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脸色凝重了些。
乐戢野一反先前的不着调，沉声说：“警方最终将鱼怪定义为偶然变异的结果，不这么做也不足以安民心，但总署高层已经就鱼怪问题紧急召开数次会议，就连鱼类和海洋学专家都认为再怎么变异都不可能让一只跳跳鱼变得比食人鱼还凶残，这点还是通过卫斯拍摄到的你的分析判断的，它似乎有一定智商，懂得潜伏观察，一击必杀……”
云轻然安静地听着。
乐戢野阐明了警方的立场，“一只鱼杀人过百，如果它的出现不是偶然现象，以后我们再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拿什么护卫民众生命财产安全？高层很焦虑，特调科也很无奈，论起来我们大多数也只是普通警察。”
“也就是说，你认为鱼怪是普通警察无法对抗的？”她嘴角轻扬。
满意于乐戢野对鱼怪和警力的差距有清晰的认知。
“是的，我听齐振说，他们抵达现场时，鱼怪已经浑身是伤，当时在场的只有你和君濯言，他不认为杀伤鱼怪的人会是君濯言，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乐戢野拿出最大的诚意，恳切地说：“是你吗？”
云轻然轻笑出声。
乐戢野看起来跟君濯言差不多大，以他的年纪能当上特调科科长确实是有过人之处，逻辑推理与观察能力都不错。
他把事情说开，等同于告诉她：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警方需要你的帮助。
嫌麻烦的她淡定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特调科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名不符实，压根对付不了特殊犯罪手段与族群，坦白说以我的手段也只能伤它而不能杀它。”
“无法铲除？”他脸色骤变。
她的意思不仅乐戢野听懂了，就连卫斯都惊呼：“也就是说，军方用炮弹将它炸得连渣都不剩，其实根本没有消灭它？它跑了吗？”
她淡淡点头。
乐戢野一脸深沉，卫斯眉头紧锁，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脚步声从门口方向传来。
云轻然脸上浮现悦色，光听声音就猜到来人是谁，转头笑问：“你是24小时盯着我家门口看吗？刚来了访客，你就出现了。”
君濯言脚步顿了顿，极力表现得自然，“我想你大概饿了便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怕你还没醒就直接进来了。”
其实是战扬看到乐戢野和卫斯，跑去跟他说了，而厨房刚好备好了餐，他便以此为借口来找她，至于为什么不按门铃？
纯属失误！
密码太具魔性，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按完123456了。
君濯言举了举手中的超大号食盒，问道：“先吃饭？”
“嗯，我快饿晕过去了。”
“不知道喊我吗？”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往餐厅走。
乐戢野瞪着两人的背影，问卫斯：“这人是看不到我们吗？”
“大概他眼里只容得下轻然。”卫斯汗津津地说。
“啧……”
乐戢野起身往餐厅走去，边走边大声嚷嚷：“轻然，刚才的话题还没聊完呢，即使目前弄不死它，但只要能与之对抗就能减少伤亡，你来特调科给我们上上课。”
君濯言瞥了他一眼，继续为云轻然布菜。
她挟了块黑金炸鸡入口，吞下之后才说：“你不是会符篆？我就是用符篆对付它的，你挑几个有慧根的教，人人都会是不太现实的。”
“你说鱼怪遍体鳞伤是被符篆所伤？”他震惊地问。
“嗯……”
她狐疑地看向卫斯，问：“你不是说你家老大会符篆术？”
卫斯尴尬地回答：“的确会，符篆不是用来把人定住和清洁的吗？”
云轻然差点被他的话噎住。
乐戢野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所谓的符篆术和他跟师父学到的貌似有很大区别，曾经他就是靠定身符轻易制服了实力强大的罪犯，现在才知道他坐井观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符递给云轻然。
她瞄了眼，没接。
君濯言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到乐戢野是来求助云轻然的，这人眼光不错，就是没什么眼力见。
“等然然吃完饭再说。”
云轻然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了，抬眸看着乐戢野，说：“低阶入门级定身符和清洁符，你画一张需要多久？”
“画一张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他据实以告。
