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害怕,她所处的小舞台是酒吧的最里面,要是这群人突然冲上来,她根本连跑都跑不脱。想出去就必须穿越这群诡异的客人。
她嘴上的歌没有停,内心盘算着,要是能找到卢老板就好了。
万一这群人突然暴起伤害她,别人不说,他是老板,他应该会管的。
没过一会,一首歌完了,卢老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拼命鼓掌说:“唱得好,你们觉得呢?”
那些客人异口同声地说:“真好,怀孕真好。”
他们在说什么!
这么多人的声音,虽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声音居然无比整齐划一,音调也像经过训练一样,透着一种幸灾乐祸和疯狂诡异。
然后他们同时慢慢围了上来,目光同时放在她的肚子上,露出垂涎欲滴的狞笑。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是那个管家安排的吗?
可是管家从没有攻击过她,他也没必要换张脸来找她的麻烦。
温迪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了,反正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必须得跑。那些人的目光里闪着隐隐的绿色,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算。
但是她待的这个角落没有其他出口,身后只有钢筋混凝土的墙壁。
“没关系,朝着墙壁跑。”
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十分清冽。
温迪回头看了看,别开玩笑了,跑到墙壁边也没有用,根本出不去!
但是那个人没有再回应她,相反那些客人却已经渐渐聚了上来。
卢老板离她最近,跑得比其他人都快一些,他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目光狂热地盯着她的肚子,嘴巴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还流着口水,看起来绝对神经不正常。
没有时间了。
温迪往后退了几步,摸到墙壁上。
很奇怪,墙壁摸起来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坚硬冰冷,反而软乎乎滑溜溜的,她抬手一看,发现自己手里全是绿色的黏液。
恶心。
但是,似乎可以穿得进去。
她咬咬牙,使劲一按,把整只手插进去试了试。
果然,很流畅。
接着,她整个人都像被墙壁吸引住了一般,渐渐陷了进去。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她很顺畅地呼吸着,穿过墙壁到了酒吧外面。
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没有一点声音。
她再按到墙壁上,刚才还像果冻一样的墙又变得坚硬起来。
还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追上来了。
但是接下来该去哪呢?
这些客人真的是人类吗?
温迪按了按还在狂跳的心脏,朝着家里的方向跑了起来。
一路上她还在思考,刚才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是个男人,仅凭声音来判断的话,应该不超过三十岁,体型中等,性格应该还算温和。
她认识的男人里,只有那个管家霍尔和这个特征对的上。
但那不是霍尔的声音。
跑了好久,温迪才跑回了出租屋附近。
她看了看身后,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人追来了,才稍微放心了点,扶着铁栏杆坐了下来,打算歇口气再上楼。
但是很快,她就听到头顶上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头去看,只见一只长长的黑色的条状物,慢慢从楼梯上面探了出来,还在微微的抖动。
是拖把?
因为天黑,温迪有些看不清楚,但是没过一会,她就听到这个东西啃食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不知道在啃什么。
不管是啃什么,都不是善茬。
温迪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鞋底不小心撞到了栏杆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当”的一声。
铁器传导声音很快,那个咯吱声立刻停了下来,温迪往上看去,就见到那个东西慢慢把头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灰色甲虫,有些像蟑螂,朝着温迪这面的是它的下腹,长了很多带着倒刺的细足。它的口器是一条长管,有人的小臂那么粗,上面沾满了鲜血。
温迪这才反应过来,一开始她看到的那个黑色条状物是它头上的触角。
它看到温迪,发出一声急速的嘶叫声,把前足里的肉块扔下,直接翻过栏杆跳了下来。
它是多足动物,跑起来的速度十分迅速,几乎眨眼就到了温迪身前。
温迪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转身逃了起来。这个楼梯只能通往她住的出租屋,也就是说,房东已经遇害了?
它刚才吃的,难道是房东?
温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虽然没有直接看到,光是这种想象就要让她吐出来了。
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她没吃那个牛肉汤,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逃命的力气。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战之前,必有补给?
这种笑话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好笑。
温迪没跑几步,就听到它的触角摩擦空气发出的窸窣声,已经快要挨到自己的后背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救命!
救命啊!
快救救我!
她的眼泪流个不止,接连不断的恐怖遭遇已经快要把她压垮了。
她想回的不是这个世界,这根本不是她之前生存的世界!
“不是的,世界没有变,变的是你,温迪小姐。”那个男子温和的嗓音在她脑海炸响。“如果坚持要呆在这里的话,还会遇到更多怪物的。你根本没有能力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
“我明白了……”温迪快跑几步侧身一躲,躲开了那个大虫子的尖钳。“霍尔,你还在等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求求宝们点个收藏。。。单机要凉死了
【 古堡篇 】
第4章
温迪滚到路边的一瞬间,她身后那只大虫子的身下就突然出现了巨大的空洞。它发出几声哀鸣,多足并用胡乱扒了几下,还是没有扒住,坠进了空洞里。
那个哀鸣变得越来越小,过了很久,还是没有传来落地的声音。
温迪不敢上前去看,按她的耳力判断,再掉下去都该到地心去了,怎么可能掉这么久?
“深渊是没有底的。”霍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温迪回头去看,只见他拍了拍手,那个空洞就合了起来,路面严丝合缝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温迪小姐,你向我求救,是知道我在附近吗?”他把白手套摘下来扔到地上,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洞,把脏手套吞了进去。
温迪不想回答他。
其实从一开始,温迪就听出他在附近了。
这种神乎其技的耳力,是温迪从小就具备的,只要听到声音,就能自动识别来源的方位和距离,甚至这个东西的大小和形状。
霍尔从送她回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但他也一直冷眼旁观,似乎就想等她开口求救。
这种性格真是恶劣。
“……我没有冷眼旁观,在您差遣我之前,必须先把需要说出来。”霍尔正色道。“如果您不开口,就算是您遭受生命危险,我也不能帮您。”
“为什么?”
