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柔收回目光，面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她对苏长青早就没了期待。
“父亲已经联系了旧部，只是赶上烨儿出征在即，暂时急不来。”
“老奴明白。”
看到孙嘉柔的改变，李嬷嬷有几分心疼。
但她也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并不算坏事。
出征当日。
京城郊外。
苏家来送行的唯有苏乐云和孙嘉柔。
“云儿，我离开后，你要照顾好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哥，你已经念叨了好几遍了。”苏乐云嘴里不耐烦，但脸上却满是不舍，“娘给你求来的护身符，还有我的护心镜，一定要带好。”
苏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吧，我都带着呢！绝对不会摘下来的。”
一旁大舅舅孙长平上前一步，“你这小子去了西北，记得叮嘱你二舅舅多写点信回来，实在不行，让你二舅妈回来，小轩那孩子也五岁了，一直留在西北也不是什么个事。”
说着，孙长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你外祖给二舅舅写的信，记得带去。”
“知道了，大舅舅。”
号角声起，将士们将要出发。
“娘，云儿，大舅舅，我走了。”
苏烨拱手道别，上了马匹。
不远处，萧晟煜也同安乐公主等人道了别，正往马匹走去。
“晋王殿下。”
苏乐云喊住了他。
没想到苏乐云会来找自己，萧晟煜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苏乐云。
“苏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兄长出事的。”
“殿下，行兵打仗哪里会有不出事的情况，民女并不是来拜托你的。”苏乐云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我想也该物归原主了。”
萧晟煜眉头微皱，盯着苏乐云手心里的玉佩。
“苏小姐是想用了这玉佩？”
“殿下误会了，殿下几次救了民女，恩情相抵，这玉佩早就该还给殿下了。”
“若是苏小姐不介意，就替本王保管吧。”
萧晟煜拉过缰绳，翻身上马，低头对上苏乐云的眸子，“等我回来，再去找苏小姐要回玉佩。”
苏乐云一怔，一时没有开口。
冬日的大地难得有几分暖意。
看着远去的将士，苏乐云缓缓将玉佩收起。
“云儿，该回去了。”
孙嘉柔在后面说到。
苏乐云转身看向母亲，“娘，您先回去，云儿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那你多注意。”孙嘉柔看了看莲心和翠柳，“你们记得照顾好小姐。”
“是，夫人。”
三人进了城，去了一处酒楼。
苏乐云要了一间靠街道带窗的包间，点了些茶水和糕点，就坐了下来。
“你们也坐下来吧，怕是要等上一会儿。”
翠柳和莲心对视一眼，疑惑苏乐云的举动，“小姐，奴婢站着就好了。”
“一会儿还有好戏看，有你们站着的机会。”
见此，翠柳和莲心不敢再拒绝，拿了小凳坐下。
过了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敲响。
孙文进了屋。
“小姐，都安排好了。”
“知道了。”
苏乐云笑了一下，起身走到窗边。
翠柳和莲心赶忙起身，跟到边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倒是跟往常一般，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很快，一阵吵闹声传来。
“之前欠的钱，你小子什么时候还？”
“你们这是出老千！我怎么可能把把都输！”
“输不起啊？输不起就别来赌！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
身影交错，莲心的眸子陡然瞪大，“小姐，那不是苏崇忠吗？”
仔细一瞧，被几个混混压在地上殴打的男人正是苏崇忠。
苏乐云没多少诧异，似乎早就知道是谁了。
“小子，就这么点钱？”
为首的混混将苏崇忠的钱袋子抢了下来，在手里晃了晃，掉出几个不大的碎银。
“是你们出老千！”
“你小子可别乱说。那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一个读书人不会看不懂吧？”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不由议论起来。
“还是个读书人呢？竟然也来赌博。”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赌博害人的玩意都敢来。”
“真是给我们读书人丢脸！”
“我不是，你别胡说！”
苏崇忠瞪大了眼睛，他每次来赌都会刻意打扮一番，这个人怎么知道他身份的？
混混头子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虎哥是怎么在这块地方混的？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一千两，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见不到钱，你可别怪我去书院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不要！不要……我会还的，会还的。”
“兄弟们，走！”
人群渐渐散去，苏崇忠狼狈起身，步子还有些瘸。
他正要离开，身前落下一道黑影，抬眼望去，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苏公子，我家小姐想见你。”
苏崇忠跟在孙文身后，进了包间。
苏乐云几人坐在屏风后，瞧不出模样。
“不知小姐是何人？”
苏崇忠眯着眼打量屏风，想要看出后面的人是谁。
“你欠的钱，我可以帮你还。”
“什么？”
苏崇忠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双手拍在桌子上，打翻了茶杯。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
苏崇忠紧盯着屏风，心里思索着她要做什么。
“正因为素不相识，才让你帮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而我也有条件。”
“你的条件是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听说你现在住在苏府？”
“是……”
苏崇忠知道对方清楚他的身份，可他却对此人一无所知，心里不由忐忑。
苏乐云轻咳一声，孙文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到苏崇忠的面前。
“这里是一百两，就当是我的诚意。我的条件也不难，不过需要你们兄妹俩的帮忙。”
“那一千两，你真的能帮我还？”
“自然。”
“我知道了。”
