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霜待他还是以前一样，温柔体贴，以至于让温如归想到了他们初相识的那段日子。
求娶秦琼霜自然是因为喜欢，可后来也只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泪。
“温大公子难不成还想留下来多听几句吗？”
苏乐云冷淡的目光从温如归脸上划过，那不加掩饰的厌恶，让温如归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羞辱了一般。
可他不敢多言，他听说建文帝封了苏乐云为乡君，真要论起来，苏乐云的身份还在他纸上。
温如归愤恨的看了苏乐云一眼，便转身离开。
秋桐和莲心给秦琼霜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小心的将人扶起来，带出门去。
秦子燕见到秦琼霜被扶出来，立刻迎上前，“小心些。”
没理会旁人，秦子燕径直跟着秋桐和莲心出了清涟院。
秦夫人收回视线，“温夫人，今日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温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瞧着秦琼霜被带走。
“秘方的事情，我会让大理寺的人来查，这种秘方若是在外流传，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迈出院子大门，苏乐云停下脚步，回身对着院子里的温家几人说到。
桃蕊瞳孔微缩，慌慌张张的低下头，不敢跟苏乐云对视。
苏乐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心里也有了数。
这件事怕是跟桃蕊脱不开关系。
回秦家的路上。
马车行走在路上，偶尔有些晃动。
在这点轻微的晃动下，秦琼霜悠悠转醒。
对上秦子燕担忧的目光，她愣了一下，“姐姐……我这是在哪里？”
她看向两边，意识到自己不在清涟院了。
“送你回秦家。”
秦琼霜眉心微蹙，下意识道：“我现在这样回去，会让父亲和母亲担心的。”
她还不知道秦夫人今日也来了温家，秦夫人来清涟院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你不回去，才真的是让我们担心。”秦子燕语重心长着劝着，“你知不知道，就差一点，你就要没命了！”
秦琼霜如何不清楚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眨了眨眼，想到什么，语气焦急：“那珠珠呢？她在哪里？”
“你放心，娘在前头的马车里，珠珠由她带着呢。”
秦子燕掀开车帘的一角，指了指前面的马车。
秦琼霜心里松了口气，她不放心珠珠留在温家，她很清楚温夫人有多不待见她和珠珠，只是她心里觉得温如归不会那么残忍。
“那就好……”
秦琼霜的声音充满了虚弱，只说了几句话，整个人又耷拉下来，很是无力。
第286章 坐诊
苏乐云替秦琼霜寻了好位置，让她能靠着好好休息。
见秦琼霜虚弱的模样，一路上，秦子燕和苏乐云也没有怎么出声，担心打扰了她休息。
直到马车在秦家门前停下。
秋桐和莲心搀扶着秦琼霜，许是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体力，秦琼霜看上去气色好了些。
但苏乐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假象。
看着秋桐和莲心将秦琼霜搀进府内，苏乐云扭头看向王神医，上前恭敬道：“王大夫，姨母的病您可有法子？”
“若是情况紧急，老夫倒是没有法子，但刚刚苏小姐替温大奶奶施了针，老夫倒是还有法子能治，只是有些药材需要花点时间准备。”
“那就有劳王神医了。”
苏乐云面上一喜，她有好几种护住秦琼霜心脉的法子，但彻底根治却没有信心。
也是她太过自信，以为温家人不会再对秦琼霜做什么，却忘了还有个桃蕊在。
她眼底浮现出自责。
秦子燕注意到苏乐云那一瞬间的神情，微皱了下眉头，“乐云，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真说起来琼霜的事情也不该让你麻烦的。”
“二舅母，您说这话，难不成是不把乐云当家人了吗？”
苏乐云敛下了眸子的情绪，打趣着。
秦子燕见她这样说，反倒放松了些，“我要是不把你当家人，估计小轩第一个就要跳起来反对了。
秦琼霜以前住的院子还没收拾好，因此暂时被安置在了秦子燕的院子。
王神医给秦琼霜把过脉，写了一贴药方，暂且养着秦琼霜的身子，等药材集齐了，才好进行治疗。
这一次王神医离开前，还是忍不住疑惑，走到苏乐云身边，“苏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乐云点点头，同王神医出了院子，在院墙下停住。
“王神医可有什么问题？”
