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常念先着急了,“这伙人颠倒是非要抓我!你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啊!”
江恕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底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片刻,他开口:“赵南,先叫警察过来。”
赵南很快去打110。
常念迷茫了一瞬,警察是什么?
不过看黑衣人们面白如纸,神色慌张,应该是很厉害的下属。
她瞬间挺直了腰板,指着这群满地追杀她的人说:“得罪了本公主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你们且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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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里的陈少还在跟一群富二代吹牛。
“深庭就是我姐夫的地盘,我姐夫谁啊?海城响当当的王!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女人,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也是煞费苦心。”
“不就是为了几个钱,至于吗?!”
富二代们面上附和,却不约而同想起昨天爆了娱乐圈的热搜榜。
——#国内知名企业家江恕称五年内没有任何结婚计划#
——#影后陈羽荣营销豪门未婚妻人设#
“你们不信?”陈少见大家敷衍,一脸不爽,“信不信待会我姐夫就亲自过来帮我找人!”
话落,套房外适时地响起敲门声。
陈少得意极了,一手捂着圈满绷带的额头,亲自去开门,还不忘回头道:“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却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请问你是陈羽耀本人吗?”
陈少反应慢半拍地点头。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严肃:“我们是海城东区二队派出所,据报您涉嫌一起非法绑架拐卖少女案,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陈羽耀就这么被请走了,套房里的富二代们生怕被牵扯,个个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根据常念的指控,还有一个黑衣刀疤男人和老妇是同犯。她气势汹汹的,要警察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重打五十大板,还要关起来,免得再出来祸害人。
办案的两个中年警察被她的语气逗笑,温和道:“请您放心,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一定将人抓捕归案,不过惩处还要按法律章程来。今夜太晚了,您受了惊吓,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请您到派出所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昂?”常念一脸茫然地看向江恕。
从拨打110到警察赶来再到陈少被带走,那群保镖再不敢抓人,江恕一直耐心陪在她身边,这种安稳信赖的感觉,让常念忘了起初江恕并不记得自己这件事。
江恕沉默了一下,对警察说:“好,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
警察开车离开后,深庭门口只剩下江恕和常念了,闪烁的灯投下他们交叠的身影,夏夜的风吹来,清凉凉的。
折腾这么久,已经将近十一点。
江恕头一回管这种闲事,还是决定善始善终,尤其是对方言语奇怪,或许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病人,本来,询问也不大有意义的,但他粗粗扫一眼这个女孩子,并未发现她有手机这些通讯工具,也只得问:
“常小姐,你还有什么家人吗?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回家,或者你清楚记得家庭住址吗?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江恕礼貌体贴的话语里,无不透着疏离和界限。
常念听得一知半解,脸上却是挂了一层明晃晃的失落,喃喃道:“从我睁眼来到这里,春笙和夏樟她们都不见了,我只找到你一个家人,这里好奇怪,一点也不像是塞北的银城,更不像京城,要回家,我也不知往哪里去,夫君……”
常念仰头看着江恕,忐忑中含着期待:“你当真不记得阿念了吗?”
江恕沉默,波澜不惊的神色已回答了一切。
若是几年前,他病得最重那时,忽然冒出来一个女人唤他夫君,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应下,做出什么疯狂举动也未可说。
可如今他早已接受了患上妄想症的事实,几年的治疗也让他恢复当初的理智和冷静,经常性的头疼和偶尔出现的幻觉,只是提醒他患病这件事。既然是病,又怎么可能是真?
江恕未婚,在这世上,也没有夫人。
今夜,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若非是那声“夫君”勾起往事,他根本不会出手多管。
“常小姐,我并不曾见过或者认识你。”
浓郁夜色里,常念眼中的期待如同陨落星光,一点点暗下。她失落得垂下眉眼,看到自己被刮坏的裙摆,还有脏兮兮的绣鞋,想必发髻也乱了,珠花簪子也不知掉哪里去了……她还以为寻到夫君就会好起来,结果夫君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真是狼狈又气馁。
江恕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有些不忍心,只是还未开口,怀里忽然扑来一个柔软的身子。
常念呜咽着耍赖:“呜呜我不管,你就是我常念的夫君,不许说没有见过我!也不许叫我自己回去,你,你回哪里我就回哪里!”
