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比楚麒的大了一圈不止，盛鲲托着两人的手腕，看着两人的手，想了想他让她改为抓着他的手指。
盛鲲的这一系列动作，肯定是有用的，楚蓝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很多遍，自然而然地就抓着他的手指把玩起来。
围观的众鬼：？这样也行？
他们不知道楚蓝在心算的时候，会有抓着东西把玩的习惯，因为心算过程太复杂，庞大又精细的换算，很废心力，而这过程，也很难熬，楚蓝就养成了在心算的时候，抓东西平衡耐性的习惯。
盛鲲做这些的时候，楚蓝可以说毫无知觉，或许也有，但她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她什么时候抓着盛鲲的手，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很好玩，软软的，一根一根，一只手可以抓在一起，也可以分开。
也不知道她玩了多久，楚蓝算好之后，回神就看见她抓着盛鲲的手。
吓得她马上把手里的手扔开。
“！！！”
“我抓了多久？”
“我不是抓着小麒的手吗？！”
原来她还知道一开始她抓的是楚麒的手。
盛鲲看了一旁生闷气的双胞胎，“你抓痛了小麒，然后我就和他换了，你抓着我的手，大概有20分钟了。”
“………”
楚蓝小脸腾地爆红。
盛鲲看见她的红脸，莫名地想笑，顺随心意，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解释道：“没事，你在工作，我会理解的。”
“………我算出来了，周小虎出生地在闽越城，娶妻邱氏，生一子，终年33岁。”楚蓝岔开话题，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我说的你有印象吗？”楚蓝看向周小虎。
周小虎皱着眉细想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我儿子5岁，我死那年，他娘应该也没了。”
扪心而已，如果妻子邱氏活着，周小虎不会把那个5岁的儿子记上上百年，他觉得他死前，妻子邱氏应该也不在了。
“你记得你儿子的细节吗？说一说？慢慢回忆。”楚蓝说。
周小虎点头，“我儿子他好像喜欢吃蛋羹，特别好动，喜欢打闹。”
周小虎说着，自顾自地点头，“对，他特别喜欢吃蛋羹，但是家里穷，很少能满足他的心愿。”
“他经常跟你说要吃蛋羹吗？”
周小虎愣了愣，点头，“对的，他经常闹着要吃蛋羹，我活着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吃，一天两次。
楚蓝反问他，“你还记得你家条件怎样吗？家里很穷？”家里穷，儿子还能一天吃两次蛋羹？
周小虎不记得了，他摇头。
“我不确定，不记得了，应该很穷吧。”
周小虎又说了一个线索，“我记得我死前，我儿子一直哭。”
楚蓝点头，把她掌握的信息说出来向他确认。
“你妻子邱氏，逝世的时候23岁，她是因病去世的，她在世时，你们一家还很富裕，她去世后两年突然开始打战了，你带着儿子举家逃难。”
周小虎皱着眉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楚蓝说的，印象里好像有这回事，但是他又不记得了。
“你和你儿子，父子俩逃难逃了两年多，你是饿死的，你把最后的吃的都留给你儿子。”
周小虎猛地抬起头，“我儿子最后怎么样了？”
楚蓝：“你儿子在饥荒中活下来了。”
周小虎恍惚地点头，活下来了，他心里喃喃着这四个字，其实他已经不记得儿子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听到儿子平安的消息，心里却仍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儿子应该平安长大了吧？”周小虎问。
楚蓝嗯了一声，“从你儿子开始，到如今，应该已经有五代人了。”
“我能见一见他们吗？”
楚蓝点头，“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见？”
“明天吧。”
楚蓝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第36章 寻人
闽越城在南方，如今的名字叫榕城，楚蓝算出来的，周小虎的故乡。
周小虎看楚蓝答应得爽快，猜测道：“在京市有我的后代子孙在吗？”
楚蓝点头，“当年你死后，你儿子随着难民出了闽市，经过几代人的繁衍生息，你的子孙，现在也有在京市扎根的。”这一点，说明周小虎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如果在别的地方，楚蓝还真没法立马给他打包票。
