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算委屈了卿?”
“陛下与我,不过各取所需~”见殿外旭日高起,阳光穿透朱窗投下一地斑驳随影,她松开谢宵前跟他咬了一耳朵,“只不过贵妃娘娘那里,陛下当好生安抚了……”
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而已~
温泽想要做的,她从来不会阻拦,既然要与虎谋皮,她当仁不让,自小到大她从未半分为姐的担当与责任,一直都是阿韧保护她,现如今她也要成为他的铠甲,为他遮风挡雨,若是不成,大不了再来一杯“羽化”,反正都死过一次了。
成碧告辞后,阮显进殿见圣上赤脚下床,便急急取了大氅过来,“陛下,春寒料峭,还望您保重龙体。”
“有何事需要回禀吗?”他眼眸深邃,紧了紧身上的寝衣。
“天一法师刚刚潜人过来回话,说正阳宫的丹炉已经收拾妥当,可以重新开炉炼丹了……”。
宸宫里谁都知道正阳宫突遭天火,毁去的不知有丹炉,还有苏昭仪的尸身,陛下这么多年竟把过世三年之久的苏昭仪,一直藏在寝殿之中,着实骇人听闻,又道圣上情深,凝贵妃怎么争都争不过一个私人。
但眼下苏沉影的尸身已毁,就算天一法师炼出起死回生丹,又给何人吃去,陛下到底是想起了元后,但未央殿的那场大火早已尸骨无存……在宸宫活了大半辈子的阮显,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宵负手而立,远眺她离去的方向,面色始终平淡,但嘴角笑意加深:“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吩咐他们炼些旁的丹药吧……”
当初温泽承诺连熬九日龙血便可功成,但眼下数个九日已过,她的气血被滋养的越来越好,但谢宵日日放血,还不知死活与她厮混。
难怪满朝文武会将她一个求仙问道的道姑,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孽。
谢宵如今这萎靡不振,龙体欠安,走两步喘三喘的娇气样,与那纵Y过度的昏君并无分别,毕竟他可是日日早朝向来勤政的“中兴之主”。
早上那跪了一地的朝臣侍从,她已经见识过了。
现在阖宫里提到她时已是沸反盈天,更何况她进去的时候穿着一件天水碧的道袍,出来却换上了一件上青下白的对襟齐胸襦裙,纹样也是永宁城里少见的折枝莲花图纹,一看就是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
最主要是她里面那件嫩芽黄的诃子,半路被谢宵给扯了去,上面是他身上的冷檀味和含章殿里的龙涎香混合的味道,她实在是不愿意再沾染。
☆、第二十四章 秋夜长
阮显到底是在御前服侍的玲珑人,见她这样香肩半漏着出去,实在是有碍观瞻,便早早替她备好了欢喜的衣服,贴身伺候的婢子也相当知分寸。
成碧进出向来独来独往,身边从来不见侍从婢女,早已成习惯,哪怕温泽吩咐知雪折竹看紧了她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对她而言,宸宫甚至比自家王府还要熟悉,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春日看桃花,秋日赏清菊,没人比她更能自得其乐。
但是她怎么也不曾料到今日春景还未曾细赏,便迎面撞上了萧凝裳,准确的说她的贵妃銮驾浩浩荡荡,就挡在了她回献贤殿的必经之路上,只是凝贵妃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留在含章殿这么久时间。
萧凝裳绞着帕子,虽算不上花容失色,但也是度日如年。
要知道那可是含章殿,今日是她第二次走进含章殿,也只不过区区偏殿,正殿被陛下亲统的神御军守的固若金汤,能进去的除了陛下,只有死人。
她当然知道陛下执念守着的不只是含章殿,还有萦绕他心间的那一缕孤魂,无论苏昭仪,还是赵芳仪,她虽然已被挫骨扬灰,但为何她的影子如同梦魇一样,时时刻刻埋伏在她身边,烧不尽,除不掉。
什么天雷降灾,什么天罚警示,那道邪门的天火本就是她和天一道长的“杰作”。
如今那劳什子的尸身已毁,她本该稍稍安心,但看着由远及近那渐渐清晰的面庞,她不由得攥紧了轿辇的扶手,那凤仙花染就的艳色指甲越发的狰狞。
“贵妃娘娘。”她只微微侧目示意,并未行礼,如今她本就不是后宫嫔妃,更何况成氏阿妩,清河郡主,从未向任何人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贵妃娘娘好雅兴,也是同贫道一样贪恋这如画春光?”她语笑嫣然。
萧凝裳尽管坐在轿辇上,居高临下,但此刻气势上并没有讨得几分便宜,越发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知仙人离开时,陛下身体可好?”
她不经意间扯了扯自己的上襦,轻纱掩映下是靡艳又透着稍稍暧昧的齿痕。
那是刚才谢宵动情之时,情不自禁咬下的,她锁骨上还有好几处,就像是被人刻意种下的牡丹,被暴风骤雨摧残之后,依旧傲然开放,甚至可以说是耀武扬威。
成碧素来小性,与谢宵露水朝夕已算作常事,但见萧凝裳嫉妒猜忌却是乐此不疲。
她明明通身素净,眼角却自带媚色:“陛下英姿勃发,贫道不负贵妃所托,将陛下照顾的极好……”
她这才懒懒的施了一个礼,极其敷衍。
萧凝裳浸.淫后宫多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家碧玉,忍这一字向来拿捏的极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是后宫之主的风范,不像她这种“野路子”尽是狐媚劲。
“仙人到底客气,道法自然无为无不为,你与天一道长不辞千里之遥入了宸宫,在其位而谋其事,妹妹还是应当多多追随天一道长,早日得道,羽化登仙……红尘当中的凡俗事只会扰了妹妹的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