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儿,不可。”严父吃惊,随后哀叹道:“她可是妖孽啊。”
“小子,你入世尚浅,还是状元郎,人妖殊途,别被妖孽给骗了。”老道似是吃惊,也对着祁言徵劝道。
祁言徵却毫不犹豫,紧紧揽住南香芙,对着南香芙的眼睛,目光幽幽,微笑着说道:“那我愿与阿芙同生共死。”
语气坚定,坚贞不渝。
南香芙在朦胧中,仿佛在“严郎”的身体里,窥见了祁言徵的身影,她心中确信,此时的“严郎”,便是祁言徵。
祁言徵话音刚落,在这朗月星稀的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围住的衙役们被吹得东歪西倒,不多时,云层聚合,竟降下了瓢泼大雨,不一会儿便将火光团团熄灭。
只见老方丈转动着佛珠,低叹一声:“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啊,我们便成人之美罢。”
众人不再多言。
骤雨将歇,月光清朗,星光满布,只见那“祁言徵”拉着“阿福”的手,就这么当场跪下,在寺中拜了天地,结为了夫妻。
南香芙的灵魂突然从身体里弹了出来,却又不能远离,就这么看着眼前名为“严郎”与“阿福”的一对璧人,在若兰寺后山,隐居着过完了一生。
时间之海交叠,人造的美梦又似变成虚假的回忆,南香芙仿佛经历了无数的世纪,感受到的只有真实,她,是阿福么?
……
南香芙醒来,发现自己被祁言徵紧紧地抱在怀里,四周围着厚厚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几朵小花。
祁言徵见南香芙醒来,对上了她的眼睛,微微一叹,唤了一声,“阿芙。”
仿佛来自遥远的时光。
南香芙清醒,原来此前经历均是幻境。
只见祁言徵不知想到什么,又迫不及待抓住了她的手,幽幽低语道:“阿芙,我一介孤儿,身无长物,但我会用一生对你好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愿意?”
南香芙想起了幻境中的经历,梨涡微现,对着祁言徵甜甜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脆声回应:“好。”
时光荏苒,不如惜取眼前人。
祁言徵心中怦怦直跳,只觉他日日苦修,照看师门,均是为了此日苦尽甘来,他从未度过如此甜蜜逼人的日子,心中的圆满像是就要溢出来了。
南香芙被祁言徵深情的眼神看得不怎么自在,他为啥还一直看着我?母单的南香芙心中害羞与尴尬交织,不过一阵,她又开心起来,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应该说的是未来订婚对象,哈哈。
此时扫地老僧跨进院门,四周藤蔓尽褪,化成一个少女,少女身姿柔软,亭亭玉立。
“严郎,想不到我们还能有这个结局。”少女转身对着刚进门的老僧人柔声说道。
“阿福,对不起。”老僧人涕泗横流。
少女微微一笑,“严郎,我放下了,该赎罪去了。”
说罢,少女的身影化成金光四散而去,只留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飞向了祁言徵与南香芙。
祁言徵伸手一抓,端详了几下,便将珠子递给了南香芙,“原来是幻珠,阿芙,给你,带在身上,可协助掌控幻境。”
南香芙拿在手上,看着珠子,这不就是女主的金手指之一,琉璃幻珠吗?就是靠它,女主紫衣之后遇上了很多幻境,都轻而易举地度过了。
想不到原书里紫衣就是在这里得到幻珠的。
想到紫衣多次坑害落音宫,这次还将她推出护身罩,险些害她身死,阿芙便毫不客气地将幻珠收至储物袋,丝毫没有抢走女主金手指的愧疚之感,还巴不得之后把女主的金手指都抢走。当然,她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次也就是机缘巧合罢了。
正当南香芙把幻珠收至储物袋后,紫衣并一众弟子走了进来。
“大师兄,你没事吧,我们和一众衙役都救回来了,之前大家都被困在了幻境里。”道勤向祁言徵汇报着情况。
“做得好。”祁言徵开怀一笑,只觉得事事如意十分圆满,声音也透露出了平时少有的几分得意。
“香芙仙子,我都说了言徵师兄肯定没事的,你怎么急着出护身罩找他呢?害得言徵师兄还要四处找你哩。”站在一旁的紫衣一来便倒打一把,她心中烦躁,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却又遍寻不得,又想不到南香芙竟然还能活着,便朝着南香芙开火。
“阿芙,你没受伤就好。”祁言徵听了紫衣的话语,对着南香芙低声安慰道。
南香芙瞪了瞪紫衣,心中生气,我还没向你报仇呢,竟然还恶人先告状,颠倒事实!
