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见到她时仍是初期修为,那时的她只能勉强跟自己打个平手,他若尽全力还是能赢的,今日却败得一塌糊涂。
被渡劫中期修为碾压了啊!
火云渐散,烟雾褪去,云星泽感觉身子一轻,施加在他身上的符篆的力量消失了,终于捕捉到女儿的气息——就在自己身后。
爽朗的笑了起来,骄傲的夸道:“进步神速,不愧是我的女儿!”
洛无忧瞪了他一眼,上前握住女儿的手,一脸欣慰。
“然然,你的修为突破瓶颈了,娘亲为你感到骄傲,走,咱们去后山狩猎庆祝一番。”
云轻然也想找点事做,转移对君濯言的思念,便没有拒绝。
于是,一家三口当着一众跪伏在地,还在哀悼女帝骤逝的大臣和宫人的面,高高兴兴地奔后山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揉了揉眼睛,向侍女娉婷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相信女帝真的活过来了!
真是天佑星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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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濯言追着红线来到岔路口。
在他面前出现无数分支路线,他低头看了眼尾指上隐隐发出光芒的红线,线的另一端竟然开叉延伸向不同方向。
他蹙眉不语。
心里将鲲鹏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问小一:“你能感应到然然的位置吗?我该走哪条路?”
半晌没得到回应。
想到眼下自己只是一缕灵魂,小一和他的身体应该还在原地。
“选错路的话,是不是就遇不到然然了?”
他的神情逐渐凝重,按照鲲鹏的说法,他和然然结有同生契,红线的另一端就是她所在之处,现在红线分成了千千万万股,难不成她的神魂被雷劫劈得支离破碎,散落四处?
心情沉郁,想将传说中管雷劫的天道老儿找出来打死。
无计可施的他只能朝最近,也就是中间那条路走了下去。
在心里祈祷然然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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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后山名为朱顶,因漫山遍野不分四季开放的朱顶花而得名。
红得似火的花路在脚下铺开。
云轻然率先出现在峰顶,感受着山风拂面,花香撩人,一眼望去……桐木之下竟然站着个黑袍男子,背对她负手而立。
她秀眉微蹙,心道:后山重地,无令牌不得入,这人是怎么突破重重把守出现在这的?
难不成因为四海升平,帝宫的守卫便松懈到这等地步?
男子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接的瞬间,云轻然脑中浮现无数画面,凌乱无序,唯一看清的就是他那张像极了君濯言的脸,左眼底下有颗小小的泪痣,用忧郁的眼神望着她,久久不语。
那是……前世的记忆?
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凝眸回望他的同时,掐了一道诀飞速打了出去。
男人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无奈与悲伤,眨眼就闪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强大的威压迫使她动弹不得,脸色越发沉冷。
无论眼前的人和小哥哥再怎么相像,她也清楚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何人?”
“君濯言。”
“想死?”她的心因熟悉的名字而微微震颤,继而愤怒的咬牙切齿。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被她凌迟千百次!
“小然然还是这么倔强。”
他的目光落在相携现身的云星泽夫妻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语出惊人:“岳父岳母没有跟你说你我指腹为婚的事?你如今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
云星泽闻言踉跄了一下,心虚地转开脸,不敢看女儿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
云轻然心下了然。
看来这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君姓男子。
他不仅跟小哥哥长得极像,就连名字都一样,狗老天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这人曾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很了解她,如果那些画面是前世的事,他是怎么拥有那些记忆的?
她寒声说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夫。”
君濯言眸光微闪,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她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她的头发就被滋滋冒着火花的电流电了一下,惊喜的看着她问:“你的雷灵根重生了!”
云轻然冷眼看着他,懒得问他灵根重生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白问。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他苦笑道:“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想得还挺美!”
她不断凝聚灵力强行突破他的灵力威压,这人的修为远远超过她那渡劫期巅峰的父君,竟然没有被大陆强行驱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突然收回灵力,放她自由。
转而对云星泽说:“帝君该不会是想食言吧?我君氏一族世代守护这片大陆,这等粗糙乏味的活也干腻了,有股想毁了它的冲动呢。”
云星泽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安抚情绪在失控边缘的妻子,然后才端起前帝君的威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承认你和我女儿是有婚约,但当初我也跟你家老祖宗说了,如果你俩中的任何一方不满意这桩婚事便作罢。”
君濯言的脸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然然不愿意嫁给我?”
他的目光落在云轻然冷凝的小脸上,想不通没有过往记忆的她为什么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哪怕因他遍体鳞伤也放不下?
不行……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让她身陷泥沼不可自拔。
哪怕与三界为敌,他也不后悔!
第122章
媳妇,他抢定了
他望着云轻然,问道:“嫁不嫁?”
她回给他一记白眼。
“呵……”
他嘴角的笑容越发邪气,弹指一挥便将云星泽和洛无忧打飞。
两人撞上桐木,狠狠坠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云轻然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盛,周身电光雷闪,识海中闪现一套从未见过的雷灵技。
她双手结印,逼出一滴心头血,以灵力刻画出一枚繁复的符篆。
瞬息之间风云变色。
黑压压的云在朱顶山巅聚成一片云海,浴火的雷在其中游窜,在云轻然的召唤下如神龙出海,以气吞山河之势撞向他。
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周身笼罩在混沌雾气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星点光芒闪烁,在阴沉的天幕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气恼的声音远远传来:“云轻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召唤雷池!你疯了吧?”
“不是你逼的么?”
她眼中毫无惧色,望向相互扶持着朝她走来的双亲。
他们俩都已是渡劫期巅峰修为,在星泽大陆可谓无敌,却不敌这个混蛋一招!
