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将军挑眉,“为何不是云瑶公主党?”
苏泽成执着棋子愣住,“?”
……云瑶公主党?
抬起眸看了一眼苏泽成,苏老将军淡淡的道:“我刚才说了,云瑶公主人中龙凤。”
后知后觉回过味儿的苏泽成愣住,惊讶道:“父亲的意思是公主她……”
苏老将军点头,“嗯。”云瑶公主是有野心的,在他与公主对弈时便察觉到了。尤其听闻了宫宴上公主的表现后,更确定了他心里的猜想。
“那公主对慕儿……”一时间苏泽成有些语塞。
苏老将军笑道:“公主有雄心也不代表她不是真心待慕儿呀。”
苏泽成:“……”
苏老将军:“再说了,就我们家慕儿的模样,谁会不喜欢?!”
苏泽成:“……”这自卖自夸的!
收敛起面上的笑意,苏老将军语重心长的对苏泽成正色道:“若是公主能够真心待慕儿,定会护全苏家。”
这是苏正安这几日来想的。下一任君主不论是谁,都会忌惮苏家,虽然他已经有意识的在自削苏家的势力,但苏家依然军威显赫,兵权甚中。就像他之前所说虎父无犬子,若玉儿、瑾儿、慕儿三个孩子平庸或许还好,但玉儿年纪轻轻便已屡立军功,被册封大将军只是迟早的事,瑾儿这孩子也是个成器的,受女皇之命再过两年也当从军了,至于慕儿……
想起苏慕,苏老将军不由自主的蹙起眉,最小的孙子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又师出名家,这本该是苏家莫大的荣耀,但苏家若是过于功高盖主,只怕反倒成了催命符。
苏老将军担忧的又何尝不是苏泽成所担忧的,所以苏泽成正当壮年便自动退贤,不再理会军中要务。本来生了三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好儿子是极大的人生幸事,现在却成了苏泽成夜不能寐的烫手山芋。
孩子不成器做父母的忧心,现在孩子太成器了,做父母的也忧心!
面上忧虑的神色越来越重,苏泽成蹙着眉问道:“父亲也说了若是公主能够真心待慕儿,但若不是呢?”
“慕儿虽然聪敏,但心性纯挚,公主接近慕儿……”
苏泽成虽然平时对苏慕严厉,但苏慕毕竟是他最小的孩子,他心里也是偏疼这个幺儿的。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苏慕有一份纯粹一些的婚姻,作为父亲,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苏老将军笑了起来,“如果慕儿不愿意,便另当别论。”
在苏老将军看来,云瑶公主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他与女皇谈及苏慕时,公主眸中的情意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不知公主何时对苏慕上的心,苏老将军便派人查过。原来是苏慕回京都的那天……
“泽成,”
想来苏泽成也查探过,所以才对公主颇有戒备心,毕竟云瑶公主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老将军看着苏泽成,说道:“公主对慕儿的情意,不似作假。”
苏老将军虽然也诧异云瑶公主的一往情深,但想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己那孙儿的确姿容上乘,公主一见倾心似乎也就不足为奇。
说起来,慕儿不也对公主动心了吗。
年少易钟情。
沉默了许久,苏泽成沉声道:“父亲,再观察观察吧。”再观察观察公主到底是不是苏慕的良人,公主到底适不适合做大启的下一任君主。
国之一君,必须德行匹配才可,苏慕的婚事与之相比,不足挂齿。
苏老将军点头,“的确应当仔细考量。”苏家效忠的应当是德行兼备的明君,与苏家的荣耀相较,大启的昌荣更为重要。
明明是想谈儿子(孙子)娶媳妇的事情,却莫名的生出些“嫁”儿子(孙子)的感慨,苏老将军和苏泽成对视着叹了口气,各自落下手中一子。
苏老将军突然笑道:“泽成,你输了。为父早就说过下棋的时候不能一心二用,你偏不听。”
苏泽成:“……”!