“你儿子当年生一子，在京市的，算是你来孙的后代了，也就是你儿子的玄孙的孩子，今年也有20岁了，”楚蓝顿了顿，这复杂的辈分关系她搞不太明白，太多代了，她刚才好像还少算了一代，从周小虎儿子那一代人开始数到现在，周小虎已经有六代子孙了。
“你儿子的玄孙女还在世，如今也有50岁了。”
不止楚蓝懵，其他人也懵，辛柔柔问，“他儿子的玄孙女，是第几代啊？”
“他儿子的第四代了，周小虎的第五代。”
辛柔柔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反正都是孙子，“能不能别说辈分了，听得头都大了，我等不及明天了，恨不得今天就去看看真人！”辛柔柔的激动不比周小虎少，她第一次围观这种祖宗与小辈见面的场面。
她想知道，楚蓝算得准不准？
与其在这纠结辈分问题，还不如去见真人。
楚蓝听了辛柔柔的话，松了一口气，她和辛柔柔想的一样，辈分纠结来纠结去，没意义。
因为天黑了，不方便出行，所以楚蓝和周小虎约好，第二天中午12点后再去找人。
吃完了饭，楚蓝带着两个弟弟要打道回府，鬼老大和鬼老二打算跟着她，加上另外两个鬼，她要带四个鬼回家。
“蓝姐，明天你能带上我一起去吗？”回家的路上，楚麟仰着头问楚蓝，楚蓝一手牵一个，弟弟这话问出来，哥哥也看向楚蓝。
楚蓝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以。”
“你们明天要去上学。”
楚麟听了低头重重地叹息，“就是说我们除了上学，什么事都不能做呗。”
知道就好。楚蓝牵着弟弟们，慢慢踱步回家，院子里的灯光打在三人身上，三道影子高矮有致，十分和谐。
“唉！做小孩真难，哥哥你说对吧？”
楚麒重重地嗯了一声，带着小孩子独有的骄憨可爱。
楚蓝听见楚麟小声嘀嘀咕咕，“不能吃糖，每天要早起上学，还要陪着老师玩游戏，不玩老师就说我懒！在家被爸爸妈妈骂，在学校要被老师骂，唉，做小孩子真不自由！”
“蓝姐，我真羡慕你，你是大人，长大真好！”楚麟又叹道。
“………”
连羡慕都懂了。
楚麟说完，他懂得主动问楚蓝，“蓝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楚麟这招还不错，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人心软。
不过，楚蓝不是一般人，她虽然心软，但是不会什么都满足这小孩。
所以，她对于楚麟的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他的话。
“……蓝姐？”楚麟晃了晃楚蓝的手，不满她就说了一个嗯字。
“等放假了，我再带你们一起去。”说着，她捏了捏两小孩的手腕，小孩子的手腕肉更多，捏起来软乎乎的。
楚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蓝姐的动作在安抚他，他一脸痛苦，“那还要好久哇！”
楚蓝嗯了一声，“乖孩子都不会嫌久。”她注意到大的那个弟弟，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嗯，这个是真的乖。
这话……
楚麟脸上痛苦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很快转为不确定，“真的吗？”
楚蓝肯定地点头，“真的。”
楚麟听到这话，波动的情绪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他挺了挺胸膛，“那我很乖，我再等等。”
这一幕看得他们身后的周小虎无语凝噎。
楚麟这孩子未免太好哄了点，这完全就是自己哄自己，自我攻略。
就这样，楚蓝安抚好两个弟弟，第二天她和盛鲲、杜升泰、程易带上周小虎这些鬼，出发去找周小虎的后辈。
周小虎的来孙女所在的地方，离京华华中学不远不近，两条街的距离，走路也就需要20分钟。
这里有个纺织厂，周小虎的来孙女周惠霜一家四口就住在纺织厂的宿舍里。
纺织厂宿舍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出，所以楚蓝四人就在纺织厂宿舍门口止步了。
“你们四个小孩，谁家的？在这做什么？”
楚蓝四人都看见纺织厂大院里结伴走出来五个大娘，话也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大娘问的。
“来这买冰棍的吧，最近孙家那小子不是在卖冰棍吗？不少人都跑来买呢。”楚蓝还没说话，就有另一个大娘给他们的出现找理由。
