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对苏半夏表示任何的好坏情绪,林玉茹偷偷在他身后松了口气。
如今卿云有了道侣,眼看着陆鹤禁和苏半夏也没什么不同,她那种小女儿心态就忍不住了。
隐晦的高兴布满眼角眉梢。
一旁的林玉仪看着自己姐姐掩饰不住的情绪,再看看云淡风轻的卿云,垂下的眼睫盖住眸中闪过的暗光。
后续也有人开口和卿云说话,她多少回应了几句,随后就觉得不耐,手下意识摸上腰间缠着的软鞭。
陆鹤禁看在眼里,皱眉一瞬。
“师妹,心浮气躁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她也紧皱眉心,“夫妻墓里的血池影响了我,有时是会难以控制脾气。不过师兄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一通话,把陆鹤禁后面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后,他抿紧唇角,和她并肩而立,克制着目光,平静看着擂台上的比试。
眼下上场的是浮屠门的弟子和鸣华派的弟子,两人皆是筑基八层的修为。
卿云盯着那个浮屠门弟子看了会儿,逐渐皱眉。
那看似平和实则狠辣的招式有些熟悉,再看那人,长得平平无奇,不是那种天生的不出挑,而是总有些刻意的,一眼望过去好像都注意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她偏头低声询问:“师兄,浮屠门是个什么门派?”
陆鹤禁说给她听:“一个十几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小门派,里面的弟子皆实力不俗,听闻以维持道,魔,妖之间的和谐关系为己任,常做匡扶正义惩戒恶人之事,名声不错。”
“恶人?不是专杀魔族?”
“不是,偶尔有正派弟子心术不正残杀凡人,他们也会出手教训。酒楼里说书先生都常说起他们的事,言语间不乏夸赞。”
听起来确实很不错,很有正义侠客的意思。
可真是如此吗?他们杀的是该杀之人,还是想杀之人?
如她一般,有人想杀她,便随手捏造些莫须有的罪等着她钻进去,一旦成功了,声势浩大的讨伐就开始了。
这时候不明所以嗯旁观者还会鼓着掌说他们是“匡扶正义”。
也是讽刺,浮屠门浮屠门,是认为他们自己就是解救天下的浮屠吗?不如叫屠夫算了。
她面露讽刺。
虽然不确定这个浮屠门是何来路,但那弟子招式她是真的有些眼熟。
且两面三刀暗中狠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匡扶正义的浮屠?
待这场比试结束,下一场就是苏半夏上场。
对手是符阳派的符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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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拈酸吃醋也吃不过来
符箓师如何与剑修比试,她还没见过。
于是看的时候还很认真。
因为有人上场下场,又有散修在,原本分好的门派队伍都乱了,有人在窜来窜去凑热闹,窜到哪儿就是哪儿,就地抬头看比赛。
卿云还被面前一溜烟儿跑过去的某个女修晃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议论声渐大,隐约有起哄声,还带上了她的名字。
她勉强抽出注意力看了眼,就见闻月亭正从对面的九虚门队伍里往她这边走。
清剑宗和九虚门的位置隔了半个圈,他走过来要路过很多个门派。
因此一路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走到她身边时,乖巧叫了声“姐姐”。
卿云心想,难道望天犼和孔雀一样,都有成年雄性开屏吸引雌性的习惯?
她“嗯”了声,继续看着擂台上,苏半夏已经被对方一张符箓给点燃了头发了。
闻月亭又靠近两步,黑色衣袂遮挡住了小半卿云的白色道服。
从某个角度看,就像被人护在怀里。
隔壁衍天宗的队伍里,沈槐序皱眉盯着他们。
吴问良激动发言:“我就说他不怀好意!这种人人都看着的场合,他还不要脸地贴上去!沈师弟,你才是她正儿八经的道侣,赶紧上去表明你的地位!”
