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力苦笑。
娄玉箫站了一会儿,唤来宗远。
“你且带着人,排成这样的方阵,将魏阳城的周边全部围起来。”
“每个方阵前要有一头领,站完后,念这句话。”
娄玉箫低声,在宗远耳边说。
宗远听后,满脸不可置信。
“皇上,您,您真的要这般做吗?”
这视皇威何在?皇家的脸面何在?
“为何不可?孤迁都来此处,是娶皇后的,此话是孤让你们代为传达,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
“可什么?让你去做就去做,孤不想露宿城门。”
娄玉箫冷脸。
宗远嘴角抽搐几许,道了声是,便命人去办。
只见浩浩荡荡的皇城队列成方阵,从魏阳城的城门开始围绕站立。
周边的城镇早就听闻今日皇上会抵达魏阳城,故此魏阳城周围围有许多百姓。
他们站在道路的边缘,好奇的看着圣上将队伍分散开。
“这要做甚?”
“不知道啊。”
百姓们挠挠头。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宗远领着人,围了半个魏阳城。
“尔等跟着我一起念!”
宗远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羞耻感,大声道。
“册册!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有所欺瞒,我没有遵守夫德,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但我想弥补,还请册册大人有大量!放我进城谢罪!”
宗远念了一遍。
他身后几百号人便跟着一起念。
“册册!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有所欺瞒,我没有遵守夫德,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但我想弥补,还请册册大人有大量!放我进城谢罪!”
几百人念完,声音扩散,周边没听见的也都听见了。
于是又是上千人一起大声诵读。
“册册!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有所欺瞒,我没有遵守夫德,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但我想弥补,还请册册大人有大量!放我进城谢罪!”
声音一圈又一圈。
整得魏阳城里的人都听见了。
而这时,君清册正在街上买菜,魏阳成内的人几乎都认识君清册和娄玉箫。
猛的听见这声音一波赛过一波的洪亮,纷纷把目光投向君清册。
君清册当场社死!
她黑着脸,将菜篮子扔在摊位上,扯过一匹马,便迅速往城门口赶。
城门口此刻可热闹了。
如此大张旗鼓的认错,而且还是帝王所为,惊的周围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新帝这是作甚?”
“应是对城中一女子说的,那女子尔等应当认识,是苑城商会的君清册姑娘,据说新帝登基前与君姑娘结为夫妻,常常住在一起,成双成对的出入,此番新帝迁都,多半也是因为君姑娘在此处。”
“可君清册姑娘不是还未说媒吗?怎的与新帝结为夫妻了?”
“这是魏阳城内的婆子们与我说的。当初新帝落难时,君姑娘救了新帝一命,新帝对君姑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事事都以君姑娘为先。家里吵架,也是君姑娘做主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万更。
第38章 一切安好(大结局)
百姓们议论纷纷,就见那城门处,一身着青衣的女子纵马而来。
娄玉箫看见君清册,目录喜色。
“清册……”
他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见君清册手持长鞭,刷的向他挥来。
娄玉箫赶紧往后退,却还是被长鞭打到手,疼得他“嘶”了一声。
“何人如此大胆!”
禁军头领一见圣上被打,大声呵斥。
君清册眼眸瞥向他身侧的宗远,“给我住嘴。”
她面色冰冷。
宗远赔笑道,“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
话落,便立刻命人停止那段叫喊。
君清册听得那声皇后娘娘,心头怒火更甚,“宗大人可不要乱叫,我一介村姑,怎当得皇后二字。”
语毕,又将目光转向娄玉箫。
“册册~~”
娄玉箫捂着被打出红痕的手,委屈巴巴的看着君清册。
君清册盯他数秒,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娄玉箫立刻不干了,好不容易才将人激出来,怎能就这般放她走?
