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眉头皱得更深:“周大人是怀疑我藏了什么东西?可这箱子里都是我平素所用之物,怎么从宫里拿去就怎么拿回来,周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似乎不太妥当吧。”
周令行看向那位小公主,虽然隔着帷帽并看不到对方此时的表情,但他感觉得到,对方显然有些急了。
他不免想起路上查看马车时看到的那一丝不妥,这小公主打从自己要去猎山行宫就处处透露出不同寻常,如今江宁王失踪,偏偏她又不敢让人检查自己的箱子。
周令行几乎已经能够连缀出一条完整的,借着永宁公主的掩护偷偷把江宁王转移地点的计策来。
晏晚越是阻拦,他反而越是确定。
“公主放心,微臣的人只要看一看便可,不会耽误公主太久的时间。”他一边说,还一边“贴心”地命令自己的人将其他宫人的轿辇疏导开。
只是这到底是安德门前,便是让那些宫人尽快离开,又哪里躲得过众人的视线?
晏晚此刻已站起身来,扶着小太监的胳膊,以尽量严厉的声音问道:“周大人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周令行的目光,有如能看透那箱子里藏了人似的,忽然锐利许多:“公主殿下见谅,微臣也是奉命行事。”
“我若非说不可呢?”晏晚说着,已要走过去阻拦。
而她这一番动作,反而更让周令行坚定下来。
“开平司听命圣上,旁人不得阻拦。”周令行说着,自己便要抬脚挡在晏晚面前。
晏晚心急,探身想要绕过他去拦住那几个开平司的人。
而周令行则厉声下令:“开箱!”
哐!
开平司影卫的动作粗鲁蛮横,但却格外有效。
晏晚那两个箱子应声打开,而她自己的脚步也僵在了半路上。
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一番争执而凝固下来,虽不知为什么这位公主殿下要藏匿江宁王穆彦,但在证据面前,周令行认为对方已是无路可逃。
他目光里隐没一分狠厉,只是在他垂首看向那箱子之中时,脸上原本胜券在握的笑意荡然无存。
“周大人,我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晏晚扶着小太监的胳膊,厉声说道。
似乎是病还没好,她说完了便咳嗽了起来。
箱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反而全都是女子的衣服!最为关键的是,最上头还搁着女子的中衣、小衣,尽是贴身所穿之物!
周令行“砰”一下将那箱子给盖了回去。
只是他先才嚣张至极,早已引人不满。
赵得幸派来的小太监这时候也极有眼色,忙迎到晏晚身边。
“公主身子不舒服,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另外两个小太监听见这话,也瞧明白了,忙不迭的就是要到太医院去。
肖横冷笑了一声:“周大人原来对女子的衣服兴趣不小。”
“你!”周令行想要出声反驳,可此事是他贸然在先,怎么反驳都是错漏百出。
更何况那箱子的主人还是公主,就算是再不受宠的公主,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是他仅仅一个影卫阁的阁主就可以肖像的。
周令行稳住心神,忍住与肖横大打出手的冲动,转而面向晏晚,恭恭敬敬行礼。
“微臣查案心切,一时贸然,惹公主不快,微臣愿自领三十大板,请公主降罪。”
肖横又在旁边冷笑一声:“谁不知你影卫阁的人打五十大板都没什么事情,三十大板,你不过是看着公主殿下心善,在这做做样子吧!”
周令行头一次觉得肖横这人极其聒噪。
可偏偏禁军两司与督卫军并行,他与肖横隶属同级,却是谁也压不过谁去。
晏晚紧紧攥着那小太监的衣裳,似乎是隐忍到了极致,她的声音里都隐隐带了哭腔:“我知道,我在这宫里,是个没人管的,可我一心只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如此,也要惹来这般羞辱吗?”
“你自查案,可查案凭什么偏偏查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好奇,想着去猎山瞧瞧外头风景,便要因不受喜欢,就被盖上这般罪责吗?”
她自然是为了计划,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句句是前世心声。
原本还存着三分演戏,说到后来,竟都成了真情。
她说着,当真掉下几滴泪珠了。
“周大人是厉害人物,是父皇面前的红人,自然想查就查,那就送给周大人,好好查吧!”
晏晚说着,转头跑回那小辇上,扶着护手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