是怎么得罪了您?”
说的好像一点不知情似的。
楼归雁却没有心思,和他扯皮,直接问:“严忡,你也想要天灵果?”
严家主见楼归雁如此直白,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可是云音书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他不好直接推脱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叹:“天灵果乃仙果,修真之人无不艳羡山主。”
楼归雁冷笑:“怎么,你在说我的修为是靠天灵果堆起来的?”
严家主脸色一僵,他就是隐晦的说是个修仙的,都想要天灵果,谁说他的修为是天灵果堆起来的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四大家族却很清楚,紫阕山主,千年前突然出现在紫阕山,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由于不知道他的名字,才有了紫阕山主的称号。
他来了之后,有人发现紫阕山的灵气变得比其他地方充盈数倍,各种天材地宝长满了整座山,甚至还长出了天灵果这种千年难见的“仙果”。
有人起了邪念,四大家族领头,想要强行占有紫阕山,那时他还是年少,跟在父亲身后,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如谪仙般的男人。
他穿着白衣从长满了花团的山路走了下来,风吹过,紫色的五瓣花随风而起,漫天飞舞。
他看着他们,眼神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他问:“何故来?”
那时他们是怎么说的?
“紫阕山乃修真界共有之物,怎可为你一人所占!”
他们大义凛然,气势浩然,其实紫阕山是有主的,不过它的主人已经消失数千年,在紫阕山主没来之前,这座山就是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们四大家族在修真界盘踞数万年,他们说一别人就不能说二。
他们说这是公有的,就是公有的,所以他们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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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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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次的强攻,让他们知道了有些人,他们惹不起。
他并未伤他们分毫,只是淡声叙述:“此山吾为主。”
然后轻轻一挥手,四大家族的上千人,便被他移到了百里之外。
之后,紫阕山主的大名响彻整个修真界。
只是他不常现身,这一千年,严家主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见他,也是在一场拍卖会上,他用一颗天灵果,换下一个将死的焱族。
严家主勉强扯出笑来,再次弯腰拱手:“晚辈不敢,您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
严家主弯着腰内心嘀咕,以前和紫阕山主打交道,也没见他这么咄咄逼人。
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只要他们没做太出格的事,他从不屑搭理他们。
唯一一次发怒还是乐家给他送女人的时候。
既然打不过,那就交好,而且紫阕山主还有一副好容颜,乐家先一步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挑选了一批才貌双全的女子,送到了紫阕山。
那一次,紫阕山主彻底被激怒,连送过去的女子都没放过,捆着扔下了紫阕山。
也是那一次,他们第一次见他真正出手,冰霜剑气纵横千万里,寒意凛冽,万里之外的乐家一刹那楼阁庭院四分五裂。
随着剑气而到的还有一句:“胆敢再踏入紫阕山,死!”
其余三家,彻底熄了不该有的念头。
都千八百年了,除了山上的精怪,也没见他身边有过人,更别说是女人,所以徐贺找他合作的时候,他没拒绝,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天灵果可能是偷的。
楼归雁不依不饶:“你在说我老?”
“……”
严家主被噎的心堵,他很想问一句,您不老吗?但他没这个胆子。他张嘴干笑,刚要解释,就被楼归雁一句话给堵住。
“你也想抢天灵果。”
这不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叙说。
看着楼归雁似笑非笑的表情,严家主知道今日此事无论如何无法善了,要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答复,严家都保不住他。
于是他果断的对云音书致歉:“今日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他一咬牙拿出了一个储物戒:“还望姑娘收下。”
楼归雁接了过来,随意的扫了一眼,递给沉默着站在一旁的云音书:“既然是严家主的赔礼,音书,你就收下吧。”
云音书抬起眼,没有去接,天灵果……
“你摘的天灵果还真不是紫阕山的。”,这时楼归雁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给她传音,“紫阕山的天灵果,也是我从别处移过来的。”
他没再多说,云音书看向他含着笑意的眸子,将戒指接了过来,往里瞧了瞧,堆成小山的上品灵石,看来他是把准备买天灵果和焱族的灵石,全都拿出来了。
严家主一脸肉疼,他暗暗咒骂,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但天灵果没得到,甚至连灵石都赔了进去。
这时他瞥见了一旁的徐贺,既然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他拿出一瓶丹药:“徐小公子,在下未完成您所托,这瓶天级破境丹,物归原主。”
破境丹,修士到了瓶颈,可凭此丹突破,修为越高,成功率越低,天级破境丹可弥补其不足。
徐贺默默接过来,他还跪在地上,手里握紧破境丹,眼里的阴郁翻腾,可恶,这是把全部责任推到了他身上。
可是他必须接过来,徐家……徐家还比不过严家。
见徐贺收了过去,严家主拱手就要离开,楼归雁嗤笑:“在云头看了那么久,这戏还没结束,就要离开?”
