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在道观里，她身子不好，常年卧床，也都是这个小道士给她剥了葡萄皮，送到嘴边。
后来宴临离开之后，这么多年再也没人给她剥葡萄，她也几乎没再吃过了。
如今看到这满满一盘，口水都止不住了。
“还是你贴心~”
卓禹霜取过小银勺吃了一口。
满口的冰凉酸甜，让她幸福的眯起了眼。
瞬间就打消了对宴临的所有疑虑。
————————
晚上二更刚过。
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卓禹霜和姬千尧坐上马车，悄悄出了城门。
当然，他们也顺便带上了非要参与一脚的宴临。
俗话说吃了别人的嘴短，卓禹霜被宴临软磨硬泡，又投喂不少水果，自然发表不了反对意见。
姬千尧虽然嫌弃，但看在卓禹霜的面子上，也就勉强忍了。
亓官暮芸现在关押的地点是位于京城外不远处的旧宅。
外观看起来甚至有点破败，不过里面住楼被重新翻修加固过，防守还是挺严密的。
他们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亓官暮芸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上还覆盖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宴临脚下一顿，“她不会……死了吧？”
姬千尧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卓禹霜虽然也觉得这个场景看着诡异，可她至少还注意到了对方略微起伏的胸膛：“不会说话就闭嘴！”
亓官暮芸不会武功，如今又因为毁容大受打击，并不惧威胁，姬千尧将床边的空间留给卓禹霜，自己则是到一边去听手下禀报最近的情况。
考虑到她从前也是个美女，卓禹霜多少还是给了她一点尊重，轻声问：“你还好吗？”
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直到卓禹霜差点以为她不会搭理自己，准备上前去直接掀了那薄纱看看情况，亓官暮芸终于叹了口气，淡淡开口道：“我现在到希望那晚，他们能直接杀了我。”
卓禹霜听出她语气中绝望，却也好奇为什么她没有真的去寻死？
是看守太严，还是她对自己下不了手，“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看看？”
“随便吧！”亓官暮芸伸出一只手给她。
“你……”卓禹霜只是简单的搭了搭脉，毕竟有着几个月给二姐治疗蛊毒的经验，她很快就发觉了异样，“你中过蛊毒？”
“我不知道什么是蛊毒。”亓官暮芸也没有隐瞒什么，“不过我来京城前，那个人曾经给我一杯酒，说喝了能让我的美貌更甚从前。起先我也以为是什么驻颜、美容的秘方，可喝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整张脸居然都变了。”
她确实如那人说的，美貌更甚从前。
可那根本不是她原本的样貌，她一点也不喜欢。
只是当时的她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之前我们见到的……你的那张脸，难道就是因为一杯酒？”
不，那或许根本不是一杯酒。
就像当年二姐也是喝了百里誉动过手脚的酒，才中了蛊一样。
睿郡王给亓官暮芸的酒里，也是百里誉放的蛊？
一种可以改变人样貌的蛊？
卓禹霜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晚，那群人来偷袭你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你吃了什么？或者闻到什么？”
亓官暮芸依然没什么生气，懒懒的回道：“不太记得了。好像是闻到了一些奇怪的香味。”
“对，确实有香味。”在后方给姬千尧禀报工作的守卫在这时候也开口了“那时候我们以为是刺客放的迷药什么的，还担心这次会不会中招，不能完成姬大人的任务，没想到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不是迷药。”卓禹霜心里已经有了底，“我看是为了引发亓官暮芸体内蛊虫的药粉。”
那些人都没有中过蛊毒，自然那药对他们无效。
可亓官暮芸只是远远地闻到了这个气味……
“那日和刺客近距离接触过的护卫们，他们当时穿的衣物还有保留吗？”卓禹霜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当时穿过之后没有清洗过的。”
