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蓝表示不知道。
“她们说，就住在你上班的必经之路上，你经常跟她说悄悄话，舅舅，你想想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啊。
“这样吧，等我星期六放假，你带我去一趟你平时上班走的路吧。”唉。今天才星期三。
当学生就是有一点不好，上五天课才放两天假，楚蓝两头都要顾，忙不过来。
真想一下子就26岁，那时候应该不用上学了吧。楚蓝心想。
“那我和我姐说一声，我要在这住几天，这样她们想来找我，有你在我肯定不怕。”
“……”楚蓝随他，出发去学校。
不过她在学校附近看见了七爷，这回他身边没有八爷，不过跟着一长串的亡灵，表情各异。
“七爷你怎么来了？”这是一条巷口，这时候前后都没人来，楚蓝刚好趁此机会开口问。
“路过，没想到见你。”七爷问她，“你们几个什么时候放假？赶紧来帮帮我和八爷的忙，我和八爷查清楚了，那两个老鬼，我们需要抓他们回去。”
昨晚他和八爷查记录，发现早在80年前，老大就让他们把两个老鬼抓回来了，早在之前，因为频繁换手了很多任的黑白无常，所以把这俩忘记了，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被遗忘的亡灵，不止京市有，各地都有。
而这些事，都得他和八爷去做，任务更繁重了。
他和八爷底下，除了楚蓝几人，大概有三十个助手，这些都是他和八爷从众多鬼中挑出来的，要培养成各地的黑白无常的，他们分散在各地，负责当地的亡灵。
但是三十个不够啊，能独挡一面的更是少，他和八爷动不动就得四处跑。
要七爷说，楚蓝就很有天赋，甚至他觉得这是老天赏饭吃，要不是楚蓝是活人，他都想抢人了。
甚至有很多鬼只是把黑白无常当成跳板，当够几十年，在老大面前刷完脸，就去投胎了！
就去投胎了！！！你说气不气人？！！
别以为当无常没有好处，其实有的，就好比他跟老大申请了薪酬给楚蓝几人，本来就有的，所以请示很简单，老大经常教育他们经费要能省则省……而他们鬼当鬼差也有“薪酬”，还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投胎的时候可以投个好胎！不过这“薪酬”都是靠实力拿的。
这个“薪酬”的魅力，是所有“薪酬”里，最实际的但也是最好的。
七爷以前也是人，他死后，就没想着再投胎，他原本还想去面试孟婆的，不过孟婆是几万甚至几十万鬼，竞争一个岗位，他觉得不划算，就另辟蹊径，做了很多鬼都不想做的职位——一个洗厕所的。
然后他被分到老大的麾下，就负责洗老大的厕所，然后就被老大看中了吃苦耐劳的能力，让他当一个小鬼差，然后他一步步慢慢穿上了这身白衣服，最后成为老大身边的得力副将之一。
你要问七爷当无常不腻吗。其实不腻，七爷就喜欢和各种各样的鬼接触，当人哪能认识那么多鬼？
“还有好久呢，两个多月吧。”楚蓝这话，引得七爷唉声叹气，“你们怎么看着比我和八爷还忙？”
“……”
“七爷，原来的楚蓝有没有消息？”
七爷表情愉快，“哦这个你可以放心，查过了，她去了你的世界了，看着很适应那边的生活，不用担心。”
楚蓝听了，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还有疑问？”
楚蓝点头：“我一直在想，我的家乡和这里，是同时存在吗？”
“那我问你，现在是不是有人也有鬼？”
楚蓝点头，七爷桀桀笑，“没时间闲聊，先走了，晚上带你上班！”
楚蓝站在原地想了想七爷的话，七爷好像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摇了摇头，想这些没用，还不如不想。
楚蓝到了学校，不出意外，田松楠又在糊火柴盒，楚蓝拿出英语书背英语。
这个世界最让人头疼的，是有英语这本学科。
楚蓝完全靠死记硬背，拿出了她当初学本事的毅力来学英语。
默背了一会儿，楚蓝她又拿出笔记本开始抄写，抄了三个单词，她就扔下笔，坐在座位上幽幽地叹气，仿佛在说学不进去。
在她扔笔的时候，同桌田松楠明显被吓了一跳，不敢抬眼看她，但是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楚蓝兀地扭头看向同桌田松楠，“我也给你帮忙吧。”
田松楠微张嘴，有些受宠若惊，愣愣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想糊火柴盒。”
