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肉包子……?”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见云瑶抓着笤帚不肯松手,老人颓废的放开笤帚,声音嘶哑的说道:“少爷已经过世快两年了,你再问这个又有什么用,木云瑶你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抱着笤帚蜷缩在地上,云瑶泣不成声。
那会儿她被拐的时候岁数还不大,也是人生中第一次遭难,因为她又骄又横不听话,所以拐走她的那些人便把她关在一间漆黑的房子里,不给她吃饭。
她哪里挨过饿,没饿几顿就再也嚎不动了,饿得全身发软的蜷缩在门边。
就在她绝望的以为自己快饿死了,不停地呓语“饿”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一个肉包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很温柔稚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她听不清门外的人说了什么,只听到那人好像在让她坚强,告诉她,他会救她。
后来,她果然被救了。
这么多年,云瑶一直认为是那个肉包子救了她。
她一直以为那个塞肉包子给她的人是于宇。
因为于宇是这么告诉她的。
可是为什么,会是苏慕呢?
如果知道那个肉包子是苏慕塞的,她怎么可能,还会一意孤行固执的悔婚。
“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快滚出去。”老人骂骂咧咧的拽云瑶起身。
僵持了许久,云瑶终是被老人撵出了院子。
趴在苏家破败的门槛上,云瑶嚎啕大哭了很久,日落西山的时候,她终于瘸着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心脏疼得像是被人捏着使劲攥一般,云瑶在冷清的街角随便寻了个地方蹲着啜泣,有人摇摇晃晃的从她身边路过,一边走,一边大声嚷:“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啊。”
云瑶捂着生疼的心口,扬起头看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心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疼过,奶奶死的时候,于宇骗走木家家产把她轰出木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疼过。
看着那人手里的酒坛子,云瑶想,喝了真的就可以解千愁吗?她好难受。
这么想着,云瑶突然铆足了劲向那个摇摇晃晃的醉汉扑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坛子,瘸着腿就开跑。
那醉汉醉得不轻,嘴里骂嚷着“哪里来的死叫花子,竟敢抢爷的酒喝?看爷,看爷逮到了,不打死你!”
虽然叫嚣得厉害,但那醉汉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哪里还逮得到云瑶,云瑶抱着酒坛子,直到跑到了一条无人的背街,才敢停下来。
喘着气,云瑶乏力的坐在街上,抱着酒坛子就开始往嘴里猛灌,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她泪眼模糊。
直到把罐子里的酒全灌进了肚子里,云瑶才把坛子扔掉。
胃里没有吃东西就喝酒,疼得难受,但还是比不上心口的疼。
云瑶躺倒在街上,又忍不住哭出声来,那个醉汉就是骗她的,什么“一醉解千愁”,她心里明明还是疼得难受。
难受得嗓子里全是血腥味。
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云瑶仿佛突然看到了那个墨发白衣的少年。
少年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云瑶伸出手,嚷道:“我不喜欢你绷着脸的样子,整天一副棺材脸,丑死了!”
其实苏慕不丑的,少年绷着脸也好看,整个洛城没有比少年再好看的人了。
云瑶还在嚷嚷:“整天跟别人欠你银子似的,讨厌死了。”
“冷冰冰的模样,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
“小姐,小姐。”
“小姐,你醒了呀?”
云瑶还在迷瞪,耳边突然传来聒噪的环绕音。
“闭嘴!”云瑶不满的嚷嚷。
“小姐小姐?”
“小姐快醒醒。”
听那声音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瑶猛地坐起身,生气的嚷道:“我不就是抢了你的半坛子酒吗,还没完没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的云瑶可能会有那么一点格外的欠抽,宝宝们要淡定,心疼我们家苏慕。
非常感谢Ms. My Yesterday宝宝的地雷,抱紧。
第55章 (捉虫)
3, 悔婚
睁开眼睛,云瑶和面前的人大眼瞪小眼。
突然,云瑶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面露惊恐的惊呼道:“小珊?!”
“怎么会是你?”
“你、你、你……”云瑶赶忙低头瞅小珊的肚子,继续惊呼:“你的肚子?”孩子怎么没了?!
