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时候顺便让小军在我家住下。你要是不在家,只他一个孩子住在家里,估计你也不放心。他住在我们家,还能和怀文一起搭个伴,耽误不了事情。”跟张家父子接触久了,张掌柜也挺喜欢小军,所以对于小军要在家里借住的事情,他也提的很痛快。
“那就多谢了。等明天我交接完剩余的工作,就会离开粮铺了。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张掌柜的照顾。”张建军一想到要离开干了这么久的李记粮铺,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酸酸涩涩的。毕竟,这可是他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份工作,也接收到了很多人的善意,才能顺利的留下来。
“咱俩之间还说这些干啥,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你有更好的前程,我也替你高兴。不过,你走之前,也别忘了去看看东家。刚才,管家还问我,你过没过来呢?想必东家对你招工的事情还是很看重的。”两人虽然不在一起上工,但住的很近,离得不远,虽然有些惆怅,但也不至于伤感。
“好,等我今天下工后就去找东家。”就是没有提醒,张建军也打算离开之前去找李国富一趟。说来,这还是人家给的一个机会,录没录取,总要说一声的。
“既然被录取了,那就好好干!”下工后,张建军主动去了后院,跟李国富说了一下他的招工和考试。李国富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鼓励他好好工作。两人说了几句话,张建军就离开了李家。
走出院门几步之后,张建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李家的大门,心里想着以后两家也许就没啥交集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能奢求太多。说白了,他们父子现在的生活,大部分还是因为李家,才能过的舒坦些。但张建军相信,日后就依靠他们自己,也能把生活过好。
张建军回家之后,和小军仔细的说了一下他的工作以及他所面临的情况。虽然对于张建军很不舍,但张小军最终还是同意到张掌柜家里暂住,同时,张建军也承诺只要来得及,活儿不重,他也会当天来回。
第二天,等张建军交接完工作之后,便开始准备自己要携带的物资,除了自己刚穿来时就有的那两床旧被子,还去杂货铺买了一些牙刷、牙膏、毛巾、袜子、脸盆、油纸、雨伞等一些生活用品。打包完之后,他便拿着自己早就买好的点心和猪肉还有粮食去了张掌柜家。
“建军,你这是干啥啊?怀文平常又不是没在你家吃过饭?你这可见外了啊!”出声的是张掌柜的媳妇儿王大花,现在这个点儿,张掌柜还没下班呢!
“嫂子,那就请你把那肉都做了吧!今晚我们父子也舔着脸过来蹭顿饭。”张掌柜不在,张建军也没多呆,在客套了两句后,就直接走人了,没给王大花拒绝的机会。
“建军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去了枣阳镇就好好干,小军,我们会替你看好的。等你回来,他肯定不会瘦了。”酒过三巡,张掌柜信誓旦旦的向张建军做出了保证,显然,下午他过来送粮食的事情,还是被张掌柜知道了。而张掌柜当然也知道他最在乎的是啥,说的话当然是甚和他的心意。
“我要是不放心,就不会把小军放在张大哥家了。”张建军回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致意。仔细想来,从他进东海找活开始,就得到了张掌柜的帮助,甚至从张掌柜搬到这附近开始,两家的走动更是日益密切,上门蹭饭的机会也不少。
不过虽然欠了人情,但是,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有能还上的时候。几个人吃吃喝喝,聊聊家常,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着不时点头,眼睛快要睁不开的张小军,张建军便主动提出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带着王大花给找出来的张掌柜的旧衣服,虽然带着补丁,但浆洗的很干净,给他留着干活穿。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三十四章
“爹,你明天就走了吗?”父子两人洗漱完,便一起睡觉。见张建军走过来,待在床上的张小军的情绪低落,没有了下午在张家的兴致。
“是啊,爹明天中午就走了,可能会好几天不回来。不过爹答应你,只要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你乖乖的在张掌柜家,别让爹担心,知道不?”自从他过来之后,父子俩也没分开过,这冷不丁的要分开,也难怪张小军会觉得不安。别人家再好,又怎么抵得过自家的草窝呢。
想到这里,张建军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像是安慰,似是安抚。张小军在张建军的安慰下也慢慢睡着,只是那小手还是抓着张建军的衣服不放。张建军见他抓得紧,也没有再把他的手掰开,父子俩就这样头靠着头睡了一夜。