他冲过去拉住君清册的手,“清册,孤错了,那时,孤怕你受孤连累,陷入险境,故而才隐瞒身份,孤不是有意的。”
“而今孤一登基,便来谢罪,孤都把家当悉数搬过来了,你不能把孤扔在城外,不让孤回家。”
娄玉箫人高马大,他身体前倾,从抓住君清册手的动作变为搂住君清册。
眼看着人就这么恬不知耻的贴了过来,君清册当头就想给娄玉箫来这么一拳。
而娄玉箫似早有预料,他也不躲闪,趁君清册挥拳的时候,侧身按在马背上,一个用力,就坐在了君清册身后。
君清册人没打到,手中的缰绳却被夺走。
“驾——!”
娄玉箫一拍马后,马儿嘶鸣,直直的往城里跑去。
眼见着圣上已经顺利进城,李大力等人也不好阻拦,便让开了道。
“娄玉箫!”
君清册气急。
这厮方才就是算计好的!
“在的。”
娄玉箫偏过头,看着君清册巴掌大的脸,“册册叫我干嘛?”
“你给我停下!”
眼见着马儿行驶进闹市,君清册忧心娄玉箫一个把控不好便会撞到旁人。
“册册不必忧心,孤心中有数。”
娄玉箫看穿君清册所想,他拉着缰绳,往当初他们所在的庭院而去。
此刻,这处庭院已经被重新翻修过,这里不再是一处院子,而是府邸。
以君清册的姓来命名。
二人骑着马进到君府,里面的建设君清册已命人重修,但唯独最初的那间屋子没有动过,只是在院内种植了几朱翠竹。
娄玉箫收紧缰绳,将马儿停在那屋前。
君清册在他停下时,就翻身而下。
娄玉箫也跟着她一起,眼瞧着君清册冷的堪比腊月飞雪的脸,娄玉箫不由得一抖。
“滚出去。”
君清册没等他开口,就指着院门。
娄玉箫自是不肯的,“册册~~孤真的错了,你就给孤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你走不走?”君清册懒得跟他废话。
“孤不走。”
娄玉箫见君清册的模样,知晓她是真的想赶他,便直接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尘土弄脏他的锦袍。
君清册双臂环胸,垂眸的看着娄玉箫耍赖。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走出去,否则……”
“孤不走,册册,你就原谅孤……诶?册册……”
娄玉箫话还没说完,君清册就抓着他一只手臂,直接把人往外拎。
她力气大的出奇,娄玉箫一个七尺男儿愣是被君清册的大力给弄的毫无反抗之力。
“册册!孤错了!孤错了!你别扔掉孤!!”
娄玉箫被君清册一只手臂环抱起来,整个人都是脚不沾地。
他只能紧紧的扯住君清册的衣服,可终究还是被君清册带到府外。
来到外面,君清册将娄玉箫放下。
“滚。”
她掰开娄玉箫紧抓着的手,将人推了出去。
君府的门哐的关上。
娄玉箫还没来记得及上前一步就被关在外面。
眼瞧着新帝刚刚入城不到一刻钟就被拒之门外,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们赶紧低头离开。
住在君清册周围的都是当初魏阳城最为原始的一批人。
左邻右舍几乎都是认识娄玉箫的。
眼瞧着娄玉箫吃了闭门羹,都纷纷摇头。
娄玉箫黑着张脸坐在君府门前的台阶上,不多时,宗远和末七便带人赶来。
末七还是第一次见娄玉箫这般模样,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未束起,要知道,新帝平日里可是最在乎自身的形象,而今为了追个姑娘,脸面丢光不说,还被赶出家门,惊得末七这个见惯各种场面的东厂厂督都不住摇头。
“皇上,微臣已命林子萧准备好您的住处,您且随微臣去小住一晚,而今这天都快黑了,您就算是在这里坐一夜,君姑娘也不会见你的。”
末七走上前,劝道。
娄玉箫单手撑头,听完他的话后,也不回答。
“哎,皇上这又是何必呢?这晚饭的时辰就要到了,您快些起来,微臣已命林大人在君府办皇上的洗尘宴,皇上再不换身衣裳,可就来不及了。”
末七话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娄玉箫立刻就站起来了。
宗远见此,心道还是末七有手段。
晚间。
林子萧命府中的厨娘来到君府,做了一桌子的菜,摆在君府的花园中。
娄玉箫和君清册坐在一起,准确来说,是娄玉箫单方面向君清册靠拢。
“册册,这个好吃,你尝尝。”娄玉箫殷勤的给君清册夹菜,眼看着碗中的烤肉,君清册转身就把肉夹进君清云和君清书的碗里。
“多吃点。”
“哦,好,大姐你也要多吃。”
