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给反派做后妈——恭安
时间:2022-05-14 06:46:56

  “道歉。”严亦思无视他那张咆哮着的脸,冷冷地说。
  常富荣正在气头上,猛然听见这两个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道歉,给冯竞道歉。”严亦思一字一句地说完。
  冯竞站在一旁,极为别扭地掰着手指甲。他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掰自己的手指甲。
  他现在心情就很不好。
  他自己的公道他会自己用拳头讨回来,严亦思在这样的场合下为他极力讨公道,倒像是他欠了她一样。这让他很不爽。
  冯竞这辈子最在意别人拿他亲妈呛他,后来成为强霸一方的地头蛇后,没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但是他年少的时候,没少受邻里乡亲的诽议。
  严亦思想起来,冯竞得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村里一个经常用他母亲来攻击他的男人的右腿卸了。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被卸腿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常强。
  她现在让常强道歉,何尝不是在救他。
  但是现在的常富荣不知道,他只知道严亦思竟然让常强给冯竞道歉!
  打人的是冯竞,受伤的是常强,现在竟然要常强给冯竞道歉?常富荣气血上涌,忍无可忍,勒起袖子直接上前。
  严亦思以为常富荣是要过来揍冯竞,连忙伸出胳膊把冯竞拉到身后。
  冯竞打架从来都是冲在第一个,他没有害怕过,也没有退缩过,他是冲锋陷阵的号角,是发号施令的笙旗,只有他保护别人,什么时候他躲在别人身后过?
  这要让他那些伙伴看见,他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他后妈护在身后,非得笑话他三天三夜。
  冯竞抽开被拽着的手,似乎故意和严亦思作对,他竟然跨上前一步。
  只不过他跨上前的这一步,看上去却像是把严亦思护在了身后。
  好在常富荣没有走过来,他被身边人拦住了,好几个人拉住他,拍着他的背,让他冷静冷静。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无论是对一个小孩动手,还是对一个妇女动手,都不够光彩。
  不动手可以,但气总是要撒的,常富荣冷静下来,向着看热闹的各位父老乡亲说:“大家来给评评理,冯竞把我家强子打成这样,我要点医药费不过分吧?”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她还让强子给冯竞道歉,到底谁对谁错大家应该都有数,我想趁大家都在的时候把话说开,别到时候说我欺负孤儿寡母。”
  有和事佬出来缓和气氛:“你说的没错,这事依我看,让冯竞家赔点医药费就可以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太僵了不好看。富荣啊,你说个数,你想赔多少?”
  常富荣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块啊,也不算太多,耀齐他媳妇,你看怎么样?”和事佬一脸笑意地看着严亦思。
  严亦思还没发话,常富荣赶紧否认:“什么两块,我说的是二十!”
  在这个猪肉才1.8元一斤的时代,常富荣一张嘴便要二十元,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严亦思冷哼一声,“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眼见气氛降至冰点,和事佬看向常富荣,小心翼翼地开口:“二十块钱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二十块钱多什么多,给强子买点药,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住几天院,二十块钱马上就花完了,说不定我们还要倒贴钱。”常富荣翻着白眼,语气不善。
  “再说了,耀齐在广州那边发展,据说一个月工资有大好几十,基本上全都寄回来了,他们家又不是拿不出这笔钱。”
  冯耀齐在广州那边做事,确实每月都会寄一笔钱回来,钱每次都是村长送到她家中,没想到这也能被有心人惦记。
  严亦思算是看明白了,常富荣今天一定是要赔偿。她也直接谈开:“别说我们家拿不出这笔钱,就算拿得出,我也不会拿出来。你骂人你还有理了?”
  常富荣也看明白了,严亦思是铁了心不想出赔偿费。他没想到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脾气这么硬,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那好哇,你要是觉得我没理,那咱们找村长评评理。”常富荣说完一把扯住严亦思的胳膊,把她直接往外拽。
  谁不知道村长是常富荣家的亲戚,这也是常富荣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没人敢惹的原因。找村长评理,那到最后肯定是常富荣有理。常富荣把村长搬出来,摆明了是想打压她。
  严亦思被拽着胳膊,没有反抗,反而很积极地往前走,架势一摆:“对,找人评理,不过咱们不能找村长,咱们要找更大的官,法官。”
  常富荣听到这话,松开拽着她的手,疑惑地问:“法官?”