“属下换过衣服了，旧的还在房间里。”之前发言的守卫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几日有些忙，还没来得及清洗。”
“我想我需要这件衣服。”卓禹霜又看向姬千尧，“如果你还有其他手下也有没洗过的，最好也一起拿给我。”
姬千尧有点不理解：“就算那晚那些刺客真的带了什么药，但是就凭那些护卫衣服上沾到的，你也做不了什么吧？”
卓禹霜：“只要留下痕迹，我想我可以分析出它的成分。”
她又转向亓官暮芸：“那日你除了觉得脸上疼痛难忍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如果说亓官暮芸之前的外貌改变，是因为百里誉喂了某一种蛊虫到她的体内。
可现在亓官暮芸的脉象看起来，那蛊虫已经不在了。
所以卓禹霜大胆推测，那晚她闻到的特殊香味，或许就是祛除她体内蛊虫的药物。
如果她能分析出里面的成分，说不定也可以用在二姐身上。
“最开始……其实不是脸疼，只是有些腹痛和恶心。还将刚吃的晚膳都吐了。”亓官暮芸回忆着当晚的情形，“我以为是晚上吃的饭食不干净，可后来……脸就不止怎么开始疼，像被火烧一般……”
卓禹霜：“当时你吐哪儿了？”
亓官暮芸：“就在之前那房子里……当时外面刺客就要闯进来了，我还能去哪儿？”
卓禹霜回头看看姬千尧，后者摇了摇头：“这事可不赖我，那里被极刃门的人袭击之后，肯定是乱成一团，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去清理过了。”
亓官暮芸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是能治好我的脸？”
“我尽量试试，开一些药给你。恢复成从来的样子是不可能了。”卓禹霜看到了她的脸，整个面部因为肌肉痉挛萎缩，已经变得根本无法辨认……
“不过缓解了你脸部状况，应该多少能变成一张正常一点的样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点……”吓人。
最后两个字卓禹霜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啧啧，我们男主还是很会讨女主欢欣的呀~感谢在2022-03-27 23:52:59~2022-03-29 00:5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夏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公主府 [V]
卓禹霜给亓官暮芸留下了一点安神的药物，随后就离开了旧屋。
当然她顺便带走了某个护卫换下来的旧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尝试着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当时诱发亓官暮芸体内蛊虫的某些药物。
毕竟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化学成分分析仪，卓禹霜只能靠着经验、和一些古书记载的土方法一次次验证。
好在古代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化工合成物质，大多也只是靠草药的基础的药性进行的调配而已。
不过还没等她研究出什么成果，就已经到了公主府为小郡主举办周岁礼的日子。
长公主和驸马爷成婚多年，才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可小郡主打在娘胎里就命途多舛，长公主本就体弱不易怀胎，又恰逢先帝新丧，朝廷局势动荡不安。
那孩子生下来还不足三斤，要不是生在皇家，集合了整个太医院的医术与名贵药材，怕是活不下来。
卓禹霏也是看这个孩子可怜，才破例一出生就赐了长乐郡主这个封号。
长公主大概也是感念卓禹霏的这份恩情，这么多年也都安分守己，没有参与过任何朝廷内部的争斗。
——————————
那日宴临难得起了个大早，直接到了卓府去接卓禹霜。
卓禹霜当时还在忙着梳妆，她没有丫鬟样式的衣裳，都是跟身边红笺要来的。
可红笺的身材与她差很多，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平日里到底也是忙里忙外要干活的，不论是身高体型，都比卓禹霜这个小豆芽菜要大上一号。
那衣裳穿在卓禹霜身上，跟个破布袋子似的，拖在地上，哪儿哪儿都看着别扭。
