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文君琇接下来要说什么,莫轻轻撇撇嘴,识趣地将账簿一合,又塞回去,“整理得很好,没问题了,我去给小直弄鱼干。”
然后在身后的银铃笑声中,径直往厨房走。
牛记羹汤,这店她熟,正是两年前冰嬉时她吃过的那家羹汤摊子。
至于为何要回避,那还是多亏了杨子楚这个大嘴巴。
据说那日冰嬉,官家微服出巡,兴乏时正好瞧见一家羹汤摊子,便坐下歇歇脚,吃了一碗。后觉得味道甚好,兴致大起,命人备纸笔研墨,随手题下一首诗。
这诗无异于一块御赐金字招牌,自那日起,城里城外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多亏此,羹汤摊子渐渐成了羹汤铺子,再到今时的牛记羹汤,牌匾已挂上了临安正街最繁华地带的小高楼上。
原本吧,这事她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人家的羹汤是真的挺好喝。再退一步讲,就算那日生意没卖光,官家也真尝了自己做的吃食,那未必也能激起人家的题诗兴致啊。
于是她既不羡慕,也不懊悔,唯独偏偏耐不住杨子楚的嘴。
也不知翰林院里哪个吃醉了酒,刚好将那日有个卖吃食的姑娘拒绝了官家这事说出来。杨子楚一听,毫不犹豫就猜到她头上,又在食肆里兴起提上一嘴。
这下倒好,文君琇刘老五他们都知道了,此后这事便也成了几人没事就打趣她的话头。
牛记羹汤越红火,几人闹得就越起劲。
想到这儿,莫轻轻扶额叹息。没办法,谁让人家都第三了,她才十一呢!
叹息间,已经迈进了厨房,她端出已用凉水泡了半个时辰的小鱼干。原本这是打算炒一盘下粥吃的,不过方才改主意了。
浸泡半个时辰,鱼干变软,祛了咸味,再撇掉鱼头和黑肠子,晾干水分,便可下到滚烫的油锅里炸制。鲜美的香味溅溢出,在鼻尖萦绕,于半空盘旋,又扑向厨房外,好不容易静下心趴在桌前写功课的江直,登时又被勾得七荤八素,仰着鼻子就一路寻到了厨房里。
看着被炸得金黄的鱼干出锅,在莫轻轻的默许下,他小心翼翼拎起一根扔进嘴里。
鱼干还带着油星儿,口感一点也不干,又香又酥,让人意犹未尽……不过这回,莫轻轻可不许他再尝了。
锅里底油已烧热,扔进去葱姜蒜,爆香后再挖上一勺辣酱。彼时没有辣椒,这辣酱还是她以往日的香豆酱为底料,加了些许芥末和花椒粉,又各种调味炒制才得到的,味道自是不及后世的辣酱,但也算不错,炒出的菜,也是香喷喷辣呼呼的。
转至小火,锅里添入两勺蜂蜜,将底料炒得匀了,再倒入炸过的鱼干,翻炒裹料上色,最后撒上白芝麻,方能出锅。
炒好的鱼干递给两眼发亮的江直,莫轻轻笑叮嘱:“别一下子吃太多,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好!”
满口应下,江直才端着鱼干兴冲冲往院里跑。正巧碰上从外堂赶来的江正,眨眼就被他抓走好几根。
江正咬着鱼干奔入厨房,“掌柜的,外面有人指定要找您。”
正忙着收拾锅灶的莫轻轻,闻声抬起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暂撂下手里的活儿, 到外堂,循江正所指,莫轻轻的视线落到了靠窗边的位子上。
那里正坐着位妇人, 衣着贵气,体态端正, 容貌秀丽,气度也雍容。
身后簇拥有三名婢子, 一个个模样都看着极乖巧。纵使大包小包提得满满当当,压得两只胳膊时不时需得偷换着放松, 却也依旧要站得笔挺。神色规矩,更是丝毫不敢懈怠,一看就是经大户人家严格□□出的。
妇人浅抿口茶,旋而抬头, 打量起食肆里, 视线绕一圈,直至与莫轻轻的相撞上。
莫轻轻提起步子迎上前,笑招呼:“可是夫人您找我?”
徐夫人不应声, 将眼前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心中不由得纳闷。
这便是苏瑾相中的姑娘?
看着倒也没什么特别。
其实两年前那顿饭不欢而散后, 她私底下还两度寻过苏瑾。一来是不忍看自家宜儿伤心失意,二来也是打心底满意苏瑾这个女婿,便也拉下了脸皮子。
只是没想到, 不论是劝说, 还是有意无意透露老爷有将宜儿许配给他的意思,苏瑾竟都丝毫不为所动。到最后, 她也只能将这事作罢。
再如何说, 堂堂太傅府, 也不可能上赶着与人结亲。何况临安才子遍地,年年有人登科及第,像苏瑾这样的也不计其数,何苦惦记着一家。她如今的准女婿,便是去年的新晋探花郎,非但有学识有远见,还能逗得女儿开心,不比苏瑾好?
她本也对这传闻中的小丫头不感兴趣,今日不过是出门采买,马车经过跟前,看食客络绎不绝便好奇一问。得知苏瑾相中的姑娘,正是这家食肆掌柜,才会入内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