  “对,法官,法官是天下最公平的官,所有的案件法官都能判得清楚。咱们就去法官那里看看,看先骂人是不是有错在先。”
  常富荣终于听出严亦思话里的意思,他把右手撑在腰上,左手指着严亦思,“我告诉你,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你以为你搬出法官我就怕了?”
  “我还真不是吓你,我就是想让法官判一判谁对谁错,我得为冯竞这孩子讨一个道歉回来。”
  严亦思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常富荣萌生出一点退意。
  他想了想,冯耀齐以前当过兵,说不定还真有这方面的人脉关系,到时候这件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村长。如果村长受到影响,那他们家以后的庇护就没了。
  常富荣已经没了刚才要去见村长的那股嚣张劲,但他现在属于是骑虎难下,事情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该放的狠话也都已经放出去,现在要是服软,不追究这件事情,那他以后在村里都不用做人了。
  正在局面僵持之际,村里的村支书,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从人群中挤进来,喘着气对严亦思说:“亦思,你跟我去趟村委会。”
  周围的眼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在严亦思的身上。
  一般大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被村支书叫去村委会的。被叫进村委会通常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另一种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严亦思觉得她没这么好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捣鼓。
  “什么事?”严亦思问。
  村支书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辞:“就是你家冯惠,她……她骗人钱。”
  “骗钱?”严亦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她满脸惊讶地看着村支书,“她骗谁钱了?”
  严亦思算了算,现在的冯惠,满打满算才九岁,这么小的年纪能骗谁的钱呢?难道是骗同龄玩伴的钱?如果是骗玩伴的钱,那事情应该不会这样严重,也根本不需要去村委会处理。
  “唉,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跟我去趟村委会就明白了。”村支书催促严亦思,让她赶紧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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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妈变了
  严亦思跟着村支书往村委会走。
  走了几步,她顿住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去在身后搜寻,目光最后落在冯竞身上。
  “你不跟着去看看?”
  冯竞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路口转角处。
  眼看这两人都走了,常富荣气得跳脚,在后面装腔作势地大吼:“这事跟你没完!”
  然后骂骂咧咧,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家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开来,村支书这时候才回过头去往大田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斜着眼问身边的人:“刚才冯竞又惹事了?”
  “嗯。”
  冯竞是全村有名的刺头,小小年纪却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到处惹是生非,别说村里的小孩,有些大人都怵他。
  村支书又问:“打的是常富荣家的孩子?”
  严亦思点点头。
  村支书收回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
  严亦思嫁到村子里也快一年了,一年前她看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现在,那张脸比二十七八的妇人还憔悴。
  也是,谁家有那样几个淘气的孩子,都不会过得多么顺心。
  他语重心长地开口:“亦思啊,以后少惹常富荣他们一家。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耀齐又常年不在家,受欺负了都没人给你出气。”
  严亦思没料到村支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感动,点头应道:“我知道。”
  也许是看到严亦思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村支书的说教瘾犯了:“还有你家那个冯竞,那脾气你得管管,无法无天,太不像样子了。你要是管不住,你就让你家太爷来管。”
  严亦思在一旁连连点头。
  “不只冯竞,你家那个冯惠,也得好好管管,小小年纪就这样骗钱,长大了那不得成为诈骗犯?”
  听到“诈骗犯”三个字,严亦思眉心一跳,他还真没说错,冯惠长大就是个诈骗犯。
  “冯惠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骗谁的钱了?”严亦思趁机问道。
  村支书抬头望了望前面村委会的屋角,眼看快到了,便说:“你等会儿自己看吧。”
  严亦思听他这样说,心里空落落的,很没底气。
  她跟着村支书来到村委会,村委会的大门内外站着很多人。
  严亦思跟在村支书的身后,朝着人群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来村委会办事的?”
  村支书没好气:“这些都是被骗钱小孩的家属。”
  嗯?
  严亦思:“!!!”
