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澜,是爸爸害死了你。”
虽然他和路娅没有感情,但心澜却是他付出真心去爱的宝贝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也许就是他对心澜的偏爱,让微笑对妹妹产生了嫉恨。
回想起三天前——
微笑的母亲,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黎绘南联系他说女儿情况很不好,已经失去一个女儿的他哪怕再不喜欢大女儿仍是赶去了她们的住处。
当紧锁的房门打开的瞬间,他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
黑漆漆的房间里充沛着各种禁药的气味,以及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他不禁皱了皱鼻子,刚下达开灯的指令,就听到屋里传来困兽般的嘶吼声。
“不许开灯!”
那声音像微笑的却陌生得让他心惊。
他想尽量先安抚她不安的情绪,便哄道:“好好,不开灯,过来让爸爸看看,你妈妈说你患了怪病,看了许多医生都没用……”
“不、不是怪病,是那个死丫头干的!”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一头雾水。
“是文心澜!就是她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薇莎神经兮兮的碎碎念叨着,突然情绪亢奋起来。
“哈哈哈,她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设计出了车祸,就算被君晏救了,结果却为了生孩子把自己折腾死了……不是她,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她儿子君濯言把我害成这样的!”
文渊的心在听到小女儿心澜的名字时猛的提了起来。
薇莎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他一阵眩晕,差点不支倒地,幸好随从及时搀扶住了他。
缓过气来,他颤着声问:“微笑,是你害的心澜?”
薇莎愣了一下,断片似的,一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的模样,摇摇晃晃扶着墙从阴暗处走出来。
她脸色白得像鬼,脸上青紫斑痕交错,不过几天时间就变得骨瘦嶙峋。红色长裙像布袋似的挂在她身上。
她的眼窝深深凹陷了下去。
看文渊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语气幽怨:“爸爸?你既然是我的爸爸,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生下另一个女儿?她是尊贵的公主,而我是什么?连「我是国王的私生女」这样的身份都不配说出口。”
文渊看向不断抹泪的黎绘南,内心充满了无奈。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个道理如果早几十年知道,他便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同时拥有爱情和王位。
他眼神悲伤,生平第一次执着的追问一件事:“告诉我,心澜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我害的话,你要杀了我替她报仇吗?”
她破罐破摔的放肆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趴倒在地上。
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黎绘南见情势不对,连忙上前握住文渊的手,焦急替女儿辩解:“她最近精神状态很差,席洛失踪,席凌又被坏人蒙骗留在了中国,她的病反反复复,疼痛让她失去理智开始胡言乱语,她和心澜是亲姐妹,怎么会害她呢。”
“让她自己说。”
“你真想听我说?”
薇莎笑得癫狂,眼角流出血泪,模样看起来十分瘆人。
母女俩都以为文渊不会再继续追问,没想到他竟然无视她的惨状,坚持要一个答案:“当年心澜出车祸是你策划的?刚才我听得明明白白,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妈,我真的是他亲生的吗?”薇莎的语气充满嘲讽。
他的宝贝女儿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就这么放不下吗?宁愿失去另一个女儿,也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既然这么爱她,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应该把我掐死,我和她注定是无法共存的。”
她的内心因嫉恨而扭曲。
文渊痛苦的闭上眼睛,亲耳听到微笑承认心澜的死跟她有关让他既悲伤又内疚——心澜死于他的偏爱。
黎绘南眼看父女俩就要反目成仇,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后,试图对文渊动之以情,“微笑当时太年轻了,做事难免有些冲动……”
“冲动?”
文渊无法相信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为了袒护她的女儿,这般轻描淡写一桩谋杀案!
黎绘南见他油盐不吃的模样,只能使出杀手锏——哭闹起来。
“文渊!我没名没分跟着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爱你么?我们就微笑这么个女儿,你当真要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办她吗?”
如果是平时,他也便由着她闹了,可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的女儿心澜死的不明不白,他要是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死后拿什么脸去见她!