“只有说出来,我们的契约才会生效。”
温迪听他解释完,不由得有些后怕。
她之前遇到危险的时候,虽然也惊慌失措,但她隐约觉得,霍尔既然一直跟着她,那他在危急时分一定会出手相救。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她之前简直是在雷区上蹦迪。
契约什么的她不懂,但是大部分时候,规则的确是凌驾在生命之上的。
“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吗?”霍尔问。
回去,回城堡?
温迪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想回城堡去。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温迪深呼吸了一下,抬头说。“这里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假世界吧?”
“不是,我没这么大的能力。”
“我想也是……”温迪看了看远处的出租屋。“房东已经死了吗?”
霍尔沉默了一会,说:“那个房东一年前就到了死期,是你无意中用自己的生命帮她延续着。”
一年前……
温迪突然想起,一年前房东出了一场车祸,好像伤得很重,她早晨回家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很多血迹,就进她的房间看了看。
但是房东当时似乎正在睡觉,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温迪不敢打扰,又静静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温迪在客厅打扫,听到房东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头上那个破口还在汩汩地流血,绵延的血迹跟着她的脚步直到卫生间。
过了一会,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妈的,我流了这么多血!早知道多讹点了!”
难道就是那次?
那之后,房东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每天不是藏在房间里睡觉,就是待在客厅看电视。
难道并不仅仅是她懒,而是——
已经死掉的人,本能地在躲避阳光?
温迪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和死掉的房东共处一室,待了一年。
事实的真相来得太迟,她并不觉得害怕,心底升起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伸出手来看了看,说:“我有延续生命的能力?”
霍尔瞟了她一眼:“你现在肚子里就有孩子,不必质疑。”
……
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计较了。
霍尔挥了挥手,她面前的景象变成了城堡的正门。
不知为何,城堡这里居然是白天,天气很好,阳光斜斜地照在长阶上,斑斑驳驳的很好看。
她上次在卧室里醒来,并没有见过城堡的正门。这么一看,这座城堡占地很大,建筑风格也非常的气派。城门宽大而漂亮,门上盘旋着许多奇怪形状的浮雕,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生物。随着他们走进大门,庭院两边的喷泉也渐次开始喷水,撒在两边的花园中。
“这里是欧洲吗?”温迪看了看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大概算了一下,时区应该差不多是欧洲。而且欧洲也的确坐落着许多废弃的古堡。
霍尔罕见地没有回话,他步履匆匆走在前面,依次点亮道路两边的风灯,为温迪照亮前路。
是不想回答吗?
温迪知道他可以读心,不存在没听到这件事。
但是他不回答,温迪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跟着他回到东边的角楼,沿着盘旋的楼梯一直往上走。
终于上到了顶楼的房间,霍尔为她推开房门,说了声请。
温迪刚一进门,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腿上。
她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只小黑猫。
它体型太小又黑乎乎的,猛地冲出来,差点被温迪踩到,也不知它在房间里待了多久,可能是待闷了,见房门一开就往外冲。
温迪把它抱到怀里,摸了摸它的毛安抚了一下,问:“你们关了它多久?”
霍尔盯着猫看了看,说:“这只猫是您捡的吗?我之前就觉得了,您不觉得它的味道有些奇怪吗?”
是说小猫身上脏的意思?
温迪凑上去闻了闻,也没闻出什么怪味,真要说的话,就是一股猫味儿。
她摆了摆手:“没事,我等会给它洗洗好了,你们的浴室在哪儿?”
霍尔带她到浴室门口,不知从哪儿抽出几块崭新的毛巾:“接下来本来是仆人的职责,但布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么就由我来服侍……”
温迪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你脑子有问题?滚!”
过了一会,霍尔带着鼻音的声音缓缓在门外响起:“那我去找布莱……”
“他也不行!!!”
温迪把浴室的门栓插好,忍无可忍地红着脸骂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不在意男女之别吗?之前提怀孕的时候也是,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点羞涩,真是的,我可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神经大条的家伙关在门外,抬眼看向浴室的构造。
这间浴室说是浴室,不如说是浴池,光是面积就有二百多平,有点像北方那种大澡堂的构造。宽大的浴池中间立着一个高大的石柱,石柱上装着个往外流水的出水口,虽然水流不大,但因为是活水,池中的水被扑打着不停荡漾,反射出闪烁的光芒。
温迪仰头看了看,那个出水口是五彩的海星形状,还不停旋转着,有种怪怪的萌感。
她把猫放在池子边,光脚探进去试了试水温,发现略微有点烫,也许是引自地下的温泉。
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
温迪慢慢泡进水池里,突然感觉到这里来还是有好处的,虽然管家有点脱线,仆人也不知所踪,但基础设施的确没得说。
她把自己的身上打湿,回过头去把小猫拘在水池边的凹槽里说:“乖,洗洗。”
但是小猫并不愿意配合,它奋力挣扎了一下,尾巴的毛都炸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温迪不为所动,硬把它身上打湿之后,发现黑水顺着水池边的凹槽流了许久,仍旧不见变清。
……
这也太脏了吧。
温迪更加不能放任它就这么跑了,揪着它的顶瓜皮打了一遍香皂,直到泡沫把它全部笼罩后,它的叫声终于也停了下来,只是断续的小声喵一声。
然后温迪突然发现,小猫身下的泡沫里,好像有个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这东西明显是从猫咪身上掉下来的,看起来是和手指差不多大的东西。
不会是尾巴吧,她把小猫的尾巴洗下来了?
她抓着这团泡沫放进水里涮了涮,发现是一截触手模样的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