“可见你的符篆天赋一般般，低阶需要画这么久，我对付鱼怪用了数十枚高阶驱魔符，只对它的肉体造成了伤害，军方不来的话，大概还需要再画几枚才能弄死它的皮囊。”
她站起身来，用朱雀的灵力凭空勾画出一枚高阶定身符。
瞬间符成……
金光闪烁……
她将符篆打入乐戢野的身体。
他明显感受到高阶与低阶的不同，被自己画的符定住时手指等肢体细部还是可以轻微动弹的，可云轻然的定身符让他有一种窒息感，仿佛血液都凝固了，眼皮子都不能眨，很快就流出了生理眼泪。
卫斯惊奇不已，“老大，你哭了！”
乐戢野：“……”你才哭！
想怼回去却张不了口，好在云轻然又画了枚符篆弹向他，他虽然不能动弹却能张开嘴说话了，“师父，请收我为徒！”
“你资质太差，收你当徒弟会拉低我的水平。”
她说完就去取了背包，从里头拿出一叠黄符、毛笔和朱砂，搁在茶几上，对君濯言和卫斯说：“刚才我已经慢动作画过两遍了，你俩试着将符篆画在符纸上，必须一气呵成，中间断开或没能首尾相连都算失败。”
君濯言闭上眼睛，在脑中回想她刚才的动作，拿起毛笔点了点朱砂，在符纸上轻松画出定身符的图案。
符成……
红光闪烁……
“中阶定身符。”云轻然看他的眼神越发满意，就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我就知道你能画出来。”
君濯言谦虚道：“你教得好。”
努力在符纸上点了一个点死活画不出后面的图型的卫斯悲叹道：“我明明记住了图案却怎么也画不出来，这是为什么？而且笔重的很，我拿这么会儿就感觉手酸得快废了。”
“说明你没有符篆天赋。”
“呃……”好吧，被偶像判了「死刑」。
照这么看来，老大花半个小时画一张符已经算是普通人中拔尖的了，然而君濯言第一次画一分钟不到就画出来了，而且还是中阶。
显然他不是普通人！
第28章
距离产生美感
云轻然解了乐戢野身上的定身符。
他活动了活动僵硬的四肢，脑子飞速运转着，思索要怎么说服她去特调科当顾问。
她正托腮看着君濯言。
后者则关心地问：“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我很难养的。”她笑眯眯地说。
“嗯，确实，换个厨师重新给你做。”
“我要还觉得不好吃呢？”
“换到你觉得好吃为止。”
他边说边给守在外头的战扬发信息，后者迅速进屋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收拾走了。
乐戢野嘴角抽搐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俩怎么不干脆住一块？”
省得饭菜送来送去的，不是吗？
云轻然挑眉看他，撇撇嘴，“你见过员工住在老板家里的吗？”
“员工？老板？”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俩。
“嗯哼……”
“我还以为你们是恋人呢，你老板把男朋友的活全干了，还要给你发薪水，这种绝世好老板请给我来一打。”
乐戢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面无表情的君濯言。
被贴上「老板」标签就再也撕不下来的他内心有些焦灼。
这种23年来从没有过的情绪自从云轻然说了那句「给你个机会当我的男朋友」后就笼罩在他心头。
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女生向他告白，从未在他平静的心湖掀起半点波澜，唯独云轻然简直是以花样跳水的方式一头扎进他的心湖。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无比在意。
他被她的特立独行吸引了。
想保护她的理由很多，她是他公司的艺人，是为他解毒的医师，喜欢她是肯定的，但喜欢不等同于爱。
就像云轻然也喜欢他一样。
要是战扬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吐槽：君少，你成功给自己洗脑了！
乐戢野像是故意刺激君濯言，突然坐到云轻然身边。
亲昵地唤她：“轻然，既然你没有男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君濯言的眼刀子瞬间杀到。
他乐得合不拢嘴，再接再厉道：“除了工作时间，我保证将剩余时间全都贡献给你，绝对会当个称职的男朋友，你购物我买单，你吃面我喝汤，你睡觉我给你当保安……”
“啧啧，最讨厌这种黏糊的男人，成天就知道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打转。”
她的话不仅打击了乐戢野，让他乖乖闭嘴，就连君濯言都难掩尴尬。
好像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也挺高的？
难怪有句名言叫做——
距离产生美感！
他为了证明自己是有事商谈才来的，正色说道：“曲子谱好了吗？后续还有歌词和说唱部分要创作，你还要抽空给10个微博中奖的网友治疗，咱们时间紧迫。”
