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不孝子。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接起电话，故作不悦地问：“你还记得这世上除了心蓝，还有亲爹和亲儿子？”
“爸，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濯言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状况……拖累别人家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君晏委婉地提醒火气有点大的父亲。
君天问傲娇的冷哼：“你未来儿媳妇医术精湛，濯言的病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我说你也差不多该走出来了！心蓝难产那是你儿子的错吗？扔下偌大的公司不管不顾，任由蛀虫横行，尽留烂摊子给濯言收拾！”
君晏沉默不语。
心爱的妻子因难产离世，他无法原谅自己，明知道濯言是心蓝拼死生下的孩子，他却无法面对。
每当看到长得和心蓝越来越像的儿子，他的心情也越发复杂。
君天问略过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改而问道：“你跟濯言说了什么，让一向不喜欢热闹的他决定去参加那个综艺节目？”
“心蓝当年参加过歌唱比赛，因为跟我的恋情让网友对她产生抵制情绪，为平息舆论她主动退赛，一直抱有遗憾……”
君天问嘴角抽搐了下，冷哼道：“所以你就让你儿子去帮他妈妈实现梦想，跨界唱歌，还要斩获冠军头衔回来？”
这浑小子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想起还有个儿子！
心疼孙子的老爷子不耐烦地说：“濯言的婚事我会看着操办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君晏淡淡应了声，准备结束通话。
老爷子气得差点将手机给砸了，连声怒骂：“不孝子！怎么当人爸爸的！？心蓝要是知道他这么对待她宝贝儿子，下辈子会愿意嫁给他才怪！”
君晏一怔，手指尖因突如其来的恐惧而颤抖，自言自语：“心蓝，会生气吗？”
君天问这才发现通话还没结束，跟穆年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有了共识：说不定这是让君晏走出丧妻之痛的契机。
于是，老爷子再接再厉刺激儿子：“这辈子你运气好得了心蓝青睐，下辈子说不定她就选择跟乐家那个痴情的小子在一起了，以那小子豁达的性情，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不会扔下她的宝贝儿子不管不顾，而是会倾尽全力去爱心蓝留下的唯一的骨血……”
君晏闻言深深蹙起了眉头。
看向书桌上摆放着的心蓝的照片，拿起旁边那张他和妻子以及乐熙辰三人的合照，眸底波澜涌动。
许久之后……
他给久没联系的儿子打了个电话，谁知道竟然在通话中。
隔了半个小时再打，依然通话中。
他负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西沉的夕阳，不禁问道：“濯言什么时候会跟人持续通话半个小时以上？”
那小子从小就沉默稳重，虽然他不怎么过问儿子的事，但好友兼助理程非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汇报他的生活点滴。
不说话时比空气更没存在感的程非彦抬头，掀了掀嘴皮子：“问我？”
“这里还有别人？”
他摸摸鼻子，正直的回答：“少爷只是跟你没话说，不表示跟未来少夫人没话说。”
“呃……”接连被打击的君晏经过慎重考虑以后，说道：“明天去他的住处看看，他身上的毒……”
“既然都确定是君茗父子暗中对少爷下杀手，你怎么还留着他们？”程非彦表示猜不透君晏的想法。
君晏其实想得特别简单。
“从季靖将研究所搬到常青县不难看出濯言跟我们差不多时间发现药有问题并积极想办法解决，君茗好高骛远，沉迷声色犬马，迟早要被自己所为拖垮，而他的儿子也不过尔尔，厉害的是藏在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你们父子最缺乏的是沟通，承认自己关心儿子不是对夫人感情的背叛，反而是对她爱的延续，不是吗？”
君晏垂眸思忖。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跟话唠附体似的？”
程非彦继续手头的工作，顺口回答：“是少爷官宣恋爱的第一天，他长大了，以后有媳妇爱，有没有父爱都无所谓了！”
被狠狠噎住的君晏背过身去，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衬出落地窗上倒映出的身影。
孤寂……
落寞……
默默在心里喃喃：心蓝，我是一个失格的父亲。
你是不是也对我失望了？
在失去你之后，我的世界崩塌了，一度恨自己无能为力，如果你没有嫁给我，没有为我怀孕生子就不会……