两个小孩子捧着碗,坐在一起,斜视着娄玉箫和君清册二人,每当娄玉箫给君清册夹菜,君清册就把娄玉箫夹的才弄进小孩子的碗中。
娄玉箫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气馁的试了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两个小孩子碗里的菜如山高。
桌上的其他人假装看不见,纷纷地头吃饭,偶尔寒暄几句,假装和谐。
“册册,你就吃一口吧。”
将一块沾满了酱油的豆腐舀进君清册碗中,娄玉箫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他最会拿捏情绪,一句话说的哽咽至极。
听得饭桌上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假装听不见。
“大姐,我们的碗装不下了。”听着娄玉箫的哭腔,两个孩子也觉得过意不去,小声提醒君清册。
君清册看着碗中的那块豆腐,沉默几许,还是张嘴吃下。
她这举动对娄玉箫来说无疑是一种肯定。
“册册,你真好。”
娄玉箫破涕为笑,然后柔弱无骨的靠在君清册的肩头。
君清册黑脸。
其余人见此,连忙站起来。
“林大人,咱家吃饱了,你呢?”
“啊,我也觉得腹中积食,宗大人,不若出去走走?”
“走走走!”
“我,我们也去!”
君清云和君清书忙不迭的跟在大人身后。
他们这桌本就只有几个人,其余大臣不在君府,被林子萧安置在了酒楼。
他们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君清册和娄玉箫。
“你闹够没有?”
君清册放下碗,捏了捏眉心。
娄玉箫小心翼翼的看着君清册面庞,“册册生气了?”
“那孤下回不这样了,册册不气好不好?”
他认错态度诚恳。
君清册斜眼,娄玉箫便坐直身体,规规矩矩的。
君清册瞥了他一眼。
院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些许风吹动的响声。
君清册没说话,娄玉箫也不敢先言。
“你还知道回来?”
片刻后,就在娄玉箫内心忐忑不已之时,君清册开了口。
听着她的话,娄玉箫默默垂下眸。
“自是要回来的,毕竟,此处有你。”
君清册听着他的话,转过眸。
那日,若不是娄玉箫临走后,先将身份告知与她,今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踏入君府半步。
可算是这人还有点良心,知晓先斩后奏的结果。
“册册,是孤不对,孤认错,此番回来,孤以后定不会忽然离去,你且原谅孤一次,可好?”
娄玉箫伸出手,抓住君清册的衣角。
君清册瞥见这人如小狗般可怜至极的神色,不由得想起穆业成对她说过的话。
“殿下纵然有万般狡诈残暴,但无敢肯定,殿下对君姑娘,绝对真诚至极。”
“我少年时便与殿下结实,从未见过殿下那般神色,君姑娘若要怪罪殿下,那殿下定然是任凭君姑娘处置的。”
“我只求君姑娘不要抛弃殿下,在殿下心中,这世间,唯有君姑娘了。”
自古帝王家便无情。
他那样的童年,若非运气好,早就死在十几年前的冬日。
即使侥幸存活,也留下病根,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中,长达数十年之久。
君清册实在无法将那个由经自己想象的孩子与面前这位人相结合。
她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无奈的伸出手,握住了娄玉箫的手。
“没有下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入娄玉箫耳中。
那人眼眸微睁,泪水瞬间聚集。
他轻轻的环抱住君清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闷闷的回了句好。
如同害怕被遗弃的小狗。
此时已经入冬,君清册仰头,便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
她轻轻的环抱住娄玉箫,冬日的天气依旧是寒冷,与十几年前并无差别。
君清册轻抚着娄玉箫的头,在他耳边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