“为什么啊？”田松楠呆呆地问，“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楚蓝摇头，“没有，就是学不进去，我来帮你糊火柴盒吧。”说着，她伸手巴巴地望着他。
田松楠：“……”他视线移到自己桌面上的纸板，默默地递了几片给她，轻声说，“你跟着我学吧。”
楚蓝点头。
有模有样地跟着他做起来。
两人一起糊，动作是非常快的，桌上的纸板，一下子就没了。
“今天多谢你了，你手很巧，”田松楠有些羞涩，许是觉得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比我的手巧。”
楚蓝笑着反问：“是吗？”
经过这一遭，两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话明显多了一些。
楚蓝很满意这个效果。
就这样，课间田松楠糊火柴盒，楚蓝也帮他糊，有时候还聊几句天。
“你爸爸是不是出事了？”她突然问。
不过问得很小声，注意着，没有让前后桌的同学听到。
田松楠突然抬头瞪向她。
没错，是瞪，不过眼睛里充满了错愕。
应该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楚蓝抿了抿唇，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口问，她只是觉得，如果再不问，可能他爸爸就……
楚蓝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田松楠一直保持着扭头瞪她的动作，只不过眼神渐渐变得无神，过了一分来分钟，田松楠收回动作，轻声应了句，“没关系……”
“我爸和叔叔进矿三个月了，两个休息日都没有回来，隔壁邻居都说很大可能是出事了，我有些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爸出事了？！”说到最后，田松楠的语气有些急切，“他出什么事了？！”
楚蓝抿了抿唇，她没料到田松楠还不知道。
那看来是她说太早了。
第20章 我只想种田（修）
“对不起。”楚蓝朝田松楠道歉。
也就是田松楠脾气好，换了其他人，她这么突兀地问出来，估计是会被骂的，楚蓝纠结地抓着膝盖。
“我爸爸出什么事了？”田松楠没有追究她的冒犯，不过却也精准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进行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出事了？”他看向楚蓝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探究。
楚蓝呼了一口气，说：“我会看一点。”
“看什么？”田松楠没跟上她的思路。
楚蓝兀自说她的，“你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亲妹妹，今年6岁，她3岁那年出水痘，你也是3岁那年出的水痘，你还有一个眼瞎的外婆跟你们一起住了有七八年了。”
田松楠一脸怔忡地看着楚蓝，“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楚蓝继续说：“两年后，你会考上大学学医，25岁时，你会结婚生子。”
“……”
田松楠整个人愣愣的，良久他才艰难地回过神询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楚蓝反问他，“我说的有哪里不准的吗？”
田松楠摇头，以后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仅没有不准的，还说得都对！
楚蓝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桌面上，推到他的面前，“我经常看这个。”
田松楠不明所以，笔记本是他们常用的数学本，甚至封面上都还有“数学簿”这三个字，他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翻开了一页。
第一页就像写日记一样，写满了字。
字体十分娟秀，端正的小楷。
作为同桌，田松楠认得这些字，就是楚蓝写的。
“这是我写的笔记。”
田松楠看得懂字。
宇宙洪荒、天地中人……
“……”他怎么似懂非懂？根据他有限的知识储备，以及楚蓝流露出的厉害之处，田松楠想，他是不是得叫他的同桌一声，“大师？”
“啊？”楚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师给叫懵了，她赶紧把笔记本给收回来。