听着周围其他人的议论声,起哄声,沈槐序偏过头不往那边看,语气平和,但下颌绷紧了。
“这是比试现场,如何能因为这事就拈酸吃醋的,给宗门丢脸。”
吴问良瞥他一眼:“也是,旁边还有个陆鹤禁,明日比试还有个祝余,你就算拈酸吃醋也吃不过来。”
沈槐序:“………”
好气啊。
他竭力控制自己只看着擂台上,可是余光总不经意扫过那边重叠的身影。
闻月亭根本就没什么事,就是习惯性缠着卿云,过来叫两声姐姐,还低低地喵了声给她听。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盯着他们,他甚至还想变出尾巴来缠她手腕。
卿云有所预料,先给他打了招呼:“安静待着,不准胡闹。”
还加眼神警告。
闻月亭便不敢再多做小动作,只是仍旧赖在清剑宗的队伍里。
偶尔被人吵到了,还回头冷幽幽地盯着人家看。
把安阳这个话唠给憋得难受。
陆鹤禁皱眉扫他一眼,看向卿云:“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不记得了吗?当初我带回来的那只半妖。”
他当然记得,但他问的是现在这闻月亭痴缠着她是怎么回事。
卿云就多解释了一句:“他当初救了我。”
陆鹤禁一顿,即便眉心仍旧蹙着,却不说话了,忍耐着闻月亭的得寸进尺。
这样的关系任谁也斩断不了,要不是闻月亭,或许现在卿云就和周郁林一样永眠中曲山了。
所以还真没办法让他滚。
好在唯一能凶他的人心挺硬,觉得被闻月亭打扰到她看苏半夏的比赛了,就毫不犹豫赶走他。
“好了,回去九虚门准备好,下午的比试我要看你赢。”
闻月亭委屈巴巴:“我抽中的是你们宗门里的人。”
卿云:“………谁?”
“叫什么林,林玉仪?据说是可以控制灵兽妖兽对敌。”
哦,是林师妹。
还是她不太喜欢的那个林师妹。
闻月亭又无辜问:“现在姐姐希望我和她谁赢?”
卿云沉默。
这要怎么说?
林玉仪好歹是他们清剑宗的弟子,虽然性格为人不喜还挺有野心,但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修为也还不错。
她沉思着该伤害谁的心比较好,后面竖起耳朵偷听的人咳嗽了一声。
周嵊笑眯眯地教她一碗水端平:“你就说各凭本事,最好双赢不就行了。”
安阳啧啧两声:“听起来周嵊师兄对这种非常有经验。”
周嵊:“哪里哪里,比起聊遍整个安济峰都没师妹肯上钩,结果和缘水宫女修勾搭上了的师弟你来说,这些还是不值一提。”
安阳脖子涨红,梗着脖子说:“什么跟什么,不要给我安些不存在的花花名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忽视了闻月亭的死亡视线。
闻月亭只好扭头回去,在卿云面前求摸。
“我会赢的,姐姐,你根本不用一碗水端平。我会让你一直只能倾向我这边。”
卿云:“那你努力。”
闻月亭对这句话不满意,但看她脸色,又不敢多纠缠,只能恋恋不舍磨磨蹭蹭地离开。
刚打发走他,再转头,苏半夏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她顶着一头被烧炸毛乱糟糟的头发,拄着诵阳剑下了擂台。
然后眼神幽幽地看着卿云:“小师姐,我在上面死去活来,你在下面谈情说爱,说好的全程看我发挥呢?”
卿云:“………”
罕见的尴尬。
她干脆不留在擂台周围了,直接走人。
第一天很多人都没有比试场次,有些人留在擂台边上看热闹,有些人回了酒楼客栈听书逗乐下赌注。
就赌谁会是这次百宗大比的第一名。
这次大比规则有所改变,最后一场只剩十人的混比,将在一个秘境里进行。
这意味上最后的第一名要打败其他九个人,在生命无虞的情况下从秘境里得到的东西就是这次百宗大比对前十名的馈赠。
当然,第一名还有额外的奖励。
卿云听了一耳朵,押注比较多的人基本就是人人都在讨论的那几位,陆鹤禁,云泯,江不辞,还有新出的闻月亭,把原本九虚门胜率最高的淳于策给比了下去。
但押注最多的,是她。
天生剑灵体,专克制剑修,刚好参加大比的人多半都是剑修,修为比她高的人也没多少,她胜率是显而易见的高。
但她没想那个第一名,而是在想:那些暗地里的人,会让她拿下第一名吗?
闲庭散步般,找了个可以远远看见擂台那边的酒楼包间,她给了灵石独自进去。
但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卿云,是我,能进来吗?”
