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领着苏茉生和姚氏到房间里,丫鬟忙着给二人沏了茶,然后姚氏便开始唠起了家常,刘氏只是在一旁笑着点头,很少开口讲话,倒是经常轻咳出声。
苏茉生发现才不过11月,刘氏的房间里已经开始点起了暖炉,里面放了好闻的熏香,香味散发在房间的角角落落。熏香的味道很好闻,但是苏茉生才在房间里呆了没多长时间就感觉闷闷的。她看向四周,原来房间的窗户并没有打开。
“二姨娘,您这么早就开始点碳炉了吗?”苏茉生问。
“前几日伤寒,便提前点起来暖炉,可是都过去七八日了还不见好。”刘氏说着又忍不住用手帕遮住嘴巴咳嗽起来。
“我看这房间里面点了暖炉,窗户又是关闭的状态,这样外面的空气进不来,你又不经常出去,闷在里面病才会好的慢,不妨把适当的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对你的身体肯定是有好处的。”苏茉生认真的说道。
刘氏将信将疑,倒是姚氏爽快的催促:“刘姐姐你就让丫鬟把窗户打开试试,我倒觉得茉生说得有道理。”
姚氏这样说,刘氏也觉得试试无妨,她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打开了自生病后就没有打开过的窗户。瞬间一阵凉意飘进来的同时也慢慢散去了房间里面的熏香味,如苏茉生所言呼吸变得轻松了很多。
小坐一会后,苏茉生便从刘氏那里告辞了。为了更加了解温府,苏茉生特地让新月打着交朋友的幌子从其他的下人那里得到不少她不知道的情报。
温府的老大,温左丞神龙见头不见尾,公务繁忙,一般在书房,平常很少出来走动。崔氏是一个比较严厉的当家主母,除了对温不钰笑得和蔼可亲之外,连亲生女儿温如水都严格要求。
刘氏本是青楼女子后被温左丞明媒正娶进温府,有段时间还是乾都一段佳话。三夫人姚氏的出身有些不简单,她和当今皇上的姚贵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姚贵妃是嫡出,她是庶出罢了。
苏茉生倒记得这姚贵妃,她不就是小王爷乾珺的母妃嘛。世界真小,苏茉生忍不住感叹,小王爷乾珺长得像尤一,养他的母妃又和温家三夫人是姐妹,而她刚好就嫁给了温不钰。
想着尤一,苏茉生就更加想回到现代去了,她对一旁忙忙碌碌的新月说:“新月,你在忙什么呢?”
新月正在用抹布擦一个烛台,她放下其中一个烛台,又拿起另一个便擦拭边说:“小姐,我在打扫啊。”
“别打扫了,反正我们在这又住不久的。”半年而已,苏茉生暗暗的在心底说。
“不打扫的话,我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新月是苏茉生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温府根本没有没有事情给她做,想自己找事做又人不生地不熟的,只能陪自己小姐在房间发呆。苏茉生又何尝不是呢,虽然新婚才过去一晚,她已经能从预感出以后的生活又多么无聊了。
“温不钰呢?”苏茉生问。
新月摇了摇头。
“我们过去看看他去。”苏茉生说着便带着新月往温不钰书房方向进发。
结果苏茉生到了温不钰书房的时候,他人并不在,只能带着新月气恼恼的回到小院。苏茉生无聊至极的档口,温不钰正被皇上宣进了宫。
乾国的现任君主正稳坐与朝堂之上,温左丞立于左边,温不钰站于朝堂中间。
“先成家后立业,既然你已经和苏家小姐成来了亲,就不是该考虑为国家做点事了。”龙椅上端坐的皇上虽然面上带笑,却依旧让人感觉一阵压迫之感。
这段话是说给温不钰听的,两年前皇上就想授予他官职,但是温不钰以没有仕途之心为由拒绝了,现在皇上又把他招进宫,希望他能辅佐太子。
“还请皇上恕罪,臣真的不想参与朝堂之事。”温不钰单膝下跪请罪,只想让皇上知道他真的并无从仕之心。
“哎,温爱卿你就这样看着自己儿子浪费他一身大好才华吗?”皇上知道温不钰心意已决,又转移目光看向温左丞。
温左丞一脸无奈:“回皇上,老臣一向尊重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想老臣也没有办法。”
“好,我就不劝你了,但是温不钰你要记住,现在的朝廷并不像表面这么风平浪静,如果有一天需要你挺身而出,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再拒绝。”
“不钰定当万死不辞。”
“记住你今天的话。”皇上说完便摆手让温氏父子退下了。
出了皇宫,温左丞自言自语道:“现在太子和小王爷背地里斗得凶,北国和南国又伺机而动,皇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表面上装作什么都在不知道,但是心里十分清楚。这君主之位必将给乾国迎来大的变动,只希望这次能安然通过。”
温不钰知道温左丞这番话是讲给他听的,温左丞和皇上一样希望他能进入朝堂之上,辅佐太子,成为稳定朝纲的角色。但是他志不在此,所以只是听着温左丞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温不钰从皇宫回到温府已经是傍晚时分,苏茉生并没有等他用晚饭,自己吃完搬了个凳子倚靠在门框上看外面的叶落。
温不钰进入院子便瞧见苏茉生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他上前半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晃了晃,而她果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怎么?不高兴?”