这么想着,南香芙抬头看了眼祁言徵,知道他心为门派,紫衣现在乃是扶摇派交换生,她也无法说出紫衣的身份,也不好让祁言徵难做,便暂且按捺下复仇之火。
只是,她却也是不能被她随意栽赃的,她看着祁言徵和一众弟子,朗声说道:“阿徵,是紫衣推我出护身罩的,不是我自己乱跑的。”
“啊?紫衣师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对面有天一弟子说道。
祁言徵不语,看着对面的紫衣,沉默了一下,正要开口,紫衣便迫不及待地插嘴:“哎呀,香芙仙子肯定是误会哩,估计当时场面混乱,香芙仙子为了救那个衙役,不小心出了护身罩,记错了罢。”
南香芙心知自己没有证据,却也不理会紫衣的狡辩,只看着祁言徵的眼睛。
祁言徵拉过南香芙,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传音入密道:“阿芙,我信你,回去后我必会秉明师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南香芙眼睛微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道勤、道通、道和,传讯夷陵府,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今日便离去。”祁言徵对着师弟们温和说道,“此地乃藤妖作祟,已被除去,我们早日动身罢。”
“好的,大师兄,我们会尽快的,不然赶不上师父的生辰。”
原来,他们在幻境中渡过一生,现实中早已过去一个多月了。
离开若兰寺时,南香芙转头看着门前还在扫地的老僧,心中百感交集,有时候,一个选择,可能便决定了一生。
“唰——唰——”
秋叶打着旋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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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坚持~么么~加油~
第十三章 回归天一
天一派,剑锋,论剑阁。
一回到天一派,祁天便迫不及待地传唤祁言徵和南香芙。
而他俩,只以为掌门关心妖邪作乱事宜,还没休整,便径直来到论剑阁。
殊不知祁天他其实迫切地想知道这对小年轻究竟是否有苗头,毕竟他生辰宴可是快到了,如果可以,他想早早宣告天下,为他大徒弟订下道侣。毕竟好媳妇可得先下手抢哇,下手慢了可就没有了呀。
他大徒弟一个优质俊美潜力股,他大侄女一个貌美善良小姑娘,真是怎么看怎么相配啊。
祁天满意地看着两人,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做媒之欲,强忍着一脸正色地听完了祁言徵的汇报。
待祁言徵汇报完妖邪作乱事宜后,主位上正襟危坐的祁天便立刻开始挤眉弄眼了。
看起来真是毫无掌门风范啊,南香芙心中吐槽。
“芙儿,按言徵说的,你们俩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还一起进了幻境,嘻嘻。”祁天欢喜异常,只觉自己心中设想就要实现。“恰好你们能够赶上三日后的生辰宴,届时天一派四方来客,正适合将你俩的事宣告天下呐~”
“此前我已修书至南湘,她可没意见呐,想必师兄得知芙儿与我大徒弟结为道侣,也会十分欣慰的,毕竟他从前便看好言徵。”祁天感慨地补充。
“芙儿,我便将你与言徵将订婚一事,在我生辰宴上宣告众人,可好?”
祁天直直地看向南香芙,毕竟他可谨记南潇潇的话,芙儿同意,才能同意。
芙儿哇,赶紧同意吧,他可是连祝词都提前写好了。
一旁的南潇潇放下茶杯,竟也期待地看着南香芙,心中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抓着南香芙询问她的想法。
此时站在南香芙旁边的祁言徵,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虽在琅嬛县时,阿芙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他,但他心知,那时或是刚出幻境,两人都心中激荡,心境不稳,而在幻境中,他们两人又是那么个亲密关系,一时冲动……也是未可知。他自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阿芙……她会后悔吗?
祁言徵转头眼含期待地望着南香芙,他想,他可能很难承受拒绝的回答。
旁边的南香芙自然接收到祁言徵投过来的专注视线,雪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她知道祁言徵乃书中男主,此前也再三对自己强调,一直逃避抗拒着这个婚事,毕竟原书中他与紫衣经历颇多,最终也是跨越正邪,共同归隐了。
但她知道此时祁言徵与紫衣交集并不多,在祁言徵心中,南香芙猜想,紫衣现在估计还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扶摇派交换生而已。
他对紫衣,估计是只有师门责任的。
加上此前幻音谷和幻境中的经历都暗示着她,原剧情也是可以改变的。
祁言徵很好,周围的长辈们都喜欢他,她与他门当户对,更何况,她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身为母单,可怎么拒绝一个温柔俊逸,眼中有她的人呢?她亦不想因为原著的桎梏就这么放弃了这么好的对象。
更何况,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他最终也不需要因为紫衣而叛出天一派,而她,可能也不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她想,他们是最适合的。
顶着三束期盼的目光,南香芙不再犹豫,坚定心意,强忍住心中的羞涩,低头伸手抓着祁言徵的衣袖。
我再也不用过光棍节啦,我再也不是单身狗啦,我终于可以买第二份半价啦!