云瑶被撵出木家前,小珊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早向云瑶告了假回家待产。
见云瑶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自己肚子看,小珊不解的捂住肚子, 怔了一瞬才想起来自己找云瑶的正事, 赶忙说道:“小姐你可醒了,昨晚你非得尝人家农家院自酿的米酒, 喝了以后还发酒疯,下雨也不晓得躲, 昨夜发起烧来,可把于小公子急坏了。”
顿了顿, 小珊继续说道:“于、于小公子想给你熬粥, 可是, 可是他一看就是没下过厨的样子,农家院的大婶让我赶忙来叫你过去劝劝于小公子, 可千万别把她家厨房给烧了。”
听到小珊说到“于小公子”,云瑶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那个白眼狼!
但是云瑶又极度的疑惑不解,小珊怎么回来了?还有小珊说的话,为什么似曾相识?
捂住因为宿醉还在隐隐作疼的额头,云瑶试探着问小珊, “小、小珊, 我现在, 在哪儿?”
在哪儿?
小珊不解云瑶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赶忙老实的作答,“雨林山啊,小姐带于公子出来散心游玩。”
雨林山?!
云瑶再度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全身止不住的发颤。
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怪。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云瑶试探着问小珊:“我和于宇,成亲了吗?”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听了云瑶问的话,小珊笑起来,“虽然没有,但是小姐已经给老夫人提过了,看样子,老夫人也是满意于小公子的。”
死死的捂住心脏,云瑶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还是该喜。
如果她没记错……
云瑶再度猛地蹦跳起来,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她和于宇到雨林山游玩,正是在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都没给苏慕留的退了和苏慕的婚事之后。
她和于宇疯玩了一个多月回去,奶奶便告诉她,苏慕已经答应嫁到西郊的杨家了。
心里又慌又疼,云瑶赶忙从床上跳到地上找鞋,对小珊吼道:“我要回洛城,你赶快去给我备马,麻溜的快去!”
小珊不知道云瑶突然又发什么疯,只当云瑶是酒还没醒,站在原地不动,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小姐,于小公子正在厨房熬粥……”
听到小珊说的话,云瑶也急了,生气的吼道:“你听不懂吗?我让你去备马!备马!”
小珊虽然是丫鬟,但从来没被云瑶吼过,冷不丁这么被云瑶大声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看小珊继续杵在原地,云瑶更上火了,骂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小、小姐……”小珊不解的唤云瑶,声音里明显已经染上了哭腔。
突然,于宇推门走进来,软着声音说道:“小珊姐姐做错了什么,瑶姐姐竟是责怪她?”
猛地听到于宇的声音,再次见到于宇,云瑶冲到于宇跟前,扬起手,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啦上去。
显然是被云瑶的举动吓到了,于宇猛地后退一步,有些花容失色的楚楚可怜道:“瑶姐姐,你……?”
面上露出弱小无辜的表情。
上辈子云瑶可吃于宇这一套了,这辈子……
云瑶大抵知道自己是重生了,忍了又忍,直到手背青筋暴起,她才忍住没把这一巴掌呼到于宇脸上。
这辈子她只觉得于宇恶心。
上辈子她是有多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个男人不像男人的东西,又是有多心瞎,才会以为那个肉包子真的是于宇塞的。
想到肉包子,云瑶浑身猛地一颤,抬起眸,死死的盯着于宇的眼睛,猝不及防的问道:“当初,你塞进门缝给我的肉包子,是什么馅的?”
云瑶这个弯拐得十分大,惊得小珊愣在原地,直以为云瑶今天是中邪了。
于宇愣了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云瑶在说什么。
他故作淡定的对上云瑶的眸子,刚想说话,云瑶突然率先开口道:“是茴香肉馅的吧,宇儿最贴心了,知道我最喜欢吃茴香肉馅儿的包子。”
于宇眸中一闪而过的飘忽没有逃过云瑶的眼睛。
果然,于宇听到云瑶说的话后,嘴角噙起一抹又温柔又宠溺的笑,点头道:“是啊,是茴香肉馅儿的包子,我知道姐姐喜欢吃。”
看着面前的于宇,云瑶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夸张瘆人,笑得泪水都出来了,吓得于宇有些不知所措。
笑了一会儿云瑶才停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温柔”的对于宇说道:“宇儿,我今天想吃包子,茴香肉馅的,你让厨房给我做好不好?”