“当然,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吗?”苏茉生指了指正对面的那颗银杏树,“我已经看着那棵树快两个时辰了,而两个时辰里它竟然才掉了十片叶子。”
温不钰顺着苏茉生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颗银杏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顶梢还剩几片银杏叶。
温不钰忍不住笑了,他知道她闲不住,没想到才一天她就会无聊成这个样子,他安抚道:“过两日,是你归宁的日子,那是便可回家了。”
“所以说,归宁前两天我都要被困在这个小院里喽”
温不钰点了点头,苏茉生探寻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消失了一天的男人,她的唇边突然鼓起一股意味不明的笑,仿佛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你实话实说,今天是不是去那里了?”苏茉生突然压低声音问。
“哪里?”温不钰不明就里,苏茉生对着他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就是那里啊!”
“哪里?”
“好吧,你是不是去最欢阁看如烟姐姐了。”最后苏茉生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
温不钰以为苏茉生是因为这感到生气,所以他面上一喜,反问:“你不高兴我去最欢阁吗?你不希望我去看如烟?”
“我当然不高兴,”苏茉生气恼的嘟起嘴巴,“你明知道我这么无聊都不带我一起去!”
温不钰哭笑不得,敢情他还以为这家伙学会嫉妒了,哪知道人家在乎的点始终在“我很无聊上”。真如她所言,两人一起去找如烟,被人发现新婚夫妇一起出没烟花场所,温苏两家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温不钰站起半蹲的身体,伸手弯腰摸了摸苏茉生的头,温柔的说:“真的无聊的话,明日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如何?”
苏茉生仰起脑袋看着温不钰,开心的说:“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好的想法。”
第26章 归宁
“不如明日你把玉壶拿出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如何?”
苏茉生目光闪闪,里面满是真挚,但是温不钰又怎会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他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推开了苏茉生越来越靠近的祈求的小脑袋、“别想了。”温不钰说完便踏进房间,唤来新月到厨房去准备他晚膳。
在温不钰用饭的档口,苏茉生也没有起身依旧靠在门框上,只不过别过身目光期期艾艾的辗转于温不钰身上。被这样盯着,温不钰也不觉得难堪继续优雅地用他的饭。
苏茉生暗想,这温不钰看来对她早有提防,在婚约解除之前想来他是不会让她接触玉壶的。难道就这样等到半年后吗?苏茉生在想如何能提前拿到玉壶,也许就藏在温不钰的书房里,她看向温不钰的眼神有了不经意的变化。
温不钰别过头看到苏茉生正拿着一缕头发在手中不停的缠绕着,她面上带笑,圆溜溜的双眼蹦着光。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你去哪?”苏茉生坐在矮凳上伸手拉住路过她的温不钰,小手紧紧攥着温不钰的衣襟下摆。
“回去。”温不钰说道。
“天色还早,不如你带我到你的书房坐坐如何?”苏茉生笑着问。
温不钰向侧面退了一步,巧然的让衣襟下摆从苏茉生手中挣脱开来,“别想了,玉壶不在书房。”
“那在哪?”苏茉生听闻焦急的问,开口后看到温不钰面上得逞的笑才明白过来她投玉壶的计划暴露了,尴尬的在矮凳上扭了扭身体:“我是担心它待的地方是否安全而已。”
“你不用担心,它很安全。”温不钰笑说,他向前走了两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苏茉生继续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它不在温府,所以你就不用费力去找了。”
温不钰话罢,苏茉生默默把刚刚玩弄的那缕头发放在脑后,朝温不钰的方向挥了挥粉拳。温不钰也不恼,只是一双桃花眼在转身的时候弯得更胜了些。
婚后第二晚,温不钰没有留宿在苏茉生那里,崔氏放下手中的账本问跟她通风报信的丫鬟:“少夫人现在何处?”