南香芙心中狂吼。
祁天和南潇潇一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两人相视一笑,随即都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祁言徵亦是心中激荡,阿芙她同意了,她将与我订婚!他没有做梦!他不是在幻境里!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祁言徵开怀一笑,直抒胸臆,伸手紧紧握住南香芙的手,竟跟平时温和有礼的样子全然不同,如果不是礼法不合,场面不对,估计他还想紧紧地抱住他的阿芙,不再放手。
“阿芙,我祁言徵在此发誓,必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南香芙听到祁言徵的表白,脸上羞红一片,“放……放手,长辈们都还在呢。”
几人随即敲定了就在祁天的生辰宴上宣告祁言徵与南香芙订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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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剑锋,论剑阁。
“祁掌门,紫衣一直以来在天一派循规蹈矩,友爱同门,不知自己哪里犯错哩?天一派乃当世执牛耳者,传承多年,紫衣心慕天一已久,只想留在天一派好好学习和修炼,希望祁掌门可以看在扶摇派的份上,不要赶走紫衣啊。”紫衫女修睁着大大的猫眼,望着主位上的祁天,泫然欲泣。
“哼,扶摇派的小崽子,跟云浮一样,果然就爱装腔作势。”祁天旁边的南潇潇低声吐槽,“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
“师父,据阿芙所说,在琅嬛县,紫衣在我和道勤他们在外除妖之时,曾将灵力尽失的阿芙推出护身罩,导致阿芙被妖藤捉走,如不是阿芙幸运,后果可能更为严重,还请师父明鉴。”祁言徵在殿下拱手,朗声诉说。
“言徵师兄,这,这是误会啊,当时场面混乱,护身罩外妖藤肆虐,乃是香芙仙子为救衙役,而自己走出护身罩的,我当时还以为香芙仙子想跑出去寻你呢,或许是香芙仙子迷糊了,误会了我。”紫衣泪眼汪汪,期盼地望着对面的祁言徵。
见祁言徵眼含疑惑,紫衣提议:“不如让香芙仙子过来与我对质?”她坚信南香芙肯定是没有证据的。
“此事我早已问明,无需打扰阿芙。”祁言徵不为所动。
祁言徵虽与紫衣有短暂的同门之谊,在过去的交往中,也觉这个师妹天真上进,修炼努力,他会看在同门之谊及扶摇派的面上对她多有照顾,再多的,却也没有了。
毕竟,他心中更为相信他心慕的阿芙,说他偏爱也好,说他糊涂也罢,这件事的确双方都没有证据,只凭口说,但是在阿芙与紫衣师妹之间,他不想委屈阿芙,便只能让紫衣师妹离开了。
他心中感叹,如果真如阿芙所说,让紫衣离开,亦是看在扶摇派的份上对她轻轻放过了,如果有人想伤害阿芙,让他私下处理的话……
祁言徵不再多想,对着紫衣拱手道:“紫衣师妹,此事各执一词,最终也无定论,不如各退一步,紫衣师妹离开天一,对双方都好。”
“言徵师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紫衣听到祁言徵名目张胆的偏袒,大失所望,她泣不成声,像是被打击得不轻。
虽然她心中知道的确是她推的南香芙,但是大家都没有证据,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事实,为何在这个情况下,他们却全部都偏向南香芙!
还有祁言徵,她从小流落魔域,受尽苦难,就算去到扶摇派,也是只能靠自己去争,靠自己去抢,才能成为门派首席,却不想来到天一,他会在她假装修炼有问题的时候对她谆谆教诲,他会在她假装初到天一感到陌生的时候为她安排妥当,他会在她假装与师弟师妹有矛盾时细心开解,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光风霁月之人。
这便是正派的首席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朗朗正气。
她察觉到,她那饱经水火的心不知何时松动了,只因为一个人——祁言徵,正道的首席弟子,天一派传人。
而她身为魔域圣女,本该心如磐石,不能动情,却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
却不想,他喜爱的人,竟是南香芙!
又是南香芙!她仿佛轻轻松松便得到了所有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们将要订婚,而她,却将被赶出天一派。
紫衣心中痛恨,面上却不显,只余一副梨花带雨的面貌,抽抽噎噎地对着祁天,“祁掌门,按照天一派与扶摇派的协定,交换生的时长是三年,你们不可以随意将我赶离天一。”
南潇潇听此,心中愤怒,这小崽子还敢用扶摇派威胁他们,当即传音给祁天:“这个紫衣必须离开,她胆敢伤害芙儿,我们只赶她离开已经算是对她仁慈了。”
“是是是,老婆,肯定叫她离开。”祁天皱眉,心中想着怎样才能让紫衣心甘情愿离开天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