严家主笑的尴尬,没敢接话,他刚到这里,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场锁定,他想走也走不了!
“晚辈不敢打扰山主,告辞”
说完,见楼归雁没有拦着他的意思,他再次冲他抱拳,看了眼垂首跪在地上的徐贺,一甩衣袖急匆匆的跑了。
云音书走到徐贺身边,垂下眼眸,蓝色的羽毛随风飘荡,衬的她很温柔:“你说,你为了你师父才出手抢天灵果?”
徐贺发现他竟然看不透云音书,他伤心道:“姑娘,我师父曲岩乃是天阶炼丹师,毒疫蔓延时救人无数,他不该以这种方式离开。”
云音书眼眸清澈明朗,仿佛可以把他看透,他有一瞬间的慌乱,马上垂下了头,轻声喃喃:“你知不知道,瓶颈突破不了,修士会和普通人一样慢慢老去,不同的是,我们会清楚的感受着体内的灵气散尽,灵骨变为普通白骨,感受着死亡越来越近。”
云音书歪头看着忧伤可怜的徐贺:“所以你就抢?”
徐贺继续忧伤的叹气:“我连酒钱都拿不出。”
“是吗?徐小公子。”
云音书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不清,徐贺却愈发的慌乱。
“我也曾想过其他方式,可是破境丹已于师父无效,只有天灵果……只有天灵果能救他。”
他努力强调着,他的师父只有天灵果能救,仿佛这样就能说服云音书也能说服他自己。
云音书若有所思。
楼归雁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团紫花,正低头摆弄,听见徐贺这样说,他摘下一朵紫花忍不住嗤笑道:“嗤,十五年前,我拿天灵果换过一个焱族,而那个焱族是被一个曲姓丹师抓住的。”
徐贺脸色一变,再也不能保持住冷静,他眼神慌乱难以置信,忽的站起身,崩溃的大喊:“不可能,师父不可能骗我!”
他喊完就看见云音书和楼归雁两人,一面无表情,一个笑意盈盈。
云音书站在一旁,不说话,冷眼看着他的表演,把他们当傻子?要是在前世,这人不当演员都是可惜了这无差别切换的人设。
楼归雁扔掉一朵紫花,笑着问:“徐家小公子,你这是看不起谁?”
他笑着把紫花化作一柄短刃,轻轻挥了挥手,放到了徐贺面前。
徐贺的身躯一僵,表情挂在了脸上,旋即露出个哭似的笑容:“山主,这是何意。”
楼归雁直接点出:“你吃过天灵果,所以才对天灵果的香气才会如此敏锐。”
云音书看着脸色变的煞白的徐贺心中了然,怪不得,他鼻子这么灵,她还以为万年前的炼丹师嗅觉都这般灵敏。
徐贺还想挣扎,楼归雁直接拆穿他:“那日你师父本可突破,但你偷了他的天灵果。”
“十五年前,他的生路便断。”
那年他见曲岩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十五年,足够一个化神期的修士退到金丹筑基,灵骨半消,即便有天灵果,也救不回来。
徐贺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喊:“胡说!”
他慢慢跪倒在地,痛苦的抱住头:“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不愿意帮我。”
明明他有天赋,有能力,凭什么徐庆那个懦弱的废物能当家主,凭什么明明是他自己的师父,却要帮外人!
徐贺双手支着地,驼着背耷拉着脑袋,变得阴郁狠戾无情,他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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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整理了下大纲,所以更的有点少(? ???ω??? ?)