“上一次在孙家，那位孙文公子，老夫当时就觉得诧异，那么重的伤，您竟然能护住他的心脉，就好像这一次的温大奶奶的情况一样。”
王神医心里满是困惑，连带着对苏乐云都用上了敬语。
他觉得苏乐云在医术上，远比他还要厉害。
“王神医，您别这么说，上一次孙文的情况，是因为我给他喂了药，是药起了效果。至于这一次姨母的情况，我也是误打误撞。您应该看得出来，在很多方面我只是刚入门而已。”
苏乐云这话并没有谦虚，她跟着师父学的医术本就不是按照一般的教学来，在胧月庵她接触不了什么病人，望闻问切，最多能做到闻和切。
很多脉象她都是按照医术上记载的去说，真要是遇上跟医书上不同的脉象，她怕是就没办法了。
王神医眉头蹙了起来，细想下，确实如此。
但单是那针法，就已经让他诧异了。
一般来说，学医问药都是从望闻问切开始，跳过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王神医想到一种可能，“苏小姐的医术，莫非是自学的？”
有师父传授医术的，不应当跳过望闻问切。
苏乐云听到这话，抿了下唇，开口道：“并非自学，我有师父。”
虽说这一世师父还没答应让她拜师，但在她心里，师父就是师父，她不会有半点犹豫。
“那怎么……”
王神医止住了话，这种问题，他不应该问，只是有些可惜，苏小姐的应当是有些天分的，怎么她师父却不好好培养呢？
“不知苏小姐的师父是何人，我可否认识一下？”
“师父多年隐居，很少出来。”
苏乐云回到。
王神医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对苏乐云道：“苏小姐，你在医术上很有天赋，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来百草堂坐诊，这样也算是锻炼了。”
“我可以吗？”
苏乐云没想到王神医会有这样一说，反倒愣住了。
去百草堂坐诊，对她来说确实有吸引力，这些日子她光顾着看书，也没有机会练练手，若是能去百草堂试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苏小姐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王神医面容慈和，很是欢迎苏乐云。
既然有机会，苏乐云当然不会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为此，接下去的几日，苏乐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认真的看着医书，做好完全的准备。
三日后，百草堂。
苏乐云带着莲心和翠柳走进了医馆。
“这位姑娘，我们大夫还没来，可能要麻烦您等等了。”
药童正在柜子前收拾着药材，瞥见三个身影，连忙上前招呼。
“是王大夫让我来的。”
“王大夫？您说的是我们的掌柜吗？”药童想起什么，打量起苏乐云，瞧见莲心肩膀上拿着的药箱，反应过来，“您就是我们掌柜说今日要来坐堂的那位苏小姐吧？”
看来王神医先前跟药童打过招呼。
药童带着苏乐云往里头走，“掌柜的之前跟我们说过，给您安排的位置也已经收拾好了。”
百草堂的左侧是药柜和收钱的柜台，右侧则用屏风隔开了几个位置，好方便坐堂的大夫给上门的病人看诊。
将苏乐云带到位置上，药童离开前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这么年轻的姑娘，真的会医术吗？
虽说是王神医嘱咐过的，但药童还是升起了狐疑。
天光大量，另外两位坐堂的大夫也来了。
其中一位便是何大夫。
两人瞧见坐在位置上苏乐云，都不由愣了一下。
这就是掌柜的说，很有天赋的那个姑娘？
年纪轻轻，可靠吗？
何大夫的位置就在苏乐云的边上，他坐下来的时候注意到莲心和翠柳两人，不由扯了扯嘴角。
一个姑娘家家，怕就是来玩玩的。
别给医馆惹事就好了。
苏乐云注意到何大夫的神情，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个姑娘学医，自然会被人质疑，若是要跟每个人都解释，她如何解释的过来。
很快，第一个病人来了。
他径直往另一个大夫那边走去，显然是熟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的病人也多了起来。
有些病人大抵是第一次来，故而会打量一下三个大夫，瞧见苏乐云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何大夫和另一位大夫。
第287章 必要的关系
毕竟任谁走进来瞧见苏乐云的模样，都不会觉得对方是个大夫。
苏乐云并不觉得尴尬，只是耐心等着，手头上也没有闲着。
她正在调制新药，外祖的身子在这段时间的调理下渐渐好转，若是外祖年轻些，也许还有根治的机会，但如今却没办法了。
能做到的也只要将风湿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莲心本身学过医，就给苏乐云打着下手，翠柳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看了头昏，便只好站在边上，活像是个门神。