江恕:“……”
那一点不忍心瞬间没了。
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停下,赵南下车用口型道:这小姑娘满嘴胡言乱语,脑子有问题,怕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江恕当然有所猜测,从第一面她说自己是朝阳公主就有问题,只是紧接着遇上那件事,未来得及细问。
最后,江恕百般无奈地把人拉出来,脸色冷沉严厉。
常念委屈地吸吸鼻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
江恕顿觉头痛。
深更半夜,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再遇上坏人被拐走,在深庭的地盘出事,他多少有责任。
“常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江恕从西装外套拿出一张名片,简单介绍自己,随后才问:“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暂时跟我回去,等明天找到你的家人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愿意愿意!”常念飞快说,她拿着那张小卡片好奇看了看,虽然看不太懂。
不过都不重要啦!
江恕看到对方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依赖和信任,微微一怔,此情此景,竟也不觉得违和,就像是,深入骨子里的习惯。
“走呀?”常念在一旁小声提醒。
江恕回神,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抬手示意常念先上车,但常念后退了一步,意思是让他先上去。江恕只好先上车,然后常念才学着江恕的模样,弯腰钻进车子里。
赵南站在车门旁,看傻了眼。
本来以为把这个小姑娘救出来,送去附近的收容所或是救助站,已经是江总的极限,没曾想,最后竟是江总自个儿把人捡回去,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赵南合理怀疑他们江总是不知不觉间妄想症更重了,或者这病压根就没好过!
“还愣着干什么?”江恕蹙眉。
赵南回神,连忙关上车门坐上副驾驶。
和赵南同样不淡定的,还有不知内情的司机老李。
这可是先生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啊!要是老宅的江老夫人晓得了,一准激动。
老李想,待会得先给老夫人报信!
常念倒是没有注意前面的两个人,她趴在车窗上,望外边飞快滑过的街景,又好奇打量车子内部,问:“这是什么车子?为何不用马匹牵引也能跑得这么快?”
江恕顿了顿,还算有耐心:“常念小姐,你知道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了吗?”
“二十一世纪?”常念一脸茫然,就跟她听到警察和做笔录那时候一样,困惑又惊讶:“可我死的时候分明才是文德十八年啊!”
江恕:“……”
看来确实病得不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灌溉的营养液:
请叫我夏夏x10
佛系人生x30
风声晚凉凉x10
(我查看后台整理到的是一个月内,如果有遗漏的万分抱歉啦!评论区告诉我我给小可爱发红包~)
第4章 .深夜emo的公主
不过或许是出于同类相惜的原因,江恕这个曾经病重且还未痊愈的“病人”,深深明白那种陷入自己的思维定式却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和无奈,以至于他对这个睁眼说瞎话、疑似精神错乱的女孩,没有露出丝毫嫌弃和无语的神情,反倒耐着性子大概解释了汽车的发动原理。
可以说,包容度相当高了。
当然,涉及科学发明和物理方面的知识,常念一句也没有听懂。
她只晓得这个有四个轮子的东西叫做汽车,可以日行千里,甚至不止,反正很厉害很神奇就是了。
江恕平时住在盛世华庭,老李见他特别没有发话,便还是照旧开回去。
下车时,常念有些舍不得,她喜欢坐在车子里看外边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尤其是与夫君一起,特别安逸宁静。
江恕交代赵南工作,倒是没怎么注意她。
“……去精神病院和疗养院查查,有没有病人偷跑出来的记录,另外,全国范围内搜索失踪人口,常念,女性,年龄十六至二十五之间,还有今天大厦外和深庭的监控视频,越快越好。”
赵南一一记下,心想回去又得加班了。
赵南和老李离开后,江恕提着公文包转身,见常念仰着脑袋瓜望面前这栋大楼,一脸惊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耸的建筑。
偏偏,她的惊叹里不含丝毫世俗的贪欲,仿若上等明珠见到无暇美玉,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欣赏。
江恕纵横商场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或卑恭鞠膝讨好,或惺惺作态市侩,像常念这样干净澄澈的目光,却几乎没有。
常念回头问:“这一整栋都是你的府邸吗?”