她若不放大招,岂不是任由他宰割?更何况她怎么知道会召出雷池来!只是按识海中那套雷灵技教的来。
他仰头望天,有点无语了。
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对她强势换来的竟是她不计代价的反抗。
“你知道自己的雷灵根是怎么失去的吗?”
周遭浓雾渐散。
他的身影重现在她面前,黑发略微凌乱,黑袍有多处破损,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看着她说:“就是召唤雷池!”
为了那个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的狗男人,毁了东皇血脉自带的火雷灵根,如今执意不肯嫁给他,不惜召出雷池仍是因为那人!
“罢了,我认输。”
他捏了捏发紧的眉心,语气充满无奈:“把雷池收了。”
她摊摊手,表情十分无辜,“我不知道怎么收,它玩一会儿自己就会回去的吧。”
“呃……”他因她的话而气结。
她却无视他和头顶翻滚咆哮的雷池,竟然还有心情给云星泽夫妇疗伤!
“雷池的威力足以在顷刻之间吞噬这片大陆。”
他颇为忌惮头顶那片云海,再三提醒:“等它吞完大陆的雷灵气,就会开始反噬……还想要你的灵根的话就赶紧想办法收了它!”
“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用眼神安抚忧心忡忡的娘亲,嘴角扬起恣意的笑容,“你自愿解除婚约,我一高兴或许就想起来怎么收雷池了。”
“我若不同意,你打算让整个大陆的生灵为你的任性陪葬?”他眉头紧锁,心里难受得不行。
“我既为君,他们为臣,自然是与我祸福与共,生死不弃,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命数。”
她狂妄的回答噎得他无言以对。
星泽大陆摊上这么个随心所欲的小丫头真是悲了个催!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看雷池越发狂躁,不情不愿的开口:“我——君濯言自愿与云轻然……”
“等等!”她不高兴的打断他的誓言,冷声强调:“你不是君濯言,自己没名字吗?拿别人发誓算什么?”
“跟你有婚约的就是我——君濯言!”他差点就被气到口不择言了。
她恍然一笑,道:“哦,我明白了,跟我有婚约的人确实是君濯言,但你不是他,好像没资格替他退婚。”
“呃……”想掐死她!
他一掌拍倒身旁的苍天大树,还未开口反驳又被云轻然揶揄了。
“你暴力倾向这么严重,小心走火入魔哦,趁早去看看大夫,有病就治,药不能停。”
他再度瞅了眼咆哮的雷池,不服软不行了,哄道:“然然,我保证不强娶你,快把雷池收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灵根还没捂热就失去,这多不好。”
“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君濯言去哪里了,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再收也不迟。”
她就是看他忌惮雷池,干脆把问题抛出了,趁机捋捋清楚。
他拿她没辙,只能用眼神暗示云星泽夫妇,让他们劝劝小丫头,别因耍性子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谁知道这对夫妻竟然毫无底线的纵容她!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坦白交代:“君濯言去哪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夺舍他,我只是看这副躯壳空着也是空着就借住了……”
“空着?”她眼中浮现困惑之色。
“你离开这片大陆时,他也走了,明白了?”
“好像明白了。”
她嘴角上扬,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当她穿梭于三千世界做系统任务时,小哥哥或许一直跟着她。
现在想起来她穿过的角色都有一个不曾谋面的未婚夫,只是她从来不在意,做完任务就闪人。
小哥哥的识海里到底封印着什么?竟然能做到随心所欲穿越时空,更甚者提前在三千世界留下「躯壳」。
非神力不可为。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既然她被劫雷劈回来,小哥哥会不会也来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当着他的面消失不见,他不急疯了才怪,在那种情况下,他肯定会找鲲鹏帮忙。
她不自觉的环顾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心头蒙上了阴影。
情绪不佳!
一道影子从君濯言身上分离出来,眨眼间变幻成人,依然是方才那副模样,被雷劈坏的黑袍恢复原状。
他身旁的君濯言五官微妙的发生了改变,变得和她记忆中的小哥哥一模一样,唯独眼神空洞。
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人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柄铁灰色的扇子,刷的一下打开,扇面上赫然写着「天星」二字。
“吾名墨天星,是看着你出生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不会伤害你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了,现在可以把雷池收起来了吗?”
“看着我出生长大的不叫青梅竹马,而是叫长辈!”
她纠正他的用词,得寸进尺的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
“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我的小哥哥?”
墨天星黑着脸,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怒道:“你的灵根就是因他而毁的,也是因为他才堕入三千世界历劫,你对他的态度应该是见一次杀一次,而不是见不到就念念不忘,容家怎么有你这么个恋爱脑的后人!”
“容家?我爸爸不姓云吗?”她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朱雀不会骗她的。
墨天星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很想咆哮一声“你特么说好了问最后一个问题,这都第几个问题了?算数不过关!”
为了保住她的灵根,他只能郁闷的有问必答:“你爸姓容,你妈姓云,你爸为了娶你妈,你外公提什么鬼要求都会答应,区区随母姓又算得了什么!行了,别再问了,赶紧干活!”
云轻然脑海中浮现紫袍男子和白衣女子唤她回家的画面,心想:他们应该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了。
她的家应该是在云上,难怪失去记忆的她本能的抬头望天。
盘腿而坐,她开始闭目养神。
急得快自燃的墨天星屈膝蹲在她面前,就差喊她姑奶奶了,“小然然,别闹了,再不收雷池就麻烦了。”
“我不是早说了吗?不知道怎么收。”
他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那你刚才都是在蒙我咯?”
“嗯啊。”她大方承认。
“好极了!这次没有君濯言,我陪你一起死,千百年后这就是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
他破罐破摔,盘腿坐在她身侧。
她白了他一眼,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小哥哥的躯壳,刚才有一瞬间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从他身上溢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