是沈槐序。
卿云挥手隔空开了门,清冷嗓音问:“你如何回来了?”
“今日没有我的场次,留在那儿又太过吵闹。”
他走近了,注视着她头发,试探着问:“你今日也没有比试,能不能戴上发簪?”
也不知他为何如此在意戴不戴发簪的事,她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发簪,递给他。
沈槐序站在她身后,慢慢为她戴上。
正要说话,推开的窗棂外,突然有人飞身停下。
然后是女修哀怨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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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不辞
往下看,是一男一女,男俊女美,贴得紧紧的。
而且这两个人卿云还刚巧都认识,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散修江不辞,一个是她见过的合欢宗弟子。
江不辞生得一副招桃花的相貌,身姿修长,现下正搂着那女修的腰肢,耐心哄着。
“乖鱼儿,可不能再这样哭了,眼睛都要肿了。昨日我是真没看见你,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看那卿云许久,我发誓。”
卿云蹙眉,怎么还牵扯到她身上来了。
那女修泪眼朦胧,娇声埋怨:“我都看见了,她站上那擂台你们的眼睛都直了。”
哽咽一声,又说:“也是,正如女子都爱意气风发的强者,你们男子不也都喜欢势均力敌的人吗?谁人不想将那高高在上不沾尘埃的月亮拉下来,看她陷入情爱之中?”
越说越离谱,江不辞反而轻笑了一声,低头蹭去她眼角泪花。
“那里面可不包括我。人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就偏好你这样的。”
后面又安抚几句,那女修破涕为笑。
但合欢宗弟子可不是平常只知情爱的女子,就算被哄被骗那也是早有成算的,几句暧昧情话后,那莺啼似的声音就甜腻腻地说:
“那卿云所遇之事太过复杂,你一心想要自由,最好别多接触。”
江不辞笑笑:“自然。且我也接触不上,她身边围着的人多了去了,仅一个陆鹤禁就够我喝一壶的,我可不敢多肖想。”
“我看你可不像不敢的,这镜元洲上可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没做过的事?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女修语气更是娇俏,含着隐隐的埋怨。
江不辞拍拍她:“大事,办不成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你到时候可不要哭太久。”
“嘁,我合欢宗弟子可不会因为个浪子哭,你死了我顶多给你上柱香。再说,你也不止我这一个销魂乡,多的是人为你哭,不差我这一个。”
说到最后又变成了温馨甜蜜的嬉笑。
卿云一直听着,心中思量万千,想着这江不辞莫不是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来的这一遭?
他所说的大事,会和她要查的事有关系吗?
看来得找个机会探探底。
等窗下两人离开了,她才回过神,记起身后还站了个人。
发簪已经戴好,但沈槐序却一直没出声。
她转头去看时,他还匆匆挪开视线,露出耳后一抹粉红。
“怎么了?”她问。
沈槐序摇头:“无事。那应当是江不辞和他……和他的道侣。”
她笑:“江不辞我是听说过的,如果那也叫道侣的话,恐怕这镜元洲上到处都有他的道侣了。”
沈槐序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突然谈及这样的话题。
好在她也不准备多谈,转身过去,微微倾身,头贴在他腹部。
“方才我观那江不辞总掐握着那女修的腰肢,躬身亲吻的时候都不曾放过,可有什么意义?”
沈槐序僵硬。
她动作太突然,他下意识的退让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觉得腹部一重,温热源头靠近,让他整个人都神魂一颤。
动作这样大胆,问话却如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在迫切地想要得到自己不懂的知识。
他听见自己生硬的语气说:“许是,方便钳制承力……”
说完自己先闭了眼,耳后的红晕染到脸颊上。
很难为情的样子。
卿云轻笑一声,手有样学样地放在他腰上,然后迫使他往前一步,两个人贴得更紧。
沈槐序下意识绷紧身体,心跳乱了节奏,慌乱得手脚不知该如何放,
最后只虚虚拢住了她肩膀。
就这样,便不受控制地喘息起来了。
见她抬头,他还控制自己上窜的热意,看似镇定地说:“如果你想要……我都可以。”
?
想要什么?
——
再回到擂台边,距离闻月亭和林玉仪的比试只有一场了,这场结束就该他们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