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依然是太后——飞雨千汀
时间:2022-05-09 07:37:41

  何况听说为了求那颗还魂丹,夫君在承庆殿外披着霰雪跪了一夜,腿险些废了。
  这样的痴情男子,即便她已记不得那些轻偎低傍的日子,也不愿辜负。他既给了她第二生,她便决心将余生皆赋了他。
  然而,直到某一日,真正的小公爷回来了。
  宋苾蓉懵了……
  那么与自己腹背相亲,夫妇绸缪了一年多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第23章 甜蜜
  在这个风潇雨晦略显难眠的夜晚,温家四姑娘犯了敏症的消息,便好似插了翅膀,旋即传遍配殿的每个角落。
  大家左右无事,便商量着结伴过去“问候问候”。自然这里面少不了吕姑娘的热心倡首。
  众贵女皆歇宿在东配殿,而温家姐妹因是三个人,嬷嬷在安排歇宿时,特意将西配殿北首的一套大间分给她们。此时雨天,大家走过去需得迂绕两段游廊,路上便聊叙几句闲话。
  “今日连姑娘可真是让我等见识了何谓克逮克容。白日才与温家姑娘起了龃龉,晚上闻人抱恙,却也不计前嫌的随我们一道前去探望。”拍这马屁的,便是吕姑娘。
  她起了个头,后面便有几位贵女跟着附和几声。
  东配殿住着近二十位贵女,大多有意过来探望,但屋子里一时也站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便分了先后两波。她们这一行十人,便是打头阵的第一波。
  吕姑娘当着众人面把连今瑶吹捧一番,自然是得了连今瑶的心。连今瑶抿唇窃喜,越发觉得今日这手段使得高明。既教训了温梓童,又挽回了自己的颜面。
  在大家的恭维奉承下,她也托大,摆了副踞高架子,道:“也不能这么说。温家妹妹堪堪及笄,我岂能与她一般见识?再说咱们打小便有母亲在身边谆谆教导,自然懂得谦厚待人的道理。”
  “是啊……”
  众人嘴上应着,却是听出这话里的讥诮。先是指了温梓童年幼不懂事,又暗讽她没有亲娘在身边,才养成了这副性子。
  明里暗里都是在骂她有爹生没娘教。
  话虽不受听,但想到如今温梓童难再得皇子们的青眼了,大家便对连今瑶格外客气起来。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是今日在场的所有贵女中最出挑的两位。要不然贤妃怎会单单指了她二人午宴时献技?一但其中一个出局,基本也就花落另一个了。
  而她们,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来添数的。鱼肉吃不上,总不能再惹上一身腥。面对注定将成为贵人的这位,她们也不想开罪。
  由是便有人顺着连今瑶的心意说道:“听说这敏症虽不伤及什么,但犯起来最是磋磨人!”
  另一贵女也立马接言:“谁说不是?我就有位表亲患这隐疾,每逢柳树飘絮时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但凡碰到个一星半点儿的,便要折腾上十几服药才能见好。”
  ……
  众千金们边说边笑的转过一段游廊,全然不似诚敬探病的。
  隔着十来步远她们看到有宫人端着铜洗出屋,便可料想到此时里面的忙乱,不禁一个个在心下窃爽。
  尤其是连今瑶,好似打足了气儿一般,步子都走的较先前快上许多。只是眼看再有两步便可撩帘进屋,她突然却驻了步。
  紧随其后的一众贵女,原本正嘻笑着低语没留意前面,见她缓步这才往前看去,竟见廊柱后面还站着一男子!
  那男子背门而立,双手负在身后,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视线极随意的落在廊外的地面上,看着那收微的雨线戳在方砖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他半背对着她们,依稀能看到点侧脸,众人很快便认出是四皇子。
  “见过四殿下。”众贵女福身行礼。
  而李玄愆却好似听不见她们的声音,面对请安没有半点回应。
  众贵女不由得惶悚起来,特别是方才碎嘴的两人,想起午宴时四皇子为温四姑娘撑腰的架势,不禁额上冒汗。然后悄悄抬头,谨慎的交换了个眼神。
  她们怎么能想到四殿下大晚上的来这里守门儿?
  连今瑶不愿这样僵持着,用手肘撞了撞吕姑娘,示意她出头。吕姑娘面露难色,但也不得不顺从,便欠了欠身:“殿下,臣女们听闻温家姑娘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说完,她忐忑的抬起眼皮儿,看着李玄愆的背身。
  “你们之中可有人懂医术?”李玄愆平静的问,却是依旧没转过身来。
  吕姑娘左右看了看,不必问也可直接代她们答:“回殿下,并没有。”
  “既不是大夫,也不懂医术,那来看的什么病?”