第二天,张建军把张小军送到学堂后,就回家带着打包的行李,骑着淘来的自行车去了枣阳镇粮站。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后,张建军终于到了地方。但让他震惊的是,这个粮站除了大门口的一座小屋子以及几个已经搭好的草棚子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这也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在张建军到达之前,就已经有人过来等着了,除了像自己这样一个过来的,还有托家带口的,有的是一对小夫妻,有的带着两个孩子,身上背着大包袱。大概是看自行车太显眼,大家都对张建军行了一路的注目礼,一直等他到大门口停下,大家才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只聊天的间隙,也会偷偷的打量一番,眼神里满是羡慕。
对于那些看过来的目光,张建军现在差不多已经能够习惯了。本来,他是想把自行车留下的,可从东海到枣阳镇,根本没有公交车,思前想后之下,他还是骑自行车过来了。这枣阳粮站虽然没有建好,但已经有人在门口站岗,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你好,我叫王大柱,是枣阳粮站里的出纳。”在张建军等待的时间里,有个小伙子过来打招呼,还主动伸出了手。小青年剃着利落短发,脸色蜡黄,手上也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做活的人,脸上带着爽朗笑意,让人心生亲近。
“你好,我叫张建军,是会计,以后我们就是一起工作的同志了,请多多关照。”张建军回握,对于以后要一起工作的人,张建军还是十分客气的。
“相互关照,相互关照。那天去粮食公司那儿考试的时候就见过张大哥了,没想到我们俩会被分到一个地方,也算有缘分了。”王大柱离得远,今天早早的就来了粮站,知道的情况也比张建军多,这会儿打完招呼,就给他介绍一些基本情况。
“这么说,我们粮站的所有人都要投入建设了?”
“我们这点人怎么够,还得从外面招临时工,干的活计可不轻松。不过,我估摸着,我们应该跟他们不一样,不用下死力气。从外面来做工的那么多,这每日的人数登记还有工钱啥的,不都需要有人来管吗?除了我们,外人那也不合适啊!等会儿,就会有人宣布结果了。”虽然是王大柱自己的推测,不过张建军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
两人又等了大半个钟头,才有人从里头大踏步的走出来。等这人出了大门口,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众人才看清他,本是浓眉大眼,平头正脸的长相,可右脸上的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却是有些触目惊心。再看他拿着文件的左手,竟是不见了其中的两根手指,想来这人应该是退伍的老兵。
这人一出现,张建军便听到了周围阵阵的吸气声,好一会儿才平复。那人看大家安静下来了,便开始讲话:“同志们好,我叫洪军,是这粮站的站长,日后会和大家一起工作。下面,我念到的人都站到我的右手边,没有念到的人,大家暂且等一等,待会儿站里会一一安排。”说完这话,洪军就开始声音洪亮的念着人名,其中就有张建军和王大柱两人。
“你们都是咱们粮站这次新招进来的工人,以后咱们也会是互帮互助的战友。现在站点刚成立,还什么都没有,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把站点给建起来。下面,我给大家宣布你们每个人的工作安排,要按照这个指示坚决彻底的执行。”在粮站的工作人员互通过姓名,大家简单的认识了之后,洪军就毫不拖泥带水的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一发话,别人也赶紧凝神倾听,不敢有其它的小动作,谁让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得罪不起啊!
在洪军安排完工作,又叮嘱了两句后,就离开了。作为站长,他需要干的工作同样不少,站里的人员和物资都需要他来调动。安排完工作后,大家也都知道了自己的分工,等下安顿好,吃完饭,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张建军和王大柱才结伴往员工宿舍―草棚走去。虽然所有人都要出力,但正如王大柱所说,他俩的活计还是相对轻松一点的。
因为需要的人多,除了粮站本身的工作人员外,还有大量的临时工,需要住宿的人数不少,所以大家都是住草棚里的大通铺,连站长都不例外。而那些托家带口来站点上班的人,要么跟其他人一样住大通铺,要么就下完工后自己去挖地窝子。总之,现在就是要集中一切力量建设粮站,个人的事情都要靠后一步。
张建军和王大柱两人直接走到分配给他们内部员工的一个小草棚,选了两个相邻的位子,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哎,这草棚还真是四面透风,别说遮风挡雨了,到时候它能不倒下,我都谢天谢地了。”虽说来之前就知道条件艰苦,但看着这简陋的环境,王大柱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了两句。
“现在条件是差点,不过等粮站建起来以后,咱们这宿舍条件肯定会比现在要好的,只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嘛,有个地方住就行。幸好现在天不冷,要真是冬天,那才有的受了!”张建军边铺床,边安慰了王大柱两句。在他们俩收拾好后,又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人,是粮站里的评价员,保管员,过秤员等等。大家聊了几句,算是初步的认识了!
等中午吃过饭后,大家就按照站长的分配开始干活,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当中!