“把黎微笑绑了。”
他对黎绘南的哭闹充耳不闻,铁了心要找出心澜的真正死因。
随从指示保镖们动手。
黎绘南死死拽住女儿的手,为了保住她,放起了狠话:“文渊,你要是敢动我的女儿,我就把她是你的私生女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看你怎么有脸继续坐稳王位!”
文渊觉得眼前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女人陌生极了。
不管她怎么威胁,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说:“你女儿刚才亲口说了心澜有个孩子,我的王位只能由他来坐。”
黎绘南被他决绝的话刺激得尖叫起来:“在你心里只有文心澜才是心肝小宝贝?微笑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有蛇蝎心肠的女儿。”
他的话让恃宠而骄的黎绘南从天堂跌落地狱,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了。
几十年来努力维持着温婉如水的气质,一朝就破了功。
她放低姿态求他:“微笑是做错了,可她已经遭到报应了,每天都在痛苦中哭醒,她真的已经很惨了,放她一马,好吗?”
“我放她一马?谁放我的心澜一马?黎微笑每天痛醒?我的心澜连痛醒的机会都没有!”
文渊眼角噙着泪,心头被悔恨笼罩,怪自己太贪心才导致失去了最爱的女儿。
他誓要查清当年的事。
将薇莎扭送警察总署,由现任宫廷总管事,他的心腹手下姜卿亲自审讯。
文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妻子路娅和女儿心澜的合照,愧疚的哽咽:“这几十年,你们是不是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还是……你们都走远了,压根不想多看我一眼?”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人老了才认清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路娅,我错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要命的吐槽:“现在才知道错了未免太晚,姑姑说不定已经转世嫁给了真正爱她的人。”
文渊差点被路南的话噎死。
他小心翼翼将照片放回抽屉里,凝视着不请自来的路南,问:“你姑姑跟你说过我什么吗?”
“说了很多你的坏话,想听吗?”他故意刺激老国王。
没想到他竟然点头。
路南颇为无语,只道:“迟来的深情比野草还轻贱,您就不要沉浸在自我感动中了,毕竟你辜负我姑姑的事是既定事实,她曾说过若有来生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了。”
文渊被打击得不轻。
只能自嘲:自作孽不可活。
他收拾好心情,语气带着几分期盼,“我已经命姜卿彻查当年心澜发生车祸的事,听说心澜当时被人救走了,后来还生了个孩子,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
“呃……”所以就我不知道?!
他吐出一口浊气,又道:“你跟我说说心澜和那个孩子的事吧,他是我的外孙,我必须把他找回来,好好照顾他……”
“他今年已经23岁了,谁照顾谁呢?”路南翻了个白眼。
文渊惊喜不已,“这么说,他一回来就可以接任王位了。”
“您……”路南的表情一言难尽,“您想太多了!你自己上网搜索一下君濯言是什么人,中国首富继承人,冰山影帝,私人产业遍布全世界,认真算起来他估计比现任世界首富还有钱,他会稀罕当一个小国家的王?”
文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干咳,“我们怎么就成小国家了?比不上泱泱大国,也还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国家。”
“有钱的是我们路家,您充什么大头?我是他表舅,也算外祖家……”
“我才是外祖父!”
“光靠您一个人生得出他妈妈?”
“呃……”文渊每回跟路家的小子说话都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干脆召来随从,让他即刻上网搜搜大外孙的消息,光看照片就让他不由自主泪流满面。
“这孩子长得多俊,和心澜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您该配个老花眼镜了!”
路南十分「耿直」的纠正他的说法:“君濯言明明长得像他爸,只有鼻子有那么一丢丢像心澜,您就不要强行提升自家基因了,毕竟没有我姑姑的美貌帮衬,您也就只能生出薇莎那种小家碧玉。”
文渊被气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梗着脖子嚷嚷:“不管怎么说,他身上也有四分之一我的基因!”
