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听过一句话,没有信仰就没有约束。好比四福晋那样,不能改变眼前的现状,求神拜佛,心中有个寄托,总比心头空荡荡好。
七月不由得悄然转头看去,四福晋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像是老僧入定般,跪着一动不动。
七月收回视线,学着她那样,听着方丈不高不低的声音,将那些因果报应娓娓道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讲经结束,七月的双腿已经麻木,暗中活动着双腿,孙嬷嬷与蓝烟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孙嬷嬷关心问道:“福晋可还好?”
七月呼出口气,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四福晋。
伺候的嬷嬷丫鬟把她也搀扶了起来,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瘦削的脸庞带着疲倦,不过,先前那双枯寂的双眸中,此刻终于有了些活力。
四福晋朝七月这边看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弟妹可还好?”
七月忙答道:“多谢四嫂关心,我没事。”
四福晋露出了几分满意,七月年纪轻轻,能沉下性子跪这么久,已经极为难得,笑着招呼她一起去禅房歇息。
坐下来吃了杯茶,四福晋看着七月的腿,关心地说道:“晚上回去后,你多泡一阵,让丫鬟给你捏捏腿,明早起来就能好过一些。”
七月笑着谢了,老实说道:“我平时跪得少,一下跪久了,有点儿吃不消,不能与四嫂相比。”
四福晋苦涩地笑了笑,轻轻呼出口气,说道:“我在佛堂跪习惯了,你不要与我比,这不是什么好事。”
常年在佛堂,七月不知道四福晋在佛前所求为何。求弘晖能早些轮回,求再能生子,或者求来生,能幸福完美。
七月想到自己若要求,应该是多求自己吧。
两人歇了一会,用过斋饭之后吃了杯茶,再去听方丈讲经。
上午跪得久了,下午只听了半个时辰,四福晋与七月再回到禅房歇息。
这次不止是七月膝盖像有针扎,四福晋也不大好,斜倚在榻上,嬷嬷与丫鬟跪在跟前,一下下给她揉着双腿。
孙嬷嬷与蓝烟一并给七月揉着腿,她们揉了许久,七月方感到好过了些。
四福晋挥手斥退的嬷嬷丫鬟,七月见状,忙让孙嬷嬷与蓝烟跟着退了出去。
四福晋脸上浮起了笑,说道:“不满你说,先前爷让我请你吃茶说话,我还担心,你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接近,来之前心里着实忐忑,怕与你说不到一起去。如今见过之后,倒是我着相了,你一颗七窍玲珑心,年纪轻轻却沉稳大气,我实在佩服得紧。”
七月谦虚了几句,“我哪有四嫂说得这般好,只以前我没有出来过,怕自己不懂规矩,惹了大家厌烦。以后有四嫂在,我也敢出来走动走动了。”
四福晋听后,一口应承了下来:“我平时不忙,能有你陪着一起捡捡佛豆说说话,正求之不得呢。爷与十三弟自小要好,经常说起十三弟。十三弟去了江南这些年,爷经常念叨着,担心着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有没有生病。等到十三弟回了京之后,又与你成了婚。爷总算松了口大气,说十三弟成家之后,有了家室,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能留在京城,以后能常见着了。”
四福晋的话,肯定代表着四贝勒胤禛的意思,她说得很明白,胤禛希望胤祥能留在京城。
七月不敢断定,胤禛是否希望胤祥能助他一臂之力,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胤禛不希望胤祥离开。
再想到胤祥先前说的京城局势,七月不敢随意答话,想了想之后,笑着说道:“爷从不与我说这些,只说了几嘴在外面游历的趣事。我没出过京城,听了只一头雾水,想不出来那些地方究竟是何种模样。后来爷见我实在不懂,就没再说过这些。”
四福晋微顿之后,笑着附和了几句,说是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女人也管不着。随后转开了话题,说起了家常琐事。
七月静静听着,不时答几句,过了一会,太阳西斜,禅房里暗沉下来。
四福晋站起身,笑着说道:“我们回去吧,只怕十三弟等不及了,下次再下帖子,请你来府里坐着吃茶说话。”
七月应了下来,跟着起身一起往外走去,到了寺庙门口,胤祥已经站在马车边等着。
四福晋笑着打趣了胤祥几句,上了马车离开。胤祥待她一走,脸色马上变了,拥着七月上了马车,说道:“快快回去,你这腿,唉,我就不该让你出来。”
七月一坐下来,胤祥就把她双腿搂在了怀里,不轻不重按了起来。她想阻拦,见到他满脸的心疼,便由了他去,低声说了四福晋的话。
胤祥手下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四哥跟我也提过,你不要担心这些,四哥......,他心眼是不大,却不会乱怪罪人。四嫂回去之后,肯定会把你的话说给四哥听,你是女人,四哥不会为难你,他那边,我会跟他好生谈谈。”
七月犹豫片刻,说道:“若是你一味逃避,会不会得罪他?”
胤祥摇摇头,说道:“我会提点四哥一些,肯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至于以后会怎样,你说得对,我要是真万事不沾身,靠着什么来护着儿女。”
七月见胤祥有了打算,便没再多问。
是她想得太天真,要交好四福晋,借助她的力量做事,首先得胤祥与四贝勒关系好,有了四贝勒的允许,四福晋才会与她来往。
马车到了府里,胤祥先跳下马车,背靠着车门弯下腰,转头招呼道:“你腿不好,我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