银票一被拿出来，苏崇忠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只思索了片刻，他就立刻拿过银票，转身出去。
“小姐，你刚刚的变声好厉害，奴婢要不是瞧见是您说话，都听不出来。”
翠柳惊叹到。
而莲心则是一脸困惑，“小姐，你为什么要白白给他们送钱？”
“这钱自然不是白送的。”
第128章 来还钱
怀中放着一百两，苏崇忠根本不敢停留，一路奔回苏府。
等进了小院，赶忙喘上两口气。
“哥，你又去……”
苏雨晴看到苏崇忠狼狈的神情，连忙把人拉进屋子。
“你又去赌钱了？”
“就今天而已。”
苏崇忠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撒谎了。
苏雨晴一眼识破，“哥，娘不是说了吗，让你戒赌！以前住在外面，爹不常来，但现在你要是给爹发现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废话什么。”苏崇忠粗着嗓子，把苏雨晴推开，没有半点往日的书生模样，更像是市井流氓，“你看！”
他从怀里拿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苏雨晴跟前，还晃了晃。
苏雨晴眸子一亮，“哥，你哪来这些多钱？赌钱赢了？”
要知道，他们兄妹俩每个月也只能从文仪月那里拿来五两的零花钱，何曾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钱。
“这个啊，是个有钱的小姐给我的。”
“有钱的小姐？”
苏雨晴忽而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苏崇忠，“哥，你别告诉我，你这样有小姐看上你了？”
“我还瞧不上那些个大家小姐呢，我苏崇忠以后可是要娶公主的！”
苏崇忠当然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意思，但听苏雨晴的口气又觉得很是不悦。
他一表人才，又是苏侯的儿子，以后上门求嫁的人肯定少不了。
“那我还说要嫁皇子呢。”
苏雨晴也跟着到，紧接着又面色微沉，“也不知道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的身份说出来。”
“这件事又急不得。”苏崇忠凑到苏雨晴身边，“我这里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
“我这钱可不是白拿的……”
——
李府。
李老夫人正在招待几个好友。
“听说你家小子跟苏府大小姐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不过我瞧着怎么李府看着还没什么动静？”
李老夫人眉心紧了一紧，开口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街口巷尾可都传开了，说苏婉儿和你孙子总是手牵手走在街上，都这样了，还不要成婚了？”
“可不是嘛，我也听说了。你说这俩孩子反正也订婚多年了，早些把人娶回来，倒也不错。这样也有人替你分担一下。”
前一句话，李老夫人的脸色并不算好，等到后一句话入耳，这才微微松了些。
“瑞儿的婚事倒也不急，总归是订下来了，现在啊就等春闱了。”
“那倒也是，要是考了个状元回来，岂不是喜上加喜了，我们几个老姐妹就先恭喜你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老夫人嘴上说着，可眼里满是笑意。
显然，眼前几人所言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等送走几人，李老夫人才沉下脸，喊来嬷嬷，“你去查查，瑞儿和苏婉儿是怎么回事？这还没成婚就在外面勾肩搭背，是显不够丢脸吗？”
“是。”
嬷嬷要走又被喊住。
“还有，去把瑞儿给我叫来。”
嬷嬷应声，这才出了院子。
不消片刻，李瑞匆忙赶来。
“祖母喊孙儿前来，有什么事吗？”
李瑞恭敬到。
李老夫人打量着李瑞，缓缓开口：“这几日，你都在做些什么？”
“回祖母，孙儿还在学习策论。书院前几日来了一位新夫子，在这一方面颇有成绩，孙儿正跟他学习中。”
“是吗？那就好，”李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离春闱也没多少时间了，这些日子你就少出门，有需要的让下人去买就好了。”
李瑞有些不解，“祖母，孙儿总还要出去交际吧？”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不过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春闱，有些儿女私情，你总该放在一边先。”
李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跟他父亲一个德行，被女人管着。
李瑞这下听明白了什么，“祖母，您是说婉儿吗？她不会影响孙儿学习的，更何况婉儿的才学，您也是知道的。”
“瑞儿，你如今是年岁大了，不听祖母的话了吗？”
“孙儿不敢，孙儿都听祖母的。”
李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回去学习吧。”
“是。”
李瑞咬了下嘴，离开了李老夫人的院子。
伺候在李老夫人身侧的嬷嬷开口道：“老夫人，要不要跟少爷身边的小厮提醒一句，让他们多注意点。”
“那倒不必。”李老夫人唇角抿平，“瑞儿到底年轻，若是压力大了，怕是更难管教。”
嬷嬷了然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赌坊。
苏崇忠挺直胸膛，步入坊内。
“哟，你小子还敢来啊？”
瞧见苏崇忠，几个赌坊打手走了过来，将人围住。
苏崇忠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我来还钱的。”
几个打手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小子还真的有一千两？
“还钱？跟我们来吧。”
带着人进了后院，先前带着人打了苏崇忠的虎哥正坐在躺椅上，悠闲的喝着小酒，身侧还有姑娘替他捶腿。
这番享受的画面映入苏崇忠的眼帘，让他眼底起了波澜。
凭什么这样的俗人都能过上这般好的生活！
“来还钱？”
虎哥喝了口酒看向苏崇忠，片刻，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钱呢？”
闻着虎哥身上的酒味，苏崇忠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摸索着自己的袖口，“在……在这里。”
眼见着一叠又一叠的银票被拿出来，众人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那可是整整一千两啊。
“怎么都是银票？”
虎哥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还得去钱庄换了，还不把钱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