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竹不识
时间:2022-05-09 07:57:11

奴仆们不必故意欺人,只拿意味深长地目光在周大丫身上逡巡几眼,便足以使她跳脚发狂。而周大丫又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斗嘴斗不过便直接上手抓扯,自己给自己招惹了无数麻烦。
 
秋分将至的时节,合府六驾华盖马车浩浩荡荡回到了洛京城中。
既然沈婳音不肯搬入岫玉馆,沈延便让白夫人安排小婳棠住了进去。
总之岫玉馆绝不可空着。
它空一日,周大丫做嫡姑娘的野心就一日不会熄灭。
小婳棠万般不愿与白夫人分开独居,但她长大了,总要学着一个人管理院子,乃至于慢慢地学着管理一座府宅,为日后嫁作一府主母做准备。
回府第二日,各处收拾妥帖,车马劳顿也休息好了。沈婳音从岫玉馆练完画技回来,破天荒地叫月麟喊周大丫在门口等。
短短两月过去,周大丫身上几乎再瞧不出沈婳珠的影子。
或许是人靠衣装的缘故,如今周大丫穿着普通的绸缎衫,梳着简单的丫头髻,脸上再无半点脂粉,与从前珠光宝气的沈婳珠判若两人。
且这些日子每天劳作,她面上便没了那种娇柔神情,加之晒黑了一层,眉眼间竟隐隐显出崔氏的模样。但她又与崔氏不同,崔氏的眼里写着一万个心眼子,到了宫里便是满脸的唯唯诺诺,而周大丫的眼底全是酸怨。
据红药汇报,周大丫这两个月一回都没哭过。
要知道,以前的沈婳珠受了一丁点的不顺都要哭一场。
沈婳音望见周大丫身上竟有蹭脏的污渍,便叫月麟去拿一套新衣叫她换上,要素灰色的。
去家庙“见”母亲,必得干净齐整。
唯有官爵者方可立家庙,供奉神位,依时祭祀。镇北侯府家庙肃穆庄严,平时落上小锁,不许人轻易进出,只在每日晨昏打扫、添蜡时才打开。
岑妈妈特意为二姑娘打开了门——镇北侯府的二姑娘只有一位,便是真正的二姑娘沈婳音。
家庙这地方周大丫不陌生,每年年终岁尾要祭祀先祖,秋分日随镇北侯夫妇祭奠先郑夫人,就在今年春日里她还因指使红药陷害沈婳音而被罚跪在此。那时候红药还叫紫芙,紫芙曾在岫玉馆做二等婢女……短短半年,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沈婳音叫随行的婢女在外面等,只带了周大丫一个人进去。
祠堂的黑漆大门关闭,外面是白日朗朗,祠内是烛火通明。
沈婳音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上一次是从出宫回府,沈延带她来“见”母亲,这一次,她终于把周大丫带了来。
一墙明灭不定的烛火映着沈婳音白皙清丽的脸,映在她的素白衣裙上,仿佛明月盈着光。
“跪下。”沈婳音简洁地道。
周大丫没动。
沈婳音道:“我本没想让崔氏死,她本就时日无多。我答应过她把你带回去,但世事无常,阴差阳错她到了京城,为她曾经做下的事付出了代价。”
周大丫轻呵一声,“惺惺作态。”
“或许你还记得我在刚进府时曾告诉过你,崔氏在等你回去团聚,但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了。”
“沈婳音,”周大丫却根本不想听她说的话,“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胆量,居然敢将我留在身边,真不知该说你愚蠢还是聪明。的确,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奴役我,让我一辈子翻不过身。怎么样,得意吗?”
周大丫自己做了十二年的侯府嫡女,最清楚逃逸或背主的后果,所以只要她想好好活着,最佳选择就是乖乖干活。沈婳音用一张身契死死捏住了她,行啊,够准。
“沈婳音你别忘了,由于你的出现,杨姨娘被发卖,至今都不知卖去了哪里,崔氏也死了,就死在了我眼前,血溅在我脸上,你敢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我为什么要怕?”
沈婳音扬眉,足尖一抬,裙摆荡开花朵般的形状。
一刹那周大丫只觉后膝刺痛,不受控制地跪倒在蒲团上,再也起不来。
“周大丫,你听好了。”
“第一,杨姨娘被发卖,不是因我出现,而是她明知你是假的却包庇了你十二年,她这是背叛了侯爷,背叛了镇北侯府,再加上御前无状,纯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与我并无半点关系。”
“第二,就算崔氏死了,就算她的血溅在了你的脸上,我也知道你心里其实并不难过。”
周大丫闻言,神色僵硬。
沈婳音站在周大丫身后望着母亲的牌位,清冷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这些年,你早已忘了崔氏,或许你没忘,也要硬逼着自己去忘。因为你太享受做沈二姑娘了,入戏太深,以至于相信自己就是沈家嫡女,这种信念使你变得不再清醒,甚至我的出现都没能让你认清现实。”