“嗯，一会儿就谱。”
云轻然看向乐戢野，说回正事：“你按照我刚才的办法在特调科甄选有资质的人，到时候我再教你一些常用的符篆，改良朱砂等，你学会之后回去教他们。”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乐戢野虽然资质平平，但胜在有基础，“不过，特调科要面对的敌人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只有心中有正义，是非分明，立场坚定的人才不会临阵退缩。”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神情严肃，知道她说的是徐嘉文之流，能力不足，成天就知道插科打诨。
是时候彻底整顿特调科了。
等到乐戢野和卫斯离开之后，云轻然拿起茶几上的毛笔，轻点朱砂，接连画了几张低中阶符篆，对君濯言说：“以君家的势力，手底下应该有不少资质不错的人，魔气四散，迟早是要出来闹事的，趁现在培养一些可用之人。”
君濯言垂下眼眸。
总算知道那团黑气是魔气了！这显然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压下该死的好奇心，他点头应下。
她也没问他记住符篆的画法了没，下意识觉得画个符而已，难不倒他。
战扬就是在这时候风风火火冲进来的。
他将食盒里的新做的饭菜摆好，扯开嗓门喊：“女神，君少，你们快来尝尝，这回是君帝酒店50年下厨经验的老厨师长做的，绝对好吃！”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
云轻然走近看了看，点头称道：“色香味，色和香是有了，至于味……得尝尝才知道。”
她拿起筷子挟了块宫爆虾球，入口嫩滑鲜香，辣中带甜，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厨师。
君濯言见她神情愉悦便知吴老的手艺颇得她心。
她坐了下来，端起五谷杂粮饭吃了一口，招呼君濯言和战扬：“你俩站着做什么？不会打算围观我吃饭吧？”
君濯言也跟着坐了下来，战扬立马递了碗米饭给他。
识相地说：“我刚吃的早餐，现在还很饱。对了，等会儿管家穆姨会来报到，她是君家老管家穆年的女儿，负责别墅的收拾打扫工作，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去做，还有君帝酒店的吴老，我现在就去请。”
云轻然没意见。
虽然用一道清洁符就足以将房子里的脏乱全都收拾归位，朱雀也可以充当厨师的角色，但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穿越了三千世界，无论原主命运如何坎坷，她都能逆风翻盘，轻松成为人生赢家。
每个世界都来去匆匆，这回总算能够闲下来，开启咸鱼模式了。
刚吃完饭，穆姨就来了。
四十来岁的她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显然是个爱笑的人，正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战扬让我带了五线谱来，你们快去忙吧。”说着就开始利落地收拾起来，并没有过多八卦主家的事。
她父亲和老爷子反复叮咛，让她找机会偷拍少爷和云小姐相处的照片发给他们，光是想想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她就浑身不得劲。
等收拾完了时候，干脆问当事人：“少爷，云小姐，老太爷想让我拍几张照片传回去，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
云轻然歪着头看他，笑容促狭，“你爷爷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爷爷年纪大了，只要看到我方圆10米之内有女人出没就会胡思乱想。”
他看向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进行下一步的穆姨，淡道：“他是让你偷拍吧？”
穆姨尴尬地点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继续看云轻然行云流水的在五线谱上标记出高低音谱号之后开始谱写旋律。
他默默在心里哼着她写的旋律，脑中闪过一帧帧画面，想到合适的歌词就拿笔记录在五线谱下方。
穆姨得了默许，拍了好几张两人合作谱曲填词的画面，甚至有一张充满了粉色梦幻气息——
云轻然发现他正在填词，身体倾向他，仔细看了看歌词，给他比了个小爱心，赞道：“不错嘛，不输专业词作者。”
“你的曲子谱得好，我哼着哼着脑中就浮现绵延千里的茶山，蝴蝶翩跹起舞，露水从碧绿的叶尖滴落，在生命长河中激荡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