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年纪,便已见日后倾城之姿,肌肤胜雪,俏丽无双,美目盈盈,修眉端鼻,颊边是若隐若现的浅浅梨涡,年纪尚小只觉娇俏玲珑,但通身这艳色,长成之后可知是娇艳明媚,容色绝美,不可逼视。
若是可以谁不想亲上加亲,皇后娘娘更是她亲姐姐,这若是寻常百姓家,哪怕达官富贵也使得,但阿妩是那样跳脱不羁的性子,皇后又是那样的纵容。
宸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喜欢的是温婉纤弱的女子,性子是如水一样的柔,缠起人来是百般的花样,阿妩若真的嫁进东宫,没了夫君的疼爱又如何立足,皇后娘娘的手再长也管不了小夫妻俩的床笫之事。
在这深宫,没有子嗣便不能生活。
深宫大院里的阴私手段,她又如何知晓,表面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娇弱,颇识大体的贤良,可是关起门来,哪日命丧谁手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嫁入皇家,就算她夫婿挣再多的军功,再位极人臣,他们都给她撑不了腰做不得主,皇家事又是他们能插手的~
☆、第十二章 天生媚骨
可是无忧无虑的她,现在哪管得了这些。
她只知道她爹是军功赫赫的成王,母妃是正一品夫人,皇后娘娘是她姨母,还有一个从小就舞刀弄枪,人夸少年英才的同胞弟弟,现在已经妻妾成群,东宫塞多少女人都能塞进去的太子殿下,会是她的夫君。
可是夫君是什么?
父王母妃看得久了,她也懂得了些,她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有时候是荣耀,更是地位的象征,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有人说她父王惧内,不过这些都被他当作了耳旁风。
她也懂母妃的担忧,嫁给太子她倒是不担心会被人欺负,只是东宫里的女人太多太聒噪,她怕被烦死。
谢宵的含章殿恐怕是宸宫最安静的殿阁了,许多不去书房听周太傅唠叨的日子里,什么仁义礼智的治国之道圣人之言,总是会被抛诸脑后。
她在上书房缠着他,含章殿缠着他,但凡是旁人能看见七皇子的时候,都要再往后多瞧两眼,因为备受皇后宠爱的清河郡主,已经成了谢宵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的那一种。
她性子野得很,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甚至祸祸太液池里那一池的清荷,然后带着她满宫满院的撒杜鹃花的种子。
成王妃夜梦杜鹃入怀,不出数日便诊出了喜脉,旁人都说杜鹃花是“喜花”,所以成王府里,尤其是她的闺阁惜春院便种了一大片的杜鹃花,春日里大红灼灼,倒成了一片盛景。
所以她最喜欢的也是杜鹃……
他对她很是纵容,甚至让她一度霸占了他的含章殿,他带着她疯,却从未踏出过这座宫城。
“那刺客与公主后来如何了?”她急切得很。
含章殿里她在的时候,总是欢声笑语,他博闻强识,她耍宝讨巧,故意逗人开心,他都会宠溺的刮一下她的鼻子,继续讲着昨天没有说完的宫外奇闻。
他见识过的江湖侠义,爱恨情仇,他见识过的江山似锦,红尘如画,仿佛都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一点一滴教给她,锦瑟丝竹,铮铮于耳,醉拥风月,吟赏烟霞。他告诉她这世上还有比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更美的承诺。
渐渐的她性子沉静了不少,虽不能说是出口成章,但无论行事还是言谈都规矩得体了不少,再也没有人说成王妃的小郡主是个刁蛮任性,霸道野横的“小霸王”~
只是她天生就是这样古怪精灵的性子,却也是改不了的活泼天真,以前是无人教不敢教,现在多了人来约束她,竟也出落得让人刮目相看。
王妃瞧在眼里,却也是乐在心中,只不过成准却看得更深更远。
“阿妩什么时候和七皇子玩得这样好?”
“怎么夫君觉得不妥?”
“七皇子出身寒微,城府极深……”
以前谢宵罚她总是意思意思,没想到这次却当真了,姨母赐给她的东西,一箱箱的都送去了含章殿。
他待人虽总不至于是一张臭脸,但那淡漠疏离的君子样,让她看了就来气,她讨厌他待旁人和她一样,原以为过了这许久,他们俩人,至于旁人总该是不一样的。
故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惹他,让人高兴的本事她不常有,但是惹人气闷,她可是个中高手。
她喜欢他笑,君子如玉,仿若宣纸上晕开的春水梨花,也喜欢他恼,只是别恼得过了分,冷得像块冰难以靠近,她都摸不清楚他的性子。
只不过这次,她确实是过分了些。
他开蒙虽晚,但天资却最高,他学一日抵别人十日,学一年抵别人十年,刚入书房时那些侯门王府的公子哥,还笑他目不识丁,但是现在谁不称赞他出口成章,端方有礼。
但她知道那样的厉害,他只露了三分。
从前含章殿的书房里,有一幅很大的舆图,大渝的山河湖海都在这方寸的纵横之间,这原不是她能看见的,但他却从未想过要瞒她。
是她自己傻,从未将他的野心往深处细想。
那幅舆图,他亲自提笔写上了“海晏河清”四字,其实他的胸间很早就被天下占的满满的,她竟然在小儿女情长上过分计较,方寸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