于是这个早上，主仆两个人着急忙慌在改衣服。
“袖子裙摆，再剪短一点缝几针，腰这里再帮我收窄一点，还有胸口也是……反正是丫鬟衣服也不用太精细，差不多凑合凑合得了。”卓禹霜在穿衣镜前，指手画脚。
小丫鬟却委委屈屈：“小姐，这可是奴婢最新最贵的一件衣裳了，奴婢自己都舍不得，还想着等下月乞巧节拿出来穿着和小姐妹去逛灯会的……”
“不就一件衣服吗！别那么小气~~回头我给你银子，你再去做个十件八件的，要是没有喜欢的料子，宫里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那些，你看哪个合适，我送你也做身衣服！”
“真哒？！”小丫鬟听到这句瞬间两眼放光。
宫里赏赐的布料，别说她一个小丫鬟没机会穿，外面那些勋贵世家的千金平日里也都是当成宝贝一样，穿一次难免要炫耀一番。
她认识的那些同样在别的府里做丫鬟的小姐妹，平日里能得到主人家赏赐的一小块边角料做个锦帕、肚兜什么的，都能美到天上去。
拥有一整块，做成一件衣裳……
那她不得在那些小姐妹面前得瑟死，她想都不敢想！
“是是是，反正都在库房放着我和三姐估计下被子都穿不完，一会我跟世子出府，你就让汪管家开库房给你选。”
“小姐！你不带我去？”小丫鬟一惊，“郡主周岁宴，那么多人，谁伺候小姐？”
“你看看我！”卓禹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都穿成丫鬟了，还要带个丫鬟伺候我？这像话吗？”
“可是……现下暑热难耐，小姐你又是最怕热的……”
“好啦，那是公主府，条件难道还不如我们卓府吗？再说宴临也在，没事的。”
“有……有世子在应该是好些。”红笺从前也瞧不上宴临这种纨绔败家子，可每一次宴临来找卓禹霜玩，都会顺便给红笺也带上不少小玩意，有时候是些胭脂水粉，有时候是西城出名的小吃蜜饯。
没多久，就把小丫鬟的给收买了。
…………
话说到这，门口汪管家轻声叩门，“四小姐，晋国公世子的马车到了。是否让世子入前厅喝杯茶等候？”
“不用，我这就出去了。”卓禹霜最后整了整衣裙，推开门，一面往门口走一面吩咐着，“对了，我答应红笺送她两身衣裳，一会你开库房让她自己选料子。”
汪管家：“是的，小姐。”
…………
卓禹霜幼时从侯府离开就是千金小姐打扮，后来虽说跟着师父师伯在道观修养也过着平常的日子，可在宴临记忆力，还没见过她穿着这样朴素的衣衫。
一时间还有些新奇。
“我突然觉得，你这样打扮也挺好看的。”宴临知道她最不喜欢夏天，早就在马车上也备了冰镇的瓜果茶水，一边递给她一边打量着她这身丫鬟打扮。
卓禹霜不以为然：“是吗？我家里丫鬟都穿这样。要不我介绍两个给你认识？”
“那能一样吗？”
“不一样吗？你说的不是打扮？”
宴临信誓旦旦：“当然不一样，同样的衣服不同人穿着，气质差远了。”
卓禹霜却不吃他这种马屁，“省着点你的嘴皮子，留着一会去公主府多夸夸长公主。”
“她自然有驸马，我夸她干嘛？”
“你总要想办法给我拖着公主，我才有机会接近小郡主吧！”
“知道知道，既然带你进去，我肯定帮你完成任务！”
…………
因是夏季，所以长公主这次宴席并没有布置太多在庭院内的活动。
而是将所有座位都安排在了厅堂和前面的一大片长廊内。
每个拐角处都备了冰块纳凉，一些冰镇过的水果和饮品也源源不断的送到宾客手里。
可以说是十分细心了。
卓禹霜自从下了马车后，就与寻常人家的丫鬟一样，低着头谨小慎微的跟在宴临身后进了公主府，不与任何人有眼神交流，以免被认出身份。
宴临好歹也算是京城世家里排得上名号的贵公子。
虽然没有功名，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作为的样子。
但老国公的威名还在，他一进门自然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纷纷与他打着招呼寒暄。
甚至长公主与驸马也对他格外客气。
宴临与长公主客道了几句，顺势把话题转到了小郡主身上。
“听闻前些日子，小郡主身子抱恙，现在怎样了？”
长公主：“多谢世子关心，现下已经好多了。不过大夫说还需要多静养一些时日。”
“我听到一些传言，说长公主遇到一位神医？”
“说神医就抬举了，不过是有些本事的江湖郎中罢了。”
宴临继续追问：“可连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却被这样一个郎中治好了，还不算神医？”
“不过是巧合罢了。”长公主似乎并不愿意多谈，“那郎中早年间家里也有一位幼子得了此病，他寻遍大江南北才找到了一剂民间偏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