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颤抖着摇头,伸出手想要触碰许青亦的衣角,许青亦微微侧身躲开,她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酸涩感。
当初第一次进入奴隶场,她就被角落的女孩吸引,单薄瘦弱的身影只是安静地窝在笼子里,嘴巴害怕地抿成一条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声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小心和站在不远处的许青亦对视时,或许是对方熟悉的黑发黑眸给了她一种亲切感,嘴角小心翼翼地勾起一抹浅笑,脸颊微微露出浅浅的酒窝。
而后想起什么,她脸上和眼底的笑意暗淡下来,又缩回了笼子的一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又回归了自己的小世界。
正是这个眼神,让她决定用自己所有积蓄将女孩救出来,出于种种考虑刚开始她没和黎宁说这里的情况,本来想将她送到联邦的福利院,但是考察后发现,黑发黑眸的孩子在联邦福利院里也是饱受欺负的群体,于是只能先在郊区租了个房子。
再后来,女孩选择和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生活,她问女孩的名字,女孩摇摇头,说她没有名字。于是她给女孩取名许婷,基地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小妹妹。
她冷笑一声,再次睁眼时眼底的所有动容都已经散去,是啊,她的妹妹在基地里来去自如不是很容易吗?
不再将目光施舍给女孩半分,她随手招呼了旁边的一个身影:“把她关起来吧。”
女孩本来哭得颤抖的身体安静下来,任由人将自己带走,只是被带走前,目光在背对着她的许青亦身上停留许久,嘴唇微动,微不可查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对不起。”
褚斯玉面带笑容地欣赏着这一幕,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姿态十分悠闲:“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苏衍文看着防护罩上的裂痕:“还行吧,毕竟你也就会派奸细这一招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许青亦回到苏衍文他们身边时,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所有情绪,刺向不远处褚斯玉的眼神愈发冷冽:“这次的事故因我而起,等一切结束后我接受所有惩罚。”
付谦刚想出声安慰一下,就听到那十分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今天就是你们全部人的死期。”
身后的星舰再次朝着防护罩发射出一枚能量弹,巨大的爆炸声似乎能震碎耳膜,更震碎了那本就脆弱的防护罩。
终于,摇摇欲坠的防护罩在众人的目光中彻底破裂,与此同时,仿佛恶狼扑食一般,褚斯玉身后等待已久的丧尸群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丧尸的嘶吼声与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道纷纷袭来,江风脸上隐约浮现出兴奋之色:“老伙计们,真是好久不见啊。”
虽然黎宁已经想方设法给每个人配备了机甲,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驾驶机甲,而是选择了自己以前最熟悉的武器。
许青亦面无表情地挥舞着她的大砍刀收割着身边的丧尸,动作熟练且流利,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些动作仿佛已经刻入了骨髓一般深刻,纵然间隔了这么长时间,肌肉记忆仍旧能熟练地拿起武器攻击。
褚斯玉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欣赏着他们厮杀的场景,他这次带来的感染体远比他们想象得多,除了甲板上的那群感染体,在星舰的内部也有密密麻麻的感染体不断涌出,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要想扭转局势,除非......有人立刻来支援。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现在程宿应该在去附属星营救黎宁的路上了吧。
这样想着,褚斯玉的神情愈发愉悦,似乎已经预见这群“老朋友”成为阶下囚的画面。
忽然,他捕捉到了天空中不断靠近的某种声音,猛地站起身,暗红色瞳孔的倒映下,只见巨大的阴影逐渐蔓延天际,手掌不自觉地用力,另一个扶手终于也不堪重负“咔嚓”断裂。
一艘同样豪华的星舰降落,男人缓步朝着他们走过来,半边面孔隐没在黑暗之中,恍若一半灵魂身处地狱,抬眼间眼里的冷漠似乎能将方圆百里冰封,仿佛能透过简单利落的作训服看到下面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军靴踩在地上,。
男人身上的气势犹如携着碎冰的冷风席卷而来,而他身后乌压压的身影犹如黑云压境般令人窒息,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在丧尸的嘶吼声中异常清亮,每一步都仿佛掷地有声地踩在所有人心上。
“--咚咚咚”
看清男人的面孔后,褚斯玉瞳孔皱缩,猩红血色在眸中蔓延,不敢置信地喊出那个名字:“程宿。”
男人的黑眸仿佛一汪古井深沉无波,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周身围绕的肃杀之意直直地朝着他席卷而来,星舰降落卷起的漫天尘土渐渐平息,与此同时,身后乌压压的身影也露出了真面目。
天边流光溢彩衬得那金属骨骼的质感冰冷无情,瞳孔位置冒着的蓝光捕捉到远处不断嘶吼的感染体,仿佛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直挺挺地站在男人的身后。
下一秒,收到指令的战斗型机器人动作敏捷地朝着前方跑去。
褚斯玉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甘心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程宿动作利落地伸手朝着他攻击而来,褚斯玉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格挡,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他缓缓低下头,只见程宿另一条手臂朝着自己的胸膛袭来,皮肤下的金属骨骼与血肉之躯碰撞间,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男人面上冷硬的表情毫无变化。
剑眉微蹙,程宿陷于黏腻血肉之中的五指慢慢收紧,还在微微颤动的心脏在黑暗的胸腔里被揉碎成一滩烂泥。
褚斯玉在剧烈的疼痛间,慢慢扯起嘴角,喉间一阵血腥味翻涌而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那双黑眸对视:“我们还会再见的。”
尾音随风飘散在空中,身躯如同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般软软地倒在地上。
感受到最后一丝气息的消散,程宿敛眸朝着正在激战中的人群走去,垂落在身侧的纤长手指还在滴着血,在地面上形成一串长长的血珠,恍若孤独盛开在寒冬峭壁的腊梅,危险而美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