“不要叫我大师，楚蓝！楚蓝！叫我楚蓝！”
她说：“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刚才的话了吧？”
田松楠有些迟疑地点头，“你真懂这些？”
“当然。”楚蓝说。
田松楠没有问她怎么会这些，她也没有细说。
“那你说我爸在矿上嘛……”田松楠有些迫不及待了，但他还有理智，“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不在。”楚蓝很笃定地说。
至于原因，“因为你数学课上，你帮我解过围。”
田松楠哦了一声，表情有些复杂，他又问，“他不在矿上会在哪里？”
楚蓝吐出三个字，“在医院。”
田松楠不是很相信，他语气有些急，“如果在医院，出事了，怎么会不通知我家呢？？！”
“你觉得为什么？”楚蓝反问他。
田松楠被问住了，如果他爸是轻微受伤，那他爸休息日肯定会回家团聚，如果是重伤……就有理由解释，他叔叔为什么休息日也没回家，他很有可能是在医院照顾他爸，或者是同样受伤了。
“你应该去看看你爸。”楚蓝劝他。
“如果是在矿上出事，瞒着不告诉你们，本来就是错的。”
田松楠呼吸一紧，他从楚蓝这些话中，感知到了事态很严重。
他突然站起来，“帮我给老师请个假！”
楚蓝帮他请了假，一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来上课，楚蓝又帮他把假期续上。
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七爷急匆匆地来找楚蓝和盛鲲。
“你们两个穿上衣服跟我走。”
“时间有点赶，这一路上顺路，要带走三个亡灵。”
楚蓝和盛鲲沉默地听着七爷讲，没有多问，比如程易和杜升泰呢。
不过，七爷自己就交待了，“小程还有小杜，跟着八爷呢。”
第一个是个中年女人，七爷让楚蓝抓她，楚蓝面无表情地念着女人的生平：
“郁小清，43岁，1932年生人……因心脏病死亡。”
徐徐声起，声音虽娇甜但完全不影响抓鬼，七爷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的徒弟，冷面女无常！听起来就很有面子！
七爷越发想要坚定楚蓝做这行的心。
“不想，当几年鬼差后，我以后就想种田，偶尔帮人堪舆，过平静的生活。”
七爷：“？”他左看看右看看，“刚才我说了什么？”
盛鲲好心给他重复：“刚才你问楚蓝，想不想以后就跟着你干。”
“……”
“七爷，走了。”催促声在耳边响起，七爷才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出神了，还问了楚蓝那样的话。
不过，“小楚，你怎么会有种田这样的想法？！种田很辛苦的，你是女孩子，跟着我我可以照顾你，抓鬼没有那么辛苦。”
“种田只是你觉得辛苦，我又不是自己种，我可以请人种！”
“……”好有道理哦。
“还有你照顾得我一时，也照顾不了一世！”
这个七爷就有话说了，“我照顾不了，但小盛可以啊！你们以后会是搭档！像我和八爷一样！”
盛鲲抱着手臂，非常高冷地拒绝七爷，“我只是当几年，不会一直当黑无常，不许安排我！”
七爷：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横？！连鬼都不怕了。
他顺着盛鲲的思路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种田。”好像也不错，盛鲲心想。
“…………你们商量好了，故意糊弄我的吧？”
盛鲲反唇相讥，“谁糊弄你？！她能种我不能种？”
七爷尴尬地笑了笑，“能能能，”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七爷也不跟他们瞎扯了，说服不了他们，他心痛，不想多说，“下一个，就小盛来。”
盛鲲乖巧点头，看了一眼七爷的白面，只一眼就扭头了，不知道七爷在脸上抹了什么，除了眼睛，都看不出真容。
七爷随即又带着两人一鬼赶往下一个地方。
是医院。
几人进了一间病房，进去后，楚蓝发现，田松楠竟然在病房里。
病房里三张病床，只有一张病床上躺着人，看田松楠握着那病人的手，以及围站在病床旁的一众人。
楚蓝知道，这应该是田松楠的父亲。
七爷……下一个，是病床上的人吗？”
七爷回答得很干脆，“根据我收到的反馈，是这样的。”
楚蓝轻哦了一声，让人听着有种长吁短叹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