微微蹙眉,于宇一直在打量云瑶,今天的云瑶太失常太奇怪了,面不改色的,他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姐姐等我哟~”
看着于宇离开,一滴泪顺着云瑶的脸颊滑落,没有搭理身后的小珊,云瑶疾步走出卧房。
她要赶回洛城,回木家。
不搭理小珊在身后不解的喊自己,云瑶到马厮牵了一匹马,疯狂的策马扬鞭。
趴在马背上,云瑶的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谎言说得再真都只是谎言,只要用点心,一戳就破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那么眼盲心瞎呢?
那个塞进门缝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茴香肉馅包子,是白菜肉的。
能够知道包子馅的,只有吃了包子的她,和给她包子的人。
她怎么就那么蠢。
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云瑶的眼神变得暗沉起来。
关于包子,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极为亲近的一些人才知道,奶奶和管家。
想到管家,云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雨林山离洛城不算近,行程少说也有两天,生怕自己赶不及,云瑶发了疯似的日夜兼程赶路。
……
……
下了一夜的雨,午后可算是停了,看着倚在门框边的苏慕,老奴又心疼又无奈,轻声劝道:“少爷,花酿喝多了也伤身体,别喝了,你回床上躺一会儿吧。”
许久后,苏慕才哑着声音回答他道:“张伯,我……”他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排解,这花酿喝多了,头虽然晕,但好像心里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见苏慕不听话,又举起白瓷壶往嘴里倒,老奴终是没忍住,一把夺过苏慕手里的酒壶,声音有些急的说道:“少爷,这两天,你不好好吃东西,也不好好休息,就这么倚在门边喝酒,你再怎么作践自己,那个木云瑶也不会心疼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昨晚雨下得那么大,苏慕就在门边站了一宿,老奴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苏慕衣摆、袖子全都湿了,又心疼又难过,硬拽着苏慕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让他在床上躺一会儿,老奴没想到,自己一个转身的功夫,苏慕又倚到了门边。
听到老奴说的话,苏慕脸色更白了几分,许久后,他苦笑道:“我没有作践自己,……,等我缓缓,就好了。”
前几日,木云瑶当着木家所有长辈和一众下人们的面,当场拒绝和苏慕的婚事,列举了苏慕诸多不好的地方,例如性格不讨喜,冷漠刻薄,岁数又大等等,反正就是哪哪哪都不好。
老奴看着自家少爷被木云瑶数落,心里又气又委屈,他家少爷哪儿不好了,少爷长得一副仙人之姿,又惊才绝艳,那木云瑶就是个俗人,不知道他家少爷的好。
苏家败落后,小少爷一个人撑着摇摇欲坠的苏家,眼看终于有点眉目了,这世道却突然又变了,一点都不给人留活路,生生断了少爷的抱负和念想。
好好的夏秋国,皇上突然暴毙,皇子们也都接二连三的意外身亡,整个皇室最后竟是只剩公主一根独苗。
这简直就是天降的皇位,公主理所当然登基当了皇上。
虽然一众大臣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但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于是便只能作罢。
女皇登基后,夏秋国男人们的噩梦便开始了。
女皇大张旗鼓搞女权,让女人们出仕堪以重任,如此也就罢了,但女皇竟是想让男女社会地位颠倒,怂恿整个夏秋国的女人们,女子要撑起一片天。
女人们可以翻身了,自然是一呼百应,再加上有政策的支持,一时间搞得举国混乱。
更可气的是,女皇一意孤行,把夏秋国的律法也给连夜改了。
从此以后,女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国家的栋梁,未婚配的男子不可抛头露面,必须待守家中,还得学着贤惠持家。
嫁娶的俗约亦变了,男嫁女娶,男子必须从一而终,女子可三夫四侍,否则就是违背国家律法,不听规劝的男子必须受到严惩。
简直就是荒唐!
这世道一乱,苏夫人体弱多病也不会经商,小少爷不能再在外抛头露面谈生意,刚有起色的苏家又生生垮了。
原本女子天生就没有男子力气大和有理智,一群刚从闺中走出来的女人,大多都是莺莺燕燕,只会抚琴弄曲,确实堪不起重任。
而且,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压迫越大反抗便会越猛烈,于是男人们团结起来造反了。
男人们上街游/行抗议示威,甚至闹出了人命。
看着举国大乱,快控制不住局面,女皇才稍微妥协作罢收敛了一些,口号也改成了女子撑起半边天。
可这半边天,却是大半个。
成了亲有家室的男子可以抛头露面,和妻子共同操持营生。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少爷婚娶自由,甚至还可以像以往一样三妻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