周大丫难得没有还嘴。
沈婳音继续道:“我出现后,你的反应是幻想让我消失,为自己排除危机。你甚至不愿向自己承认你其实是个冒牌货。”
“是,没错!你说得对!”
周大丫忍无可忍。
“我明明已经是沈家嫡女了!我一生风光富贵,侯爷和夫人已经在为我物色人家!渝州柳氏,通州林氏,琅琊王氏,渤海高氏,陈留谢氏!都是纳入考虑的名门望族!是你的出现毁了这一切!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已经与世家订亲,以后嫁作真正的世家妇,比镇北侯府这个无根无基的新朝新贵更加光鲜!”
“这就是我要为你立身契的原因。”沈婳音道。
周大丫的愤怒吼叫戛然而止。
“非是为了奴役你,强行划分尊卑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日后也不是不能为你消了贱籍。让你在我手里干活,只是想让你恢复‘记忆’,让你认清自己是周大丫,不是沈婳珠。”
沈婳音的声音一点点失去温度。
“母亲为了我们活命而舍弃自己,这是母亲自己的决定,但若有人故意利用母亲的善去害她,我沈婳音决不原谅。”
沈婳音没有商量,没有下达命令,直接点了周大丫的背心。轻轻一指,使周大丫不能自控地伏下身去,咚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我要让你,看清自己的错误。
咚的一声。
我要让你,代崔氏在郑夫人灵前谢罪。
又是咚的一声。
我要让你,为十二年的冒名顶替忏悔。
沈婳音望着牌位,也在蒲团上跪下,拜倒,再拜。
最后,她将腕上的一对细细玉镯脱下,放在了母亲的牌位前。准确地说,那已不是玉镯了,金和玉的颜色不规则地交互,再也发不出从前的清脆声响。
便是能将碎玉镶合成完整的镯子,也再不是从前的叮当镯了。
违和的笑声闷闷地响起来,继而在空荡的祠堂内回荡。周大丫笑了,笑得十分放肆。她额头上磕破了一块,渗着血丝,更显得这笑瘆人。
“沈婳音,我从前怎不知你竟有点疯病?认错有用吗?我忏悔了,磕头了,郑夫人就能回来吗?你又能得到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人都不会再回来。”
就如她周大丫失去的一切,再也不会回来。就算沈婳音立时死在眼前,也再不会回来了。
“意义?”沈婳音轻嗤,“你心中只有利益,所以觉得这些都没有意义。就像杨姨娘于你而言,只是抚养你的姨娘,她因你而被卖了,你也只是难过几日,然后就不再去想;崔氏是你的生身母亲,你对她的死更多的是那一瞬的惊惧,其实心里没有太多感觉,因她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北疆妇人,甚至,你将她视为了你身份的耻辱,对吗?”
周大丫笑得眼泪都出来,她道:“有一点你错了,杨姨娘不是因我而被卖的。她当初包庇我,难道是因为喜爱我?”
“她护我,只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抱养了一个嫡女,结果这嫡女是假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发现的时候也一定很气愤吧?不肯自认倒霉,便只能将错就错,硬在我身上刺红,成全她‘抚养嫡女’的‘丰功伟绩’!”
沈婳音听了周大丫的解读,有片刻的失语。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杨姨娘的。”
沈婳音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望了母亲的牌位一眼,转身离去。
“沈婳音!你给我解开穴道!”
身后,传来周大丫的喊叫。
“沈婳音!有本事就继续奴役我,奴役到某日侯爷气消了,想起我的好来!”
拉开祠堂的黑漆大门,日光刺目,朗朗乾坤。
祠堂外站着一个人,身形高挑,眉宇间不知何时已褪去了渡兰药肆外初见的纨绔相。他的目光穿过沈婳音,望向了幽深祠堂的更深处,面色微冷。
“大哥哥。”沈婳音礼貌唤了一声,然后擦肩离去。
沈婳音往前走没有回头,听见身后沈敬慈缓缓迈入了祠堂。
小婳棠说得对。
以前有多疼她,现在就有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这章字数多,写得久了点插播下本的预收~《失忆后我被美强惨缠上了》萧缃失忆了,流落敌国境内,被桓王捡回了府中。
桓王双目失明,阴戾无常,唯独听到她清润甜美的嗓音就可心神安宁,遂命她留在身边,日日为他读字。
人人都说,她迟早会被王爷收进屋里,萧缃自己却知道,桓王朝思暮想着一个女子,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她一心想逃离这座王府,正巧大陈使团入京那日,使臣于人群中认出了她——南陈景乐郡主。
 
