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这枚戒指,谢跖晃了晃神。距离那时候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当时的心境和现在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留着,这么贵。”方纤星看着戒指安安稳稳落在谢跖手指间,为这段时间以来,她成功扭转现实的成绩感动了,“而且,就没有我送不出去的礼物。”
谢跖摩挲着戒指,想到当初自己的恶劣,心里涌起莫名后怕的情绪。
如果没有方纤星多迈一步,他可能就错过她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性格就不太讨喜,不爱说话,冷冷淡淡,就算是对父母也总是显得生疏。他爸妈以为他是因为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就想着再领养一个孩子回来,可纠结一番,又怕他一个男孩,性子孤僻被欺负,她们工作忙不能事事周全,他会委屈,最后只能就这样,盼着孩子长大了,会慢慢开朗。
但谢跖知道并不是这个缘故,他总觉得自己在找什么,但一直找,找不到,睁眼看向外面的人,心底总是很茫然、焦虑,还有莫名的悲观。
后来他偶然接触到了考古,接触到了宓代历史,心里的茫然、焦虑和悲观才渐渐有了发泄口,让他有了不断向前努力的目标。
每每有收获的时候,他会感觉平静和满足。
但考古大多时候仍然只是隔着一层面纱看历史,真假掺半,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进入研究所工作之后,他心底已经被压制住的茫然和焦虑又慢慢冒了上了,像是心底有个大窟窿,什么都填不满。
这种情况在跟方纤星在一起之后缓解过,那时,每次方纤星给他发消息,他就会满脑子想着怎么应付她,至于其他,根本顾不上想。
方纤星脑子好像有千百道弯,他总是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而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需要焦虑,她好像特别喜欢未雨绸缪,总能把事情方方面面都提前想清楚,准备好。
在他发懵,还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却已经看清了一切,准备好方案,他只需要按照她的步调,跟她走就行。
没有焦虑,没有茫然,不需要悲观。
所有难题她都会帮他一起解决的。
谢跖想,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方纤星更适合他的人了。
“方纤星……”谢跖停住脚步,将方纤星拉得也停了下来。
方纤星看他:“什么?”
“对不起,我那时脾气太坏了……”
谢跖垂着头,心里忽然难过起来。越是能理解方纤星的好,就越是后悔初见时他不够真诚,不够温柔,不够讨她喜欢。
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方纤星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揉完翻看自己的手心,好像还沾了点海水晒干后的细盐粒,不由得笑了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要是见一个相亲对象就顺眼结婚,那我才呕血呢。熟悉之后,你还是可爱的。”
说完,将人再次拢抱在怀里:“以后乖一点,还来得及。”
方纤星只是开玩笑,谢跖却当真了,郑重其事地点头。
方纤星多盯了几秒,忽然觉得,这好像才是谢跖本体。
怎么乖巧得这么自然?
*
两人没有开车,慢吞吞地沿着海岛的石头路走。
这里本来就是度假胜地,两人长得好看,并肩走的姿态亲昵又轻松,没一会儿就自然而然融入了当地的风景。
像每一对来这里度蜜月的年轻妻夫一样。
“先生回来啦。”老陆正在花园除草,看到谢跖回来,连忙放下除草机,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走出来才发现,谢跖被一个形貌昳丽的女人牵着回来。
老陆醒觉地叫上了“太太”。
方纤星抬眼看他,浅笑着点点头:“辛苦了,晚饭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老陆为自己的聪明憨憨一笑,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进屋,准备去弄一些水果甜点。
方纤星好好地牵着谢跖的手走着,快踩上进门石阶的时候,一只半尺多长的的小狸花猫突然从一旁的绿植丛里跳了出来,露出碧绿玻璃珠一样的眼睛。
那猫不太友好,匍匐在地上,全身警惕,圆圆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瞪着方纤星,还张开猫儿嘴,发出“哈哈”的声音。
这是在喝退她?
“野猫?”方纤星停下来,好奇地问,“还是你们谁养的?”
谢跖连忙松开方纤星的手,往前走几步,一把将凶巴巴的猫抱起来走到一边,好不让它挡方纤星的路:“我在海边捡的,有点认生。”
方纤星哭笑不得地看着困在他怀里,仍然不忘朝她龇牙的小猫。
这哪像认生啊,这分明是认仇吧。
方纤星绕着谢跖走进屋里:“平时喂它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