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上一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江潭要带着莫云曦去哪里?
难不成这一次江潭要提前把莫云曦带回去吗?
莫云鹤对玉竹沉香说了这件事,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之后,只能回桃源渡找莫然。
而在他们找莫云曦的时候,江潭已经进入桃源渡了。见了莫然之后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要带走莫云曦。
莫然自然是不想把莫云曦送走。是她把莫云曦带到这个世上的,也是她看着莫云曦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她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姨姨”。在莫然心里,莫云曦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她怎么可能把莫云曦送走。
“小曦儿年纪还小,舟车劳顿,她会生病的。”
“你的医术还是我教的,有我在,小曦儿不会有事的。”
“师傅,你……”
“莫然。”
江潭神色平静地看着莫然。
“当年是你偷偷放走了含絮,我已经失去我的女儿了,小曦儿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你是真的要让我孤独终老吗?”
“……”
江含絮和莫燕的死,一直都是莫然心里的一根刺。看着眼前苍老的江潭,莫然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知道了……”
等到玉竹沉香他们慌慌张张跑回来的时候,莫然已经在屋子里坐了很久了。
“先生小曦儿不见了。”
“我知道了,云双云鹤茯苓,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师傅,小曦儿她……”
莫云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莫然又一次制止了。
莫云鹤看着满脸疲色的莫然,莫云曦失踪了莫然还这样,想来是知道江潭带走了莫云曦。那她是要等着莫云曦种下千里香之后再把人带回来吗?
等只剩下玉竹沉香的时候,莫然才说叫她们去收拾收拾莫云曦的东西,收拾好之后送到山下去。
“为什么啊先生。”
“小曦儿的外祖来了,他要带走小曦儿。”
“先生,我们就不能留下小曦儿吗?”
“不必说了,去收拾东西吧。”
玉竹和沉香对视了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去收拾莫云曦的东西。
玉竹和沉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莫云曦平时喜欢的一些小玩意,打成两个包裹送到山下去了。
山脚下,江潭已经在那里等了一阵子了,从玉竹沉香那里拿了东西就要走。
“老先生,请等一下。”
江潭回头看着玉竹,玉竹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
“老先生,小曦儿她还会回来吗?”
“……”
“回去告诉你们先生,等小曦儿及笈了,我就送她回来。”
“那就太好了。”
还有相见之期,那就好了。
“等等,等等,老先生请等一下……”
江潭走了没几步就又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听起来像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这莫然有完没完了。
江潭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先生……我,我是茯苓……先生……让我……”
“莫然让你跟我走?”
江潭见茯苓说话说的辛苦,干脆替他说了出来。
茯苓点了点头,刚刚莫然突然叫他去,说是莫云曦要离开这里了,让茯苓也跟着一起去,日后照顾莫云曦。
“可以,你跟我走吧。”
他家里只有他一个老头子,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陪着莫云曦也好。
江潭去了桃源渡,留下莫云曦一个人在客栈里。
莫云曦坐在窗边向外看着,心里想的确是莫云鹤。
还没有和莫云鹤好好告别呢。
莫云鹤会难过吗?
想到以后江湖路远,自己再也见不到莫云鹤了,莫云曦就感到一种惆怅感涌上心头。
惆怅什么啊,自己这样做是对莫云鹤好的啊。
“小曦儿,瞧什么呢?”
“外祖。”
莫云曦回过头,发现江潭身后居然还跟着茯苓。茯苓见了莫云曦,也露出一个笑容。
“小曦儿,先生叫我以后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呢。”
第二日。
“师傅,你不去找小曦儿吗?”
莫云双昨天担忧了一晚上,虽然莫云鹤告诉她不用担心,可是小曦儿是失踪了啊,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小曦儿还没有回来。
“不必了,小曦儿已经被她外祖带走了,大概要过个几年才会回来吧。”
莫然怕这两个孩子舍不得莫云曦去,便估摸着莫云曦已经离开的时候才和他们说。
“走了?”
“是啊,现在怕是已经出城了。”
莫然看了看日影,已经近正午了,就算冬日道路不好走现在也该离开了。
“云鹤,你去哪啊?”
玉竹眼见着莫云鹤的脸“刷”一下白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不必管他,他追不到人就会回来了。”
莫然也知道莫云鹤对莫云曦是不一样的,刚认识的时候就对莫云曦很热络,就像上一世认识一样。
莫云鹤奔下山,雇了匹马就顺着城门策马出去了。好在这是个小城,就那么一个城门,出了城门就是一条笔直的官道。
莫云鹤不知道自己策马跑了多久,他心里只是在想,为什么又要悄无声息地丢下他?
为什么?他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他愿意一辈子都只做哥哥,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
莫云鹤又策马跑了一会就看到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行走在官道上。
“莫云曦!”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了,莫云曦的脑袋探了出来。
莫云鹤?他怎么在这?