  李玄愆的声音低抑而有磁性,并无半分怒气在里面。可不知为何,大家就是听出了他的躁恼之意。一个个做错事一般垂埋着脑袋,即便只是对着个背影,也足以将她们震慑。
  原想再分辨上两句,可连今瑶又撞了撞吕姑娘的胳膊,吕姑娘便将冒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接着连今瑶便恭敬道:“也是,大家只顾心忧了,却没想到纵是来了也只能添乱。那臣女们便不进去打扰温妹妹了。”
  说罢回头冲众人道:“大家都回了吧,待明日再问候也是一样的。”
  众贵女再行过礼后,便告退。一个个离开时争先恐后,全然不似先前来时那般悠闲,似是生怕落后的会被四殿下叫住,申斥一通。
  须臾,李玄愆瞥了一眼,见她们已然走远。又深看了一眼那扇门,之后目光重新落回廊外的地上。
  雨势已是越来越小,照这样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停了。经这一夜积雨下渗,明晨太阳再出来一晒,路便不那么泥泞了。
  百日菊治标不治本,缓解了症状,还是得趁早将她送回京看大夫才行。
  正忖着明日的铺排,忽然身后的门臼就发出响动,李玄愆转身,见是温家五姑娘出来了。
  五姑娘见他守在门外丝毫不意外,径自过来行礼,道:“四殿下既然来了,怎的不派人知会一声?”
  她还是先前听见门外说话的声音,才从窗子里看到门外站了这么多人。
  李玄愆却是略过她的疑问,直接询起:“四姑娘如何了?”
  五姑娘噙着浅笑:“四姐姐用煎好的花汁擦了身,又闻着满屋子的花香,已是缓解了许多。想必再等会儿就能入睡了。”
  “嗯。”李玄愆淡淡应了声,之后目光忽地变凌厉。五姑娘最善察言观色,立时心下一凛,心中已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玄愆便用极郑重的语气问道:“她是因何发病?”
  温梓童碰不得山丹,李玄愆自是清楚。这瞻月宫他已命人仔细查过了,栽的用的皆没有山丹。那么诱她发病的引子,只能是人为。
  五姑娘心里也明白,若四皇子当真要查,很容易便能查出她身上的香囊有问题,所以她也不打算替连今瑶背这锅。
  她佯作细思,低声沉吟,之后好似猛地想起什么来!解下腰间香囊,双手呈给四皇子:“殿下,臣女一晚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源头。刚刚忽然想起连姑娘赠予臣女的这个香囊,不知这里面可有蹊跷?”
  李玄愆接过,倒出一点香料在掌心,凑前闻了闻,眼中明显有了异样波动。随即阖眼,似在强压愠怒。
  顿了片刻,他睁开眼,双眸已是恢复了之前冷静。他道:“此事你不必管了,回去接着照顾好她吧。”说罢,人便提步沿着游廊走了。
  五姑娘尚怔然着,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待听到身后阖门的动静,李玄愆突然驻下脚步,缓缓回身,久久凝着那轩窗透出来的淡淡光晕。
  这样站在原地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那烛光终于熄了,他唇角微微勾起,这才转身真的大步离去了。
  一片黑暗中,温梓童缩在衾被里,却是依旧睡不下。只这回不是因为身子不适,而是因为心里暖暖的,就像有股热浪在体内腾涌,令她心潮澎湃,莫名激昂。
  她听着窗外宵雨落地的声音,细数上辈子李玄愆送来东宫的百日菊次数,越发觉心下甜润。
  至那雨声渐渐停了,她也终于慢慢阖上眼,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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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护送[V]
  翌日天亮,众贵女往贤妃歇宿的寝殿请安,一众人候在偏厅,却不见温家的几位过来。
  连今瑶还记恨着三姑娘昨日挠她的几下,趁机奚落道:“温家四姑娘身上发着病不过来便算了,三姑娘全须全尾的,怎的也这般不逊?”
  随在她身后的吕姑娘立即高声唱和:“是啊,一人患疾,整屋都娇贵起来了!竟连贤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谁知吕姑娘这话音儿才刚落下,廊道处便传来一个清泠泠的声音:“这是谁来本宫这儿掠是搬非啊?”