是,也不是。
盛世华庭是江海集团最初开发的高端住宅,如今遍布全国各大城市,绿化环境及物业服务堪称业内顶流,能入住的,非富即贵。至于江恕平时居住的这栋,位于市二环内寸土寸金的位置,距离集团总部最近,目前除了预留的,已全售出。
沉默片刻后,江恕说:“不是,走吧。”
常念跟在他身后,路上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又看看,碎碎念道:“从前我觉得皇宫已是天底下最恢宏壮阔的地方了,我们塞北的侯府也是十分宽敞典雅,不想这里还有以高耸入云端的独特建筑,委实神奇极了,可,可这样高的大楼,要走上去会很累的吧?有轿撵吗?”
常念说完这话,江恕刚伸手按下电梯楼层,等候的间隙,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常念无辜地眨眨眼:“所以没有轿撵……要爬上去?”
此时“叮”一声,电梯门开。
四四方方的地方,像个大盒子。
常念愣住,反应慢了半拍,困惑看向江恕。
江恕忽觉头疼得很,不是犯病的疼。他无奈道:“先跟我进来。”说罢,他迈进去,按住开门键,以免电梯门关夹到她。
常念在门外迟疑了一小会,才小心翼翼地进去,主动站到江恕身边,然后,门就自己关上了。她立时紧张拽住江恕的手臂,有些害怕:“这,这又是什么妖器?”
那时候,江恕觉得自己捡回来的或许不是个精神病,而更像是个穿越现代的古代人,否则,很多东西将无法用偶然解释。不过,这一猜测只建立在这个女孩子没有撒谎和隐瞒的前提下,当然,看她一脸好奇和震惊,绝不是装出来的。
然而理智却告诉江恕,即使这种前提存在,没有证据和前例的情况下,穿越也太过玄乎离奇,可能性几乎为零。
电梯内显示屏的数字有节奏的跳跃着,江恕解释说:“这是电梯,专门服务于高楼层升降的运输设备。”
顿了顿,他意识到常念或许根本听不懂,又解释:“不是妖器,无害。”
“哦。”常念能感受到自己在平稳上升,也没有摇晃,她默默放开了拽住江恕的手。
江恕垂眸看了眼,见到对方飞快地把小手又藏到广绣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数字跳跃到29时,门自动开了。
常念很快跳出来,又止不住好奇,回身去看了看,哪知晓电梯门忽然一下子合上,幸亏江恕及时伸手挡住,否则她精致的小脸要被夹成肉饼。
常念后怕地退开几步,连连摇头:“这个梯子委实吓人得紧!”
江恕没说什么,走到门口按下指纹锁开门,进门将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阁上,换好鞋,见常念还在外边好奇打量电梯。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地提醒:“常念小姐?”
“昂?”常念回头,见男人身形颀长,立在玄关黑色的柜阁前,明亮的灯光投在他深邃俊美的脸庞上,泛着冷意和微不可察的不耐烦。
常念默默进来,心想夫君真是变了。
他还总唤她“常念小姐”。
客气而生疏。
常念便是那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性子,不高兴时垂着脑袋,眼里也没有光。
短短三四个小时,江恕也发现了这点,更诡异的是,每当察觉到对方的低落情绪时,他心底会莫名涌出一种类似不忍心舍不得的感觉,促使他做出反常举动。
“常——”
“不要这么唤我了。”
江恕刚开口,就被常念打断了。
常念闷闷说:“我不喜欢你这样唤我,哪怕你当真是不认得我了,也该称呼我殿下。”
江恕顿了顿,语气质疑:“殿下?”
他再次纠正她:“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并不存在等级分明的封建帝制,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常念深深皱眉,史书上记载朝代更迭无数,却从来没有哪朝哪代是没有帝王和贵族的。怎么偏偏这个二十一世纪独特?说一句天方夜谭都不为过。
半响,常念才不理解地摇头:“本公主生来高贵显赫,受万民敬仰恭敬,怎么来到这里就要与庶民平等?礼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