第19章
“山主要杀我?”他垂首不住的耸肩,从嗓子眼发出的笑声,诡异又疯狂,他慢慢晃荡着起身,直勾勾的看着云音书:“人人都说紫阕山主无心无情,没想也会冲冠怒发为红颜。”
云音书抬起眼皮,平静的问:“看来你并不怕死。”
“死?”徐贺对着她诡异一笑:“你猜,我的那些手下现在有没有追上你的朋友?”
云音书脸色一变,倏地出手,一脚将徐贺踹倒在地:“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徐贺被踩在脚下,还在赫赫的笑,他不惧的瞪着云音书:“你让他杀了我啊?看看是你那两个朋友先死,还是我先死。”
“肯定是你先死了。”楼归雁在一旁笑眯眯的说,突然一顿又道:“不过我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急切的阻拦声:“慢着。”
听到这个声音,徐贺躺在地上眼里混杂着怨憎和悔意还有一闪而过伤痛。
“紫阕山主请慢,不知我这孽徒所犯何事,竟然惊动了山主。”
来人是一个剑客般的男子,长发高高绑在脑后,身着束腕收腰的黑袍,他抱拳向楼归雁行礼。
是徐贺的师父曲岩。
楼归雁见他他这一身打扮,挑了挑眉:“曲丹师,天灵果没用?”
曲岩没想到楼归雁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这件事,爽朗一笑:“天灵果被盗,只能说天命不可逆。”
“是吗?那你这个徒弟真是不孝。”楼归雁悠悠道:“连师父的救命药都偷。”
曲岩笑容僵在了脸上:“山主,您这话是何意?”
曲岩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悲痛,却很快被他隐藏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震惊,他没有去看徐贺,而是看着楼归雁连忙解释:“山主,那段时日徐家内乱,我只是一时不查,更何况……更何况阿贺那时还小。”
那时徐贺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不可能干这种事,曲岩在心里默默的补充,这是他从小教养的孩子,心性脾气他最清楚。
徐贺慢慢站起身了身,听着他的话,露出讽刺一笑。
就因为他小,他当不了家主,就因为他小,他就否决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因为他小,他就去帮徐庆那个废物!
明明是他的师父。
云音书平静的拆穿他:“曲丹师,您早就知道。”
曲岩再次把笑容堆在了脸上,坦然的看着她:“姑娘,我并不知道,而且我相信我徒弟的为人。”
他在自欺欺人。
云音书和楼归雁相视一眼,楼归雁轻笑:“你徒弟为了天灵果,追杀紫阕山的人,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
说着说着楼归雁沉下了声,空中的短刃轻颤,他正要动手,被云音书拦住,她沉声道:“我来!”
她看的清楚,拿着弓箭射杀绿头鹦鹉的人,是徐贺的人!
她身形一闪,散着月华的剑芒闪过,鲜红的血花四散,徐贺跌倒半跪在地捂着伤口,死死盯着曲岩:“呵呵,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曲岩连忙瞬移过去想扶住他,却被他猛地甩开,他跌跪在地上又哭又笑:“这些年看我在你面前装乖,看着我演戏你是不是很高兴?”
就因为他怕被他发现,从那日起,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扮演着曲岩眼中那个气态爽朗的少年。
到了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当初到底为何要这般。
他抬起头注视着曲岩,一字一顿:“天灵果就是我偷的。”
徐贺把曲岩最不愿相信的真相拿到了明面,曲岩的手停在半空中,深深看了眼徐贺,然后缓缓站起身,冲楼归雁一拜:“孽徒所为,徐家定当给山主一个交代,还请山主饶他一命。”
又朝云音书行了一礼:“追去的人已经被我唤回,姑娘的朋友安然无恙。”
楼归雁没动手的兴致,他转着手里的紫花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音音,可要杀了他?”
听见他喊的什么云音书心头一跳,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慵懒随性的楼归雁。
她面前的曲岩把腰弯的更深了,云音书仿佛看见了她的师父去求不崖山的那一幕,他在山前弯腰拱手等了许久,才等来回音。
她还是无法拒绝一个为徒弟低声下气的师父,她没有多说什么,率先转身,楼归雁轻轻的笑了笑,抬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