  贤妃人未到,声先至。适才还群口啾唧的贵女们立时收了声,济济彬彬,垂首恭立在两侧。
  吕姑娘也同旁人一样毕恭毕敬的低着头,手里却是踧踖不安的攥紧了帕子。先前连今瑶的话贤妃未必听见,但她那句是妥妥的听清了。虽说话里并没对贤妃不敬的意思,却也有煽惑之嫌。
  好在贤妃走出廊道时,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并不似真要追究的样子。
  众人行礼,娘娘入座,这才笑着告知大家:“温家的三位姑娘,今晨已乘着四殿下的马车,先行回京了。”
  顿了顿,似是看到大家面上的讶奇,贤妃又补言了句:“你们的车式皆为双骑,不及殿下的驷马高车稳靠。你们还是多在别宫用顿午膳,待过午路况好些再回京。”
  “是。”众人惶惑着应声。那几个原本想要看温梓童笑话的人,再次希望落空。
  而此时通往上京的官道上,两辆四匹马拖行高盖华辀正一前一后稳稳的驰驶着。
  车轮碾压过积蓄着雨水的小水洼时,除了溅起一小朵水花儿外,车身却是没有多大颠簸。只在那水面上匆匆晃过一道线条雅致的车身倒影。
  打头的车里坐的是温家的三位姑娘。除了人之外,车内还装载着满满一堆赏赐,不只有贤妃昨日赐下的,还有四皇子命人在库房提的一些参芝等滋补药材,以及其它几位皇子知晓此事后,跟风送来的一点安抚心意。
  三姑娘早已忘了温梓童生病本身,只双眼泛光的逐一将那些东西打开验视。
  侯府长大的姑娘,倒也不至于没这点儿见识,不过是贴上“皇家赏赐”的标后,便觉东西又有了几分加成。
  可五姑娘却有些看不来堂姐的粗浅,轻摇着手中扇子,温声劝道:“三姐姐,待回府再看也是一样的。路上颠簸,若是再摔了便不好了。”
  闻言,三姑娘将刚刚取出的一支百年野山参放回了锦盒,仔细的将每根参须归位,放好。这才反诘:“颠簸?四皇子的马车可是比泰山还稳呢!哪里来的颠簸?”
  才说完,又看了一眼正倚在软靠上假寐的温梓童,接着伸手夺下五姑娘手中的团扇,嗔道:“五妹妹你别总扇了,看不见你四姐正睡着怕着凉?再说昨夜才下的雨,现下寒气还没褪呢,哪里来的燥闷!”
  五姑娘猝不及防被夺了扇子,又被数落一顿,狞眉看着三堂姐,心下气闷,却又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虽说三姐妹年岁相仿,但毕竟长幼有序。五姑娘只得憋着满腹怨气,靠回车壁。之后冷眼瞥了瞥阖目小憩的温梓童,更觉胸中有股无名火乱窜!
  本该长满难看红疹的脸蛋儿,此时皙白依旧,不仅没将丑形象落到众人眼里,反倒因着四皇子的出力,使她又出了一回风头。
  想来这会儿瞻月宫里的众位贵女,皆已知晓四皇子将自己座驾让予她的事情。
  不过……五姑娘心念电转,忽又想起自己已将连今瑶设计坑害温梓童的事,禀告给了四皇子。接下来四皇子会如何做她不知,但她回侯府却是打算再将此事大肆宣扬一番。
  大伯父托庇先祖,荫袭了爵位,却是空有虚爵,无任何实职傍身。比起整日在御前露脸,实权在握的连尚书,那便如银样镴枪头怼上铁剑钢枪,完全不够看。
  体面惯了的平阳侯,不给嫡女去讨个说法这说不过去,可去讨说法便使温连两家的梁子结到了明面儿上。势弱的一方等同自取其辱,届时不论孰是孰非,温梓童都成了平阳侯府的惹事精。
  五姑娘肚子里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沉着如她,此时竟也忍不住面朝着温梓童笑起来。
  可她只心里亮堂着,眼中却无物,根本没注意到温梓童早已睡醒睁眼,正一脸平静的面对着她的怪笑。
  温梓童看着五姑娘的怪笑,却也不语,心下隐隐猜到了她的一些筹划。三姑娘却觉得这气氛略诡异,抬手推了五姑娘一把,提醒道:“五妹妹,你这是犯的哪门子痴?”
  五姑娘这方醒过腔来,仓促收敛笑意,眼神飘忽着强行解释:“我……我只是想到咱们来一趟别宫,带了这么多赏赐回去……祖母定是喜悦的。”
  一听这话,三姑娘又来了精神,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语气揶揄道:“你看你看!刚刚还端出一派嫌我见识浅的样子,结果五妹妹你自己不也乐得心里开了花?”
  五姑娘不与之辩驳,只抢回自己的扇子猛扇了两下,之后倚到身后绸靠上阖了眼,漫不经心道:“先别扯这些了,还是想想回去后,如何向祖母和大伯父回禀四姐姐发病的事情吧。”
  一提这事,三姑娘挂在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登时如刷了层浆子一般。
  温梓童却是暗笑。
  今早她听到五堂妹主动说起连今瑶所赠香囊有问题时,便猜到五堂妹这是要卖了连今瑶,打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想来回府后,五堂妹也不会停了里挑外撅。
  那不如就由着五堂妹去闹吧,有些话正巧也不适合她自己来说,由五堂妹去对祖母和父亲说再好不过。
  连今瑶的亏她上辈子吃过,这辈子再不能让连今瑶如意。不论平阳侯府能不能斗得过连家,这种巴掌打在明处的事儿,总不能哑巴吃黄连平白咽下。
  哪怕最终闹个两败俱伤,也好过由她一人委屈着独吞苦果。
  她那便宜父亲除了给她个小院儿安身外,似乎这么多年来也没尽过什么为父之责,只满心思扑在他的妾室和庶子身上。
  是时候让他记起,他还有个嫡女来了。
  一场大雨,将郊外官道冲刷得泥泞难涉。不过最泥泞的一段路已然行尽,余途便要平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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