莫云曦叫车夫停下,莫云鹤很快就到了莫云曦面前。
“哥哥……”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又要丢下我?”
莫云鹤翻身下马,他眼中蓄满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我没有,哥哥你不要哭啊。”
见到莫云鹤的眼泪,莫云曦瞬间就心软了,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温言软语哄着他。
“不要走,你不要走,别丢下我,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莫云鹤握着莫云曦的手,恳求着莫云曦不要离开。
“我没有,我还会回来的,哥哥你不要难过。”
“你骗我,你不会回来的,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上一世也是这样,莫云曦离开他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骗你。”
莫云曦回身从车里拿出一包种子。
“哥哥,这是昙花的种子,等到昙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
“别难过哥哥,你要好好习武,多交一些朋友,等昙花开的时候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莫云鹤还是不想放弃,可是江潭已经失去耐心了,仗着自己武功高直接把莫云鹤定住了。
马车慢慢前行,莫云鹤手里拿着种子,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等昙花开的时候,我们就会见面了。
我不骗你。
假象
“小曦儿,你什么时候还买了昙花种子吗?”
他们昨天是在集市上买了些种子,但是也只是一些草籽,是江潭买回去准备用来美化环境的。
“哪有什么昙花种子啊,只不过是昨天那些草籽。”
“啊?那你不是骗了师兄吗?”
是啊,她又骗了莫云鹤。可如果不这样莫云鹤也不会乖乖放她走啊。莫云鹤的生命里不需要她这个变数,等到过几年,莫云鹤开始报仇的时候,见识过人世间种种温香软玉,热闹繁华,自然会忘了自己这个山沟里的野花。而且自己这一世也没有对他很好,想来莫云鹤对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执念。
“你若是舍不得桃源渡,等你身上的毒解开了,外祖就送你回来好不好?”
“嗯。”
自己身上的毒永远都解不开,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到了江潭家,江潭给莫云曦种下了千里香。和上一周目一样,莫云曦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就开始接受各种药物的灌溉。江潭开发新药的速度与莫然想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搞得莫云曦有一点点后悔到江潭这里来了。毕竟在这里没人给她做甜食啊。
另一边,莫云鹤拿着那袋草籽回桃源渡种昙花去了。
莫云鹤学过药理,也能区分种子,他也看出来那是草籽了。
可莫云曦说过不骗他的,所以只要自己好好种,一定能够种出昙花来。
莫云双知道后觉得小七大概是伤心的脑子坏掉了,草籽怎么可能种出昙花来呢?
但莫云鹤依旧细心呵护着那个种下草籽的地方。说不定里面就有一颗昙花种子呢?只要自己种出来,莫云曦就能回来了。
莫云鹤很想写信告诉莫云曦,他有好好地种花,希望莫云曦也能好好治病,早点回来。
只是他没有办法把这些话写给莫云曦看。上一世莫然训练出来的鸽子,这一世并不存在,他和莫云曦彻底断了联系,这种感让莫云鹤感到很恐慌,他开始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抛弃在空荡荡的街上,什么都没有。
不过江潭倒是看出来莫云曦心里想着桃源渡,便弄了几只鸽子来训,训了一个多月之后这些鸽子就可以往返江潭家与桃源渡了。
于是在莫云曦离开的第三个月,草长莺飞的时节里,两只鸽子结伴而行飞进了桃源渡,落在了莫云曦院里的银杏树上。
“先生你瞧,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鸽子。”
玉竹把那两只鸽子抓下来送到了莫然面前。莫然解开鸽子腿上的信桶,里面掉出两个小纸卷,一张是报平安的,一张就是一篇流水账。
莫然微笑着看完了两张字条,而后交给了玉竹,叫她给莫云鹤拿去。她发现自从莫云曦离开后莫云鹤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心病还需心药治,这两张字条对于莫云鹤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了。
果然,莫云鹤见到这两张字条的时候,眼睛都像是会发光了一样,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把那两张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还问莫然能不能把这两张字条给他,莫然自然是同意了,还叫莫云鹤写信给莫云曦回去。
莫云鹤也是写了一张汇报了桃源渡的近况,另一张上,莫云鹤想了许久,最后才提笔写了一句话。
院里我种的昙花已经发芽了,小曦儿你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莫云曦拿着莫云鹤的回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欺骗了纯情少男的罪恶女人,负罪感直线攀升。
通过这些信,莫云曦对莫云鹤的现状有了一定了解。自己走后,莫云鹤被莫然特许可以经常离开桃源渡,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样也挺好的。从信里来看,莫云鹤过得很好,他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见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增长了见闻……总之他的生活过得很热闹。不像上一周目,总是孤零零的,站在红尘之外。虽然其中还有几封想她的话,希望她快点回来的话,不过莫云曦从不理会,莫云鹤也就不再写给她了。
莫云曦看着窗外水塘里一闪而过的鸟儿的影子。
他现在过得这样好,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自己吧。
另一边,桃源渡里。
“真是的,小七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