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以后他的想法会发生改变,会留在京城,如很多男人那样,志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不管哪一种,七月都希望,他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虽然胤祥对她说,一切都以她的想法为重,初听时很感动,现在一冷静下来,她却并不同意他的做法。
胤祥有自己的人生,他如果遵从她的意愿与想法,陪着她游山玩水,一年两年还好,如果五年十年呢?
他还会安于平淡的生活吗?会不会因此而心生怨怼?
其实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我为了你好,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对你太好了,你应该感动,感激才对。否则,你就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是千古的大罪人。
她不喜欢这种牺牲自我的成全,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胤祥见到她的沉默,打量着她,试探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七月沉吟了下,郑重说道:“我在想你先前对我说的话,说实话,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过,我听到后很感动。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改变心中的真实想法。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平安过日子就好。”
胤祥愕然看着她,明明先前他说了成亲以后的打算之后,她还很激动,他见过四哥之后,她的想法就转变了。
嘴里渐渐泛起了苦涩,他不眷念权势,却不放心待他如亲兄弟的四哥。
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得靠他的诸多照顾,他们的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后来,也是因为他的全然信任,自己的抱负方得以施展。
那些年,他累,作为皇帝的雍正更累,登基的前五年,他们所有的精力,几乎全部耗在了与兄弟们的内斗上。
等到皇位稳了之后,他一病不起,记得在重病时,雍正放下所有的朝政大事,每天亲自前来探望。
最后实在是不忍他太过劳累,避走山西,谎称一切都很好。
他死了以后,可想而之雍正会有多么难过,也不知留下了他一人,独坐高位的日子,该有多么孤单。
可是她呢?
他留下了她一人,还有孩子们,她再坚韧,她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啊。
她实在是太过聪明敏锐,胤祥心中滋味更加复杂难言,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眸,对她的愧疚就愈深。
七月的眼神坚定,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兴许你觉得我可怜,或者…..”
停顿了一下,七月还是说了出来:“或者其他原因,比如愧对于我,想要弥补。其实都不需要,不要拿你的一生来偿还。你真要对我好,自己首先要活得好。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彼此成就,不是彼此成全。”
胤祥狼狈地别开了头,七月比他想象的远要豁达,真诚坦率。
先前还曾模糊不清的想法,在这时全部清晰明确了。
如果注定要辜负一人,永远也不会是她。
胤祥神色柔和无比,很想要紧紧握住七月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的手,忍了又忍,最终死忍住了。
不急,很快就会春暖花开,在世间万物都苏醒的时节,她将会成为他的妻。
“好,我都听你的。我照着自己的心意而活,你也照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我会尽量给你最大的帮助,你不要多想,我与你不一样,我是男人,占据了天时地利。”
胤祥想到远嫁和亲的姐妹们,叹息一声,“你是女人,仅仅这一点,就对你有诸多的不公,哪怕哪怕你身为格格公主,亦好不到哪里去。”
世情如此,就是后世社会,对生育期的女性也不那么友好,工作诸多受限。
再考虑这考虑那,却没办法改变,就是狷介了。
七月抿嘴一笑,轻快地应下了。
马车到了兆佳府,胤祥先下了车,转身去搀扶七月,她顺手搭在他手臂上,借着他的力气稳稳下了马车。
胤祥怔住,眼里的笑一层一层漾开,与七月告辞道别:“成亲前不宜见面,等到三月再见了,不过,我会给你送花来。”
第十七章
春天仿佛一夜间就来临,各种花次第开放,胤祥遵着诺言,给七月送了各种花,到送海棠花时,成亲的日子也到了。
早几天开始,府里就开始搭棚置办酒席,招待各路来贺喜与帮忙的亲朋。
七月是新嫁娘,万事不用管。乌氏自从胤祥亲自来了府里之后,后来他又被封为贝勒,就一直安安静静,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给七月准备的嫁妆,满满当当六十四抬,大多却只是华而不实。
比如庄子铺子,七月看不出来端倪,孙嬷嬷却懂。
庄子看起来面积大,远离京城不说,基本上都是下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