“回夫人,少夫人正在少爷书房。”丫鬟回答道。
“你继续帮我看着少夫人,有事便来向我汇报。”
丫鬟领了命令退下,崔氏陷入了沉思。
成亲之前,温不钰和苏茉生两人像是爱得死去活来一样这么着急便把婚事办了,结果婚后第二晚,温不钰便睡在了书房,这并不合乎常理。崔氏觉得这其中必有内因,她决定在观察一段时间。
如昨日所言,温不钰果真哪里都没去,在书房陪着苏茉生。
苏茉生和温不钰各在炕床的两边,中间放着矮桌,上面铺设着棋盘,黑白相间的白玉旗子泛着好看的光泽。
苏茉生因为无聊主动提议和温不钰下棋,棋盘摆好,温不钰客气的让她先行子。各下了3子后温不钰看着苏茉生排成一线的白子一头雾水。
“你确定自己会下棋吗?”温不钰问。
“当然,五子棋谁不会,我小学五年级就会了。”苏茉生骄傲的说。
小学五年级?温不钰一脸探究的看着苏茉生,后者发现自己说漏嘴后也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哈哈,看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其实这个是我发明的一种全新的下法,看你乖的份上,才交给你的。”
苏茉生不顾温不钰嫌弃的表情,透彻的跟他讲起了五子棋的规则,良久,她问:“懂了吗?”
温不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实战阶段,一个回合下来温不钰败给了苏茉生。
苏茉生得意的看着温不钰,假装好心的安慰:“没事别伤心,毕竟你第一次玩就遇上了我这么聪明的开山鼻祖,多练练就好了。”
苏茉生沉浸于胜利的喜悦无法自拔的时候,温不钰已经收拾好棋盘,开口道:“再来一局如何?”
苏茉生看着温不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说:“光下棋就不好玩了,不如我们下个赌注如何?”
“哦?”
“我赢了你就把玉壶给我。”苏茉生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我赢了呢?”温不钰反问。
“你可随意要求我做一件事。”苏茉生大方的耸耸肩,拜托她可是下了十几年五子棋的人,怎么可能败给这个连五子棋是啥都不知道的温不钰。
苏茉生自信的认为就算她让温不钰半只手都可以轻松赢他,结果这一局下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拼命的想要阻止温不钰连成五子,而温不钰却总能轻松的从棋盘上撤掉属于他的黑子,半个时辰不到,苏茉生的棋子全在棋盘上,而温不钰已经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赌注。
“要求下次想到在告诉你。”温不钰笑着把桌面上的黑子重新放回棋盒中,并盖上了盖子。
苏茉生不敢相信她竟然输给了一个感刚刚学会下五子棋的人,她看着满棋盘散落的白子和荣辱不惊的温不钰开口道:“再来一局如何,这次我可以帮你做两件事。”
最后的最后,不到两个时辰了,苏茉生输了5个随意要求她的机会给温不钰。她不甘要求再来一次,温不钰这回倒是真的盖上了棋盒,他兴趣缺缺的说:“等我用完这4次机会,如果还有事要你做,我们再下棋好了。”
苏茉生从炕床上跳下来,气呼呼说:“新月,我们走。”
第三日,是苏茉生归宁的日子。
一大早,鸟儿便停在树梢上展示它婉转清脆的歌喉,晨露沾染在地面的银杏落叶上,苏茉生院中的粗使丫鬟正拿着扫把竹篓清理院中的落叶。
苏茉生难得的早起,她坐在梳妆台前面,刚睡醒的双眼还有些朦朦胧胧的雾感,辗转间顾盼生辉。
新月正在她的身后为她梳理秀发,只因今日是苏茉生归宁的日子,她也能跟着回苏府,面上自然难掩喜意。
“瞧你,怎么比我还要高兴呢?”苏茉生打趣道。
新月歪着头瞧着镜子里面的苏茉生,然后满意的绾出一个发髻,“我是替小姐高兴,几日回府便可以看见老爷夫人了。”
虽然温府的吃喝用度并不比苏府差,但是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自由,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相比较苏茉生还是更喜欢苏府,爹娘对她也放纵,家人之间的氛围也好。
就在这时候,两三个丫鬟敲门走进房中,她们手里端着吃食,苏茉生有些诧异,当头的丫鬟屈身行礼:“昨日少爷特地吩咐厨房提前准备了早膳,说是少夫人今日归宁会早起。”
说着三人便将早饭摆在桌子上,最后面的丫鬟放下的是一些攒盒,当头的丫鬟继续解释:“少爷怕少夫人路上无聊,所以准备了这些打发时间的小食。”
苏茉生打开攒盒里面装着些桂花糕、蜜枣、酥点之类的。新月在一旁对苏茉生说:“小姐,姑爷准备这些确实有心了。”
苏茉生嘴角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但是表面还是故作不以为然:“他准备这些,肯定是为昨天下棋没让着我感到懊悔。”
新月只笑不语,吩咐着其他的丫鬟有条不紊的准备归宁所需要的物品,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妥当了。
苏茉生用完早饭,新月拿上披风,临走前又清点了一下昨日崔氏派人送来的礼品数量,主仆二人才出发。
温不钰早已等在府外,见苏茉生往这走来面上情不自禁带着笑意。今日的苏茉生如同新婚的时候那般娇俏,一身绯红花缎织彩锦衣,缕金挑线缎面裙,面色微红,在这秋日里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桃花,给人无限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