“是与不是？”那大娘自顾自说完，又仰起下巴看向楚蓝几人询问道。
盛鲲点头，“是，怎么今天不见人了？”其实大娘口中的孙家小子，他们并不知道，也没见过，盛鲲庆幸他们没有暴露是来做什么的，贸然来找人，也不见得是好的，兴许还会被当成坏人处置。
“可能去别处卖了吧，你再等等，你们哪的啊？生面孔，没见过。”
还是盛鲲说话，“我们是京华中学的学生，有听同学说，这卖的冰棍比别处便宜1毛钱呢，所以来看看。”
大娘奇道：“哟，这名声都传到那边了？你们再等等吧，应该就快回来了，孙家小子每天中午都会回来的。”
1976年的市场环境，已经不比前两年管的那么严格了，像肉和米面这些粮食受管控之外，其他的商品，管控并没有那么严格了，就比如冰棍。
允许家庭批发买。
有点头脑的，就批发来卖，孙家小子卖冰棍的事，在纺织厂附近，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我们也弄点来卖，赚点钱，也挺好的对吧？”程易和楚蓝他们站在几个大娘身旁，他们来这的“借口”是买雪糕，卖雪糕的人还没回来，他们也走不了，只能等。听到几个大娘老生常谈般说起这位“孙家小子”卖雪糕的事，心里也起了些心思。
程易问的是杜升泰。
后者很苦恼：“我没时间，我现在每天都要去和平饭店吃饭，没时间跟你去卖冰棍啊。”
程易：“………”他忘了这茬。
他又看向盛鲲，他不太确定，“盛五，一起？”
盛鲲看了楚蓝一眼，她正聚精会神听着大娘们的八卦，应该是没分心听他们说话。
盛鲲不知道心情几何。
他回答程易：“可以啊，那我们明天中午我们去看看哪里可以进货。”
程易点头表示完全可以。
时间在大娘们的八卦中渐渐过去，在大娘们聊八卦聊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孙家小子推着自行车回来了，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箱子，这箱子应该就是放冰棍的。
“小飞啊，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还有冰棍吗？我们买几根。”
孙绍飞应了一声，一边答，“还有，管够。”
“我们就要一毛钱的糖水冰棍就可以了。”
孙绍飞拿了五根冰棍给五个大娘，在他要把装冰棍的箱子盖子给盖上时，听到一道甜嗓，就像是这炎热的夏天里，吹来的一阵清爽的风，“有什么口味，我们要四根冰棍。”
孙绍飞下意识回了声“有”，然后朝声源看过去，就看到一位亭亭玉立，一阵风仿佛都能吹走的柔弱纤细的姑娘身影。
他一时有些词穷，又为他浅薄的学识羞愧，他觉得他刚才的形容好像不太对。
孙绍飞尴尬地挠挠头，“牛奶味，绿豆味，红豆味，糖水味，想要哪种？”
楚蓝看向其他人，“我要绿豆，你们呢？”
“绿豆绿豆绿豆。”
盛鲲付钱，趁着付钱的空挡，他问孙绍飞，“可以跟你打听个人吗？”
孙绍飞点头，“你问。”
“你认识一个叫周慧霜的人吗？”这名字，也是楚蓝算出来的。
孙绍飞转了转眼睛，看了眼盛鲲身后的楚蓝几人，不动声色地问，“你们哪的人啊？面生。”
“我们是京华中学的学生，受人之托，来找个人。”
“………”
孙绍飞看着他们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受人之托，他还真不信。
“受谁之托啊？”孙绍飞问的毫不客气。
“…周慧霜的……一位故人。”
“据我所知，她家可没有什么人了，你说的故人更是不存在的。”
盛鲲：………其实，他真的想说，这个人就是不存在的，已经变成鬼了，确实可以说是不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这个人可能只有周慧霜认识。”
或许可能，周慧霜应该认识自己的老祖宗吧。
“谁？我会不认识？”孙绍飞瞪大眼睛，他有基本的认知，在他看来，盛鲲四个人走在一起，很突兀，像是什么别有心思的人。
盛鲲适时地表露出疑惑，“你是周慧霜的什么人？”
孙绍飞不回答，他逼问盛鲲说出那个故人是谁。
“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家里人口也简单，该不该死的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亲戚故人。”
“要见她的人是她的老祖宗，”旁边插进来一句话，楚蓝走上前，以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应该是周慧霜的儿子吧？今年19岁快满20岁，高中出来后没有工作，卖冰棍两个月了，两个月攒了31块7毛8分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