  “冯惠骗了这么多人的钱?”严亦思不可置疑地看着周围的人,只这么粗略的估算一下,最少也有十几人。
  才九岁的冯惠是怎么做到的?
  严亦思抬头往人群中寻觅,没瞧见冯竞的身影,也没看见冯惠在哪里。她嗷了一嗓子,两个小孩没回应她,倒是引来了一堆债主。
  那些家长见到严亦思,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
  “亦思,这钱你们会赔吧?我儿子不懂事,才信了冯惠的鬼话,这个钱你可得赔我。”
  “这个钱当然得赔了,冯惠是从他们手中骗过去的,那我们也要从她手中抠出来。”
  “我女儿被骗的最多,被骗的最惨,这个钱你其他人可以不赔,但是一定要赔给我。”
  “不行,其他人的也要赔,不能只赔了你家不赔我家的,那样就太不公平了。”
  ……
  严亦思听了半天没听清楚事情发生的源头是怎样的,她拨开人群,跟着村支书走进村委会里面,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村支书把严亦思引到后院,推开一扇门,说:“你自己问吧。”
  房间的中央有两把椅子,冯惠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在空中摇啊摇,严亦思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只淡淡看了一眼,又继续摇自己的腿。
  严亦思走过去,在冯惠旁边的一张竹椅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你骗了别人的钱?”
  冯惠这时候不摇腿了,她双脚并拢,身子往后一靠,眯着眼睛毫不在乎地回应:“对。”
  哟呵,态度还挺嚣张。
  严亦思抬头去打量冯惠。冯惠皮肤原本就有些黑,在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黑,这就使得她那双三白眼更加显目。
  冯惠才九岁,长相就是稚气未脱的娃娃,连头上都还梳着两条麻花辫。若是她笑起来,一定是天真烂漫的模样,可是她不笑,她不笑的时候,带着一种大人似的少有的沉静。
  “你为什么要骗别人钱?”严亦思又开口问。
  冯惠:“因为我需要。”
  严亦思:“……”
  严亦思:“但看样子你骗了不少钱,你需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难道我平时少你吃少你穿了吗?”
  冯惠没理她。
  严亦思直接将手伸到冯惠面前,冯惠愣了一下,问:“你干什么?”
  “骗的钱都拿出来,还给别人。”
  冯惠满脸惊讶地望着严亦思,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开几步距离,气呼呼地捂着自己的口袋,说:“这是我凭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我为什么要还给他们?”
  严亦思被她气笑了,“这是骗来的,骗人是不对的。”
  冯惠瞪着眼,丝毫不退让:“你就能保证你这辈子都没骗过人吗?”
  严亦思怔了怔,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她居然被一个九岁小孩子辩得无法反驳,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不仅说话逻辑清晰,而且还很擅长于寻找别人话中的漏洞。
  要是跟着她的逻辑走,很容易就被她带偏。
  严亦思笑了笑,装作释然地说:“你说的对,那就不还了,你自己留着吧。”
  冯惠显然没有料到严亦思会是这种反应,她的神态中流露出一种讶异,十分不确定地试探:“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你骗他们,你也想了很多办法对不对,这些都是你的努力,只要努力总会有回报,你骗过来的钱就是对你努力的回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下给冯惠整不会了。
  虽然她觉得严亦思的话很有道理,但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严亦思说出来的话。
  严亦思见她表情松动,慢慢走近她,蹲下身说:“不如这样,你教教我怎么骗人,我以后好去骗别人的钱。”
  冯惠捂着口袋,又后退一步,说:“你真想学?”
  “当然。”严亦思满脸写着真诚。
  冯惠看了她好一会儿,没从她脸上看出破绽,才说:“其实很简单,你让别人给你一毛钱,承诺第二天返给他两毛,然后第二天给你两毛,承诺第四天返给他四毛,这样下去,你就能骗到钱了。”
  “那我第二天拿什么给人家返两毛钱呢?”严亦思故意问。
  “拉新人就可以了。”
  冯惠说得很轻松,严亦思却听得很沉重,这不就是经典的旁氏骗局吗?或者它有个更通俗的名字——传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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