就是神情没有门神那么严肃。
“……大夫？”
一道年迈的声音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苏乐云抬头看去，是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她手里拄着一根没怎么打磨过的拐杖，身上的衣服还打满了补丁。
苏乐云看了看边上的两位大夫，他们跟前都站着人，想来也是这样，老婆婆才会站在了她的跟前。
“老婆婆，您请坐。”
苏乐云站起身，搀扶着老婆婆坐下。
“谢谢姑娘。”
虽然上了年纪，但听声音，老婆婆倒是中气十足。
再看老婆婆的面色，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苏乐云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这样的看相可能会看漏，她示意老婆婆将手搁在小垫子上，随后搭上。
一边把脉，苏乐云一边问道：“老婆婆，您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我一把年纪了，不舒服的地方很多。只是这几日特别难受，每到夜里就睡得不安稳，总是惊醒，而且每一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
脉象虚浮，跳动缓慢，是一般的老年脉象。
苏乐云听到老婆婆说的情况，没着急移开手，也许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了。
又等了一会儿，老婆婆的脉象变得奇怪了起来。
又快又急。
再看老婆婆的面色，嘴唇开始泛白，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我……”
老婆婆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情况，呼吸急促起来。
“老婆婆，您别紧张，看着我，慢慢呼吸。”
苏乐云松开手，心里有了些考量。
她又起身，检查了下老婆婆的瞳孔，将一旁的茶杯端起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您喝口水。”
几口水下肚，老婆婆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脉象也没有那么快了。
苏乐云写了一贴药方，“老婆婆，您这是平日里操劳多了，导致气血不足，影响了心脏的跳动，您拿着药方去开药，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每天喝一次药，三天后您再来百草堂找我。”
“这么多药啊？”
老婆婆虽然不太识字，但见纸上写满了字，也知道写了不少东西在上面。
她看着有些犹豫。
“老婆婆您放心，都是一些不贵的药材。”
苏乐云轻声到。
听到这话，老婆婆看了苏乐云一眼，随后站起身拿着药方走过去。
果然，别看有这么多的药材，但不少都是常见的，价格很是实惠。
老婆婆放心下来，买了三帖药，也就只花了三十文钱。
她从衣袖里拿出钱串子，一个一个数了出来，递给药童。
看着老婆婆步履蹒跚的离开，苏乐云慢慢收回视线。
大概是老婆婆开了个头，来找苏乐云问诊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些人坐下的时候，还会不放心的问上一句，“你真的是大夫？”
苏乐云颇有耐心，温声细语的解释自己的情况。
有相信她亦或者觉得让她试试也无妨的病人就会让她看看，有不相信她的问了之后又起身去另外两边等着。
很快，到了正午。
翠柳和莲心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这是昨日苏乐云在翡翠楼订的菜。
百草堂里头，算上她们主仆三人，现在总共有八个人。
一个药童负责取药，一个伙计负责算账，还有一个药童则帮着两个大夫打下手。
王神医同意让苏乐云在百草堂坐诊，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那么跟百草堂的其余人打好关系，也有些必要。
百草堂后面开辟了个院子，一方面用来晒草药，一方面还装了个小厨房，好让伙计们煮菜烧饭吃。
后院里，翠柳和莲心手脚利落的摆好了菜肴，香气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两个药童和伙计对视一眼，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也就三个姑娘，怎么吃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