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你留给我最弥足珍贵的礼物时，濯言已经长大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
疏离，淡漠。
我不知道该怎么挽救我们之间越来越远的亲子关系，所幸他遇到了一个能带给他幸运与幸福的女孩，如果你还在世，肯定会开心得跳起来。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过完这一生再去找你。
我会努力修复跟儿子之间的裂缝。
你也要乖乖等我。
第41章
并不是少爷的意思
夜色深沉。
君濯言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听战扬汇报：“少夫人刚刚开着你的车出门去了。”
君濯言脸色沉了下来。
五分钟前某人才跟他说困得要命，不想再跟他电话聊天了。
呵……
梦游去找周公么？！
他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刚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淡定的坐回沙发上，对一头雾水的战扬说：“派人暗中保护她，小心一点，不要被她发现。”
“君少，你不去？”
他怎么觉得老板很想去！
君濯言冷眸扫向他，言不由衷：“我是那种成天只知道黏未婚妻的男人吗？去把新海所有公司的资料拿来给我看看。”
战扬额角滑落豆大的汗，连忙给手下保镖打了通电话之后，让温颐将老板要的资料送过来。
这是打算加班到天明的节奏啊！
下次得跟少夫人商量一下，尽量白天出门，要是天天晚上这么折腾，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
云轻然开着导航，边哼着一公要表演的曲子边猛踩油门。
布加迪•威龙像一道蓝色闪电划过公路。
朱雀从空间里闪了出来，幻化成迷你火红小鸟站在她的肩头，瞄了眼车载导航，道：“宿主，这个导航是连网的，你公然导到张小千的住所，男神立马就会知道你撇下他，找那个好色老男人去了。”
“那又怎样？”
她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没注意到后头有两部车始终不紧不慢跟着我们？中途还换了两部，可见受过专门跟踪训练。”
“受过专业训练的也有可能是警察呀。”
“警方能给手下开那么贵的车？”云轻然瞥了朱雀一眼。
它汗津津地回答：“那肯定不能，想不到男神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来找张小千那个老流氓。”
“他知道我有自保的手段，张小千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思对付我。”
她轻笑起来：“不跟着来是怕我说他黏人。”
“这说明他在乎你。”
云轻然挑眉看它，总觉得它特别关心她和君濯言的感情问题。
她并没有特地屏蔽心声，朱雀自然听到了。
老样子——装傻。
云轻然懒得理它，不远处就是张小千所在的社区，这里住着不少业界知名音乐人、制作人，还有一些导演和收入比较高的明星。
当然，以张小千目前的实力，很快就得搬离这片小区了。
她特地将车子停靠在偏远的角落，借着建筑阴影掩护，快速朝张小千家后门靠近。
【宿主，有人要出来了。】
朱雀在空间里提醒她。
她轻巧地翻身跃上张小千家的墙头，藏身在阴影中，目光投向鬼鬼祟祟打开后门，快步跑远的那抹身影。
【那个女人是宋颂？】
云轻然若有所思，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破船还有三千钉，张小千再落魄，名下房产车辆也值不少钱，不过宋颂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让人不解。”
她将朱雀的灵力集中在眼睛上，仔细观察跑步姿势有点奇怪的宋颂，丰富的理论知识让她有了定论：“你看她时不时揉揉大腿，姿势僵硬别扭，显然刚刚进行过激烈的床上运动。”
【宿主牛逼，这都看得出来！】
它开放屏障，闻到空气里特殊的气味，确认了宿主的推测。
就在云轻然靠近张小千家的客厅时，君濯言手下实力最强的言一也翻墙进来藏身在隐秘处。
刚好是监控摄像头的盲区。
云轻然见他实力不错，也就随他去了，轻巧地打开落地窗，刚闪身进去就听到了尖锐的喊声：“张叔叔，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答应过我妈妈会好好照顾我……”
“我没有违背对李丽的承诺，一定会好好疼爱你，别躲了，快出来！”
张小千身上的藏蓝色真丝睡袍敞开着，露出大肚腩和辣眼睛的红色三角内裤，踩着皮质拖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诱哄道：“佳佳，出来吧，你妈妈卧床不起的那些日子，我们就差最后一步神圣的仪式没有完成，今天我们将它做完！”
云轻然深深地拧起眉头。
就连情绪向来掩饰得很好的言一听了都忍不住溢出一丝杀气。