第三十五章
在粮站建设的过程中,张建军也是忙的脚不着地,除了登记人员,计算工资外,生活物资的采买、分配也需要他管。除了他跟王大柱外,还另外招了几个临时的财务,就是这样,他们有时也依旧会被弄的手忙脚乱。那些一起跟过来的家属,讲道理的话还好,若是他们觉得自己吃了亏,都可以跟你掰扯上十几分钟,活活的就耽误了他们干活的进度。
日子就在这样的鸡毛蒜皮中度过,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中间,张建军回过两次家看望张小军,前一天傍晚到,第二天早上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这样,还是站长洪军在听到张建军家里还有个孩子时,特意给的假期,其他人,就少有这样的待遇。当然了,就算有假期,他们更乐意在粮站这里休息,也不愿意回家一趟,时间都花在路上了。毕竟,他们这里也没有便易的交通条件。
“建军哥,你可算能来接替我了。你要再不过来,我这都快对付不过来了。”在应付了一波来买菜买粮的工人们之后,王大柱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冒烟。除了粮站自己采买的物资外,站外也有嗅出商机过来做买卖的小商人,大部分的生活物资都有,慢慢的也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只不过,自己站里的物资比外面会便宜个一分两分的,算是给工作人员的优惠。另外,要是手头紧张的人家,还可以在厂里挂账,等月末结工资的时候,直接扣工资就可以了。因着厂里的优惠,哪怕外面的物资更足,大家也倾向于在站里买,张建军他们这些管财务的人员,身上的担子依旧不轻松,但已经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你先去吃饭吧,接下来的活儿就交给我了。”听到王大柱的话,张建军理解的笑笑,跟家属们打了这么多天的交道,其中的滋味他自然是知晓的。
“张会计,你给俺算算,这个小同志说,土豆是三分一斤,俺买了两斤半,这是多少钱啊?”
“张会计,你们这采买的菜放到现在可不新鲜了,能不能便宜点?俺们几个人多买点?”
“张会计,你快帮俺看看这布买的划算不?俺是不是在外面买贵了?”
张建军来刚坐下来,就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要他帮忙解决问题。这一声接一声的问话,直让他头皮有些发麻。在暗自叹了一口气后,他又立刻投入到他的工作当中。
等王大柱吃完饭回来,张建军才被接替下来,去食堂打饭。说是食堂,其实大家也没地方坐,都是拿着打好的饭菜在外面蹲着或者坐着吃饭。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也不寂寞。
“张会计,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姑父。”在张建军刚打完饭菜,准备找个地方吃饭时,有人给他递了个口信儿。
张建军谢过那人之后,便走向大门口。粮站重地,外人没什么情况是不被允许进的,就是在里面干活的人,也都有自己的“通行证”。检查证件和人员,也是张建军他们每日的工作内容。
“建军!”
“爹!”
“姑父,小军,你们咋来了?”张建军一看,那挨着牛车坐的两人不正是赵大山和张小军嘛!初见到他们,张建军既惊讶又惊喜。
“上次我进城找你的时候,才从张掌柜那儿知道了你来到枣阳镇的消息,要不然我们还得被蒙在鼓里呢!这次我进城先去给林子送点吃的和替换的衣服,然后再去了张掌柜家看看小军。今天小军放假,听说我要来看你,便跟着一起过来了。等下我再原模原样的把他送到张掌柜那儿。
对了。这是你姑给你做的褂子还有鞋,让你替换的。不是什么好料子,就是自己家里织的布,想你干活穿的。这些都是家里下来的瓜菜,想着给你送过来尝个鲜。还有你姑给你带的蘑菇酱和咸鸡蛋,算是给你加个菜。你这干活辛苦,可别忘了吃饭,瞧着你可比先前瘦了不少。”赵大山仔细的看了看张建军,见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黑了还瘦了,也是有点心疼,嘴上也不断絮叨着。
对于这个侄子,赵大山是心存感激的。除了刚逃难来时,自家给提供了点帮助外,到后面都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他们给他的助力已经很小了,更多的还是侄子在关照他们。除了给他们兄弟俩找了营生,回家的时候也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是真没拿自家当外人。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有感情,也忍不住地想为对方多考虑考虑。
“当初我走得急,忘了托人捎信给您,是我的不是。姑父,您说的我都知道的。我们这儿也就是刚开始辛苦一阵,等粮站建好了,我们日子就会好过点。走,咱们爷三个去摊子上吃饭,我请客。”张建军把打来的饭菜放到牛车上,然后抱起张小军,对着赵大山说道。对于赵大山一家,张建军也是很有好感,心里也是真正拿他们当自家长辈看待。赵大山带来的东西,他也没有推拒,反而被人惦记的心情还是让他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