吵归吵,他还是仔仔细细把君濯言的微博看了个遍。
然后用略显古怪的表情感叹:“我知道让他回来继承王位的办法了。”
“不要告诉我,你通过他专门用来秀恩爱杀狗的微博发现他最大的弱点是他的未婚妻,想通过她说服他。”
路南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神情。
文渊不解地问:“不行吗?”
“我只能说你说服她帮你估计难如登天。”
想到在她那里吃瘪后反而对她追崇有加的弟弟,以及专门跑去中国看她的女儿路娜发回来的信息:
【老爸,从今天开始嫂嫂就是我的终极偶像,你绝对想象不到她有多么飒多么强!建议看看直播。我只想说:哥哥真是走了狗屎运才会被嫂嫂看上!】
言词之间全是对云轻然的崇拜。
一个两个全都拜倒在她身后,姑父这样的渣男还妄想她会帮他?
太天真!!
第140章
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文渊等啊等,等到临近中午时分才从管家百里阎那里听说大外孙醒了。
他连忙喊上路南,边往云家赶边絮絮叨叨:“这都几点了才起床,就算是新婚也太没规矩了,不知道我们从昨天开始一直等着见他一面吗?”
“我不急。”路南淡定地回了一嘴。
“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外甥?”
“不差这么一会儿。”
文渊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热衷于跟他顶嘴的首相十分不满,但L国若没有路家牵制席文那群狼子野心的议员,只怕如今已经乱成一团。
等他的大外孙登上王位,在路家的支持下,他一定能够很快肃清国内乱象。
五分钟路程,两人只花了三分钟就抵达了。
文渊在门外整理了一番衣着,难掩紧张地反复问路南:“我看起来怎么样?亲切吗?有没有那种慈爱却不乏威严的感觉?”
“呃……”一把年纪的人了哪来那么多戏?
路南敷衍的点了点头,“特别有,赶紧进去吧,我听说他们今天要去云轻然的爷爷家,你再拖拉下去,指不定他们就没空接待你了。”
“我是他外公,不比他媳妇的爷爷亲?”
“您哪来的自信?是不是忘记了他妈妈出车祸就是你另一个女儿一手策划的,归根究底你也难辞其咎,他不把你轰出来,你就该偷着乐了。”
路南不客气地将他从美梦中敲打醒。
身为一国之主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L国没被邻国吞并,只能说上天眷顾赶上了太平盛世,这要是搁在乱世,只怕早就亡国了。
战扬嘴里叼着块吐司从主屋走了出来。
瞧见正朝他急匆匆走来的文渊和路南,抬手跟他们打招呼:“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君少和少夫人正在用餐,你们吃过了吗?”
“我们在客厅等他。”文渊还没有厚脸皮到凑到人家餐桌前谈事的地步。
但路南却跟他不同,自来熟的说:“萧景贤也和他们在一起用餐吧?我去找他叙叙旧,刚好有些饿了呢。”
文渊:“……”
斜了他一眼,心想:你好歹也是L公国的首相,能不能矜持一点?
言七将「矜持」的文渊请去客厅。
文渊等了几分钟后,闲着没事就起身走出落地窗,在白玉雕花栏杆前站定,眼尖的看到远处的小花园里小外孙席凌正在和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过招。
两人的动作都很凌厉。
席凌年龄小,个头比对方要矮得多,靠着灵巧敏捷的身形占了不少优势,打了十分钟之后渐渐露出颓势,对方的一记手刀眼看就要劈中他的后脖颈。
这要是被劈到就算不晕,也会疼得要命。
在文渊差点惊呼出声时,席凌的身影却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眨眼他就出现在那人身后,一记横扫腿眼看就要得逞。
那人十分警惕的闪避开来。
“不打了,每回你要输的时候就作弊,少夫人就是这么教你的?”言一双手抱胸,颇为无语地看着得意的露出虎牙的席凌。
他大言不惭地说:“我师父说了,只要能轻松制胜就是王道,招无好坏,称手就行,我能躲开你的攻击就证明了我的实力,怎么能说是作弊?咱们又没约定不能靠符篆取胜。”
言一无话可说。
谁让人家有个牛逼哄哄的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