好在张小千并不是练家子，养的保镖也在他被警方请去喝茶时作鸟兽散了。
这会儿他正全情投入和继女的「捉迷藏」游戏中。
与他的兴奋不同，李佳佳害怕得握紧手中的三德刀，泪水模糊了眼睛。
朱雀义愤填膺的说：“这只猪才刚刚跟宋颂滚完床单，竟然又想染指自己的继女，简直不是人！”
【不要侮辱猪。】
云轻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张小千，在他转身的同时将一颗红黑色的丹药弹入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
张小千神情紧张地抠了半天喉咙，除了吐出几粒花生米和一摊充满酒臭味的液体，再抠不出别的东西。
“云轻然！你给我吃了什么。”
“让你下半辈子清心寡欲的好东西哦。”
她一旋身避开朝她恶狠狠飞扑过来的「肥猪」，在他身体因惯性作用而前倾的同时，伸脚将他踹翻在地。
踩在他全是肥肉的软绵后背上，质问：“宋颂来这做什么？你最好坦白交代，不然的话，我的脚很可能会一不小心踩断你的脊梁……”
“不，不要踩，我说！”
张小千本来还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但脊梁骨越来越疼，他隐约听到了「咔咔」声，感觉只要她再用力一分就会踩断它。
识相的招供：“前天我从局里出来之后，宋颂就找上门来，说她的朋友在酒店上班，看到了那天发生的事，知道陈丞拍下一些对话对你很不利，她想要那些视频，我就提出让她陪我三天的要求，没想到她为了扳倒你竟然二话不说同意了！”
“啧啧，狼狈为奸，乌合之众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了。”
张小千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梗着脖子虚张声势：“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拿开你的脚，不然我要报警抓你了！”
“呵，你有证据是我踩的你？”
“我有人证！佳佳，你快出来帮叔叔作证，叔叔供你吃喝供你上学，要是我倒下了，你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张小千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伤害继女李佳佳的，竟然异想天开让她出来帮他对付云轻然。
她的目光扫向厨房料理岛。
一道小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里头钻出来，双手握刀，尖叫着「我要杀了你」，朝张小千冲了过来。
张小千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云轻然在刀子即将捅进张小千肥硕的身体时，迅捷地徒手抓住刀柄，轻松将刀抢了过去。
“为什么要阻止我杀这个禽兽？你知不知道他……他不但害死了我妈，半年来无数次猥亵我，要不是当时我还未满14岁，他早就……”
说着她又气又急的想去抢云轻然手中的刀子。
云轻然脚下一用力，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张小千就发出惨叫声：“我的脊梁骨断了！云轻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你都说了不会放过我，那么留着一个时刻想对付我的敌人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她礼貌地询问当事人，不等人家回话就自问自答了：“把你弄死不是我的风格，还是让法律来惩罚你吧。”
话虽如此，转眼就弹了颗黑色小药丸进张小千的后脑。
这种连臭虫都不如的人存在简直是污染空气，还不如用他的残躯为社会做点贡献。
从今往后，他将被脑中的小可爱控制，只要心生邪念就会头痛欲裂，365天每天不喝一趟马桶水就会口干舌燥，皮肤干裂，像蛇一样脱皮。
蛇脱皮是自然生理现象，但人脱皮如果被人发现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当然了，如果他有心悔改，以上症状都会相应减轻，但不会消失。
毕竟他做的孽不是随便做点好事就能够抵消的。
达成目的之后，她松开脚，转身看着沐浴在仇恨与怒火中的瘦弱小女孩，淡道：“你一刀结束他的狗命，自己也要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后半生将在无尽痛苦中度过，这样你能放下仇恨，放过自己吗？”
李佳佳握紧拳头，不断深呼吸，眼角的泪水泛滥。
“人生路漫漫，你见过了最黑的夜，还会害怕迎接阳光吗？如果实在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足以平熄心中的愤怒，不如将它化成同等力量施给正身处黑暗的人，帮助他们走出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