……
苏瑾盯着苏慕手里剩下的酸角糕,怨气十足。
“弟弟……”
苏慕一本正经的道:“二哥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剩下的是给娘亲和爷爷留的。”
在苏泽成绷着脸明确的表态自己不吃糕点以后,苏慕把酸角糕平均分成了四份,娘亲一份,爷爷一份,自己和苏瑾各一份。
苏瑾秉着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便吞完了自己那份酸角糕,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酸角糕味道甚好。
“好慕儿,你那份不还没吃完吗?再让二哥尝一块儿呗。”
苏慕本不打算搭理苏瑾,正小口小口仔细品尝云瑶做的酸角糕,突然被迫跃身而起,“二哥你!”
软的不行,苏瑾竟然过抢!
掌风凌厉,招招逼迫。
为了酸角糕二哥居然毫不手软的向自己动手,苏慕委屈的抱着自己那份酸角糕左躲右闪。
“呀,弟弟,酸角糕掉了!”
闻言,苏慕垂眸看向地面,分神之际,苏瑾趁势抢走他手里的酸角糕,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苏瑾一边嚼酸角糕,一边含糊不清的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对招的时候不能分心,弟弟怎么每次都中计,哎,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
苏慕被气得飞身而起,欲抢回苏瑾手里余下的酸角糕,公主明明是送他的糕点,二哥太过分了!
苏瑾当真只再吃了一块酸角糕便把余下的还给了苏慕,他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嘴里的余香,情不自禁的想,云瑶公主真是心灵手巧,做的糕点真好吃。
想到心灵手巧时,苏瑾浑身一顿,他决定收回之前某个时候说过公主心不灵手不巧的话!
第10章
10,碰瓷的
接过苏瑾还回来的酸角糕,苏慕在苏瑾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下,认认真真一点渣都没剩的把余下的酸角糕吃了个精光。
酸角糕酸甜可口,让人食欲大增,苏夫人去上香了,没有人开小灶,吃饭不够快的苏慕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酸角糕越吃越饿,他好饿!
苏瑾围着苏慕兜圈,突然从袖子里递出一个鸡腿塞给苏慕,压低声音道:“你就是个笨的,都不会藏食。”
“麻溜的快点啃,别让爹逮着了!”
苏慕接过鸡腿正想问苏瑾自己还有鸡腿吗,只见苏瑾又从另一个袖里抖出一只腿,于是自觉的闭嘴,默默地开始啃鸡腿。
啃着啃着,苏慕忍不住眉眼弯弯,他和二哥,还像小时候一样,真好。
……
云瑶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到自己施粥的日子,一边认真的在藏书阁查阅治国册之类的藏书。
前世她也有看这些书,却是为了提点卜云浩,思及此,云瑶眸色暗沉起来,这些年卜云浩应该没少在暗中收兵买马私囤钱财,她应当寻个机会探探他的底。
握紧手中的书册,云瑶蹙起眉,较之卜云浩,她的时间既仓促,人脉也稀少,该怎么办呢?
……
长街熙攘,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苏慕拐进了另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为图清静,他宁可多绕点道。
就在苏慕刚走到巷头之际,突然,“哎哟,”
一女子不小心撞在他身上,然后跌倒在地。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娇羞可人,摔倒在地上时,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迅速泛起水汽,哽咽着声音低声道:“公子……”
“都怪香儿形色匆匆,不小心撞到了公子,对不起。”
于情于理,苏慕都该扶起摔倒在地的女子,更何况对方姑娘家已经主动道歉。于是苏慕上前一步,关心的问道:“姑娘可还好?”
苏慕今日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棉衫,一头青丝用同色发带随意撩起几缕束在身后,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住周身的清贵气质,立在街头,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摔倒在地的姑娘看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少年,心跳快得如同小鹿乱撞,早已羞红了脸。
姑娘垂眸的瞬间,突然发出抽泣声,“呜呜呜,疼,手掌摔破了~~”
哭泣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苏慕低眸,姑娘的手掌确实蹭破了一块皮,正在渗血。
犹豫了一下,苏慕掏出怀里的手绢,正准备递给姑娘时,手却突然顿住。
两个又红又大的石榴,这手绢擦汗还硌脸,不知何时,他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随身揣着。
毫不犹豫的把手绢又塞回怀里,苏慕难得脑袋转得飞快,“姑娘先用手帕把伤口处的灰尘和泥土擦干净吧。”当然是用姑娘自己的手帕。
“姑娘的下人现在何处?在下可帮姑娘去把他们寻来。”这姑娘衣着华丽,苏慕就不信她出门没有下人跟着。
姑娘有些懵,可怜无助的望着苏慕,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面前的人不应该用手绢帮她包扎伤口,然后再把她送回家吗?