桓王穆沨,北齐辅政皇叔,少时对南陈景乐郡主一见入心。
郡主明珠璀璨,却嗓音有疾,曾用她那暗哑的声音起誓:“我景乐今生今世,绝不嫁北齐人,尤其不会嫁给你穆沨!”
那一日,惊闻景乐郡主殁于南陈内乱,穆沨心如灰烬,当场呕血。
为替景乐郡主报仇,穆沨重伤失明,路上捡回一个失忆小侍女,除声音外,那感觉与郡主七分神似,他便将她留在身边听用。
后来,穆沨复明。
#王爷他误把真身当替身#
#萧缃今日逃离王府成功了吗#
【失明辅政王x失忆小郡主】
*架空,1V1,HE
 
第73章 回归
 
周大丫听到了那声“大哥哥”。
待来人走近,周大丫就像从前那样说道:“哥哥,扶我起来好吗?沈婳音点了我的穴,腿麻了。”
却不再有从前的底气,以至于尾音都在发颤。
按排行,沈婳音的叫法才是对的,大哥哥。但沈婳珠从来都是直接唤沈敬慈为“哥哥”,如此更显其唯一。
沈敬慈在她背后停下脚步,并未伸手扶她,道:“二妹妹既叫你跪着,便跪着吧。”
周大丫心中一痛,仍是不甘心地问:“谁是你二妹妹?”
沈家长女是庶出,郑瑛榕之女行二。
沈敬慈道:“我只有唯一的二妹妹,沈婳音。”
周大丫回身扯住他的衣角,扬起素淡发白的小脸,“你、你说过,做哥哥的当永远保护妹妹,你说过你会永远宠我护我的!”
她从腰间系带里摸出一只细磨珊瑚手钏,血红的珊瑚躺在发干发皱的掌心,依然鲜亮得耀眼。
“哥哥……不要婳珠了吗?”
“哥哥?”
沈敬慈苦笑,把自己的衣角一点点从周大丫手中抽出来。
“我十二年来一直不知道,原来我根本没有一个叫婳珠的妹妹,对吗,周大丫?”
他把“周大丫”三个字咬得很重。
从小到大,她每一次缠着他喊哥哥都是在骗他,一想到这,沈敬慈就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剖出来扔着玩。
“周大丫,曾经你告诉我的,儿时阿音是如何的欺负你,都是假的,对吗?枉我竟设身处地地为你愤慨,为你心疼。在你眼中,我是个最好骗的傻子,是吗?”
就连姨娘,他的生母杨姨娘,视如己出地将这个孩子养大,最终也不过是换来一句“不肯自认倒霉”。
沈敬慈将周大丫掌中的珊瑚手钏捡起,双手用力一拉,细绳断裂。
周大丫愕然,眼睁睁看着火红的珊瑚珠蹦跳着散落一地,在祠堂里回荡起凌乱磕碰声,继而渐弱,终归于沉寂。
沈敬慈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无法起身的少女,烛火朦胧了他的神色。
他活到二十岁,只偏疼过这一个姐妹,因为杨姨娘曾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婳珠妹妹从北疆归来,没了亲娘,吃过很多苦,做哥哥的要疼婳珠,永远照顾她守护她,不能欺负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他曾经做到过,可她呢?
沈敬慈道:“如今二妹妹保了你一命,留你在府中,只要你本本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府里还会有你一口饭吃。至于我,我是个蠢人,当不起你一声‘哥哥’,以后就别再唤了。”
“那我唤你什么!”
周大丫眼中带了几分怒意,比怒意更深的是委屈。
“倒也不必唤什么,以后没有机会见面。”
他是镇北侯府的大郎君,她是浣洗房的小婢女,是不会碰面的。
周大丫还想说什么,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能说什么呢?她的脚下是一片伪装,当伪装被拆穿,只剩虚无。
在周大丫绝望的目光里,沈敬慈转身离去。
他最后说:“从今往后,好好做人吧。”
 
沈婳音回到莲汀居,吩咐月麟去一趟金花酒肆,把庞娘子请过来。
自己想做的都已做完,也终于明白周大丫这种人不可能再回头,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庞娘子不知当初在昭王府经历过什么,如今非常服帖,沈婳音让她交代什么,她便把前因后果和中间细节事无巨细地说出来。沈婳音不得不承认,昭王府的手段,的确配得上爵位。
沈延曾问过沈婳音数次那日金花酒肆一事,沈婳音只推托不答,今日听庞娘子说出主使之人竟是周大丫,沈延竟不觉得意外。
连照云湖故意落水之事都做下了,买通外人毁沈婳音名节似乎也很好理解。
待庞娘子退下,白琬脸色铁青,道:“侯爷,是我的疏忽,竟不知周大丫在我眼下布了这样的局。一个女孩子,竟谋划着去毁另一个女孩子的名节!万幸阿音自己有本事,否则早中了奸计,一生被人耻笑!”
同为女子,白琬只觉胃里不适,恶心至极。
再联想到郑瑛榕被崔氏推入了何样深渊,沈延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忍住不对跪在面前的周大丫动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