然后一来二去,她再借机回赠他一条自己亲手绣的手绢。
剧情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姑娘愣愣的望着苏慕,心有不甘。
……手绢不都掏出来了吗,怎么又揣回去了?!
“呜呜呜,疼,呜呜呜,流血了。”姑娘小声的啜泣,一脸怕疼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苏慕,举着手,小声道:“香儿没带手绢,疼。”
苏慕总觉得自己是被碰瓷了,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然后“刺啦——”,撕下自己一角衣摆。
姑娘明显是被苏慕的举动吓到,惊呼出声,“苏公子……”
苏慕目光微冷的望着一直坐在地上的姑娘,冷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在下姓苏?”
姑娘:“……”她不仅知道他姓苏,她还知道他的名字叫苏慕!
她派人在苏府门前盯了数日,好不容易逮到苏慕出门的机会尾随而来,方才苏慕明明走在一条宽阔的大街上,却突然拐了道,害得她紧赶慢赶,赶在巷道的另一端等着撞他。
可怜弱小无辜,就在姑娘企图蒙混过关时,苏慕突然回头,对身后道:“出来吧,你们家小姐受了伤,还不赶快把你们小姐送回家包扎伤口!”
姑娘:“……”!!!
苏慕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对一直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姑娘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声音清冷又疏离。
说完,苏慕转身欲离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姑娘哭得娇柔无措,巴巴的望着“无情”的苏慕,仿佛自己被抛弃了一般。
苏慕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云瑶公主就哪哪哪都可爱招人喜欢呢,这姑娘太矫情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就是一碰瓷的!
眼巴巴看着苏慕离开,地上的姑娘气得对小跑着来扶她的下人斥道:“滚开,本县主自己能起来!”
安香县主气得小脸通红,苏慕这混蛋,怎么就没认出她来呢?!明明宫宴时他们见过的!!!
……
托卜云浩的福,苏慕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禀告云瑶。
听着下人的禀告,云瑶脸都黑了,愤愤的在心里想,安香县主的脸皮真是有够厚的,哼!
......全然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是这么“勾搭”的苏慕。
等下人退了下去,云瑶酸溜溜的想,不行,她得抓紧时间速战速决才成,免得夜长梦多,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日,云瑶穿了一袭淡绿色长裙,款式看着简单大方,却颇有心机,将她的身材衬托得婀娜多姿,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面上的妆容也是费尽心思,略施粉黛却又精致无双。
露红和烟绿还没来得及拍马屁,云瑶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便叹着气开始换衣服。
这身衣服虽好看,但却不适合穿着去施粥。
前几日听了卜云浩手下的禀报后,云瑶决定提前上辈子施粥的时间。
见云瑶换衣服,露红不解的问道:“公主,这身衣服多漂亮啊,去见苏公子正好,为什么要换掉?”
云瑶摇头,“穿成这样,哪里像是去施粥的。”
顿了顿,云瑶侧过头对露红正色道:“我们是去施粥的,不是去见苏慕的。”云瑶上辈子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去施粥,这辈子嘛……有待商榷。
露红知道公主心善,且不止一次去城郊给流浪的乞丐孩童施过粥,心里顿时生出些愧意,赶忙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只在心里默默地想,施粥也不影响“偶遇”苏公子的……
云瑶换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米黄色棉布裙,头发挽了个极度简洁的发髻,未缀任何珠花,只用同色发带绑出蝶结。
烟绿看着清雅脱俗的云瑶,赞叹道:“公主可真好看,即便是穿着这么普通的衣裙,也像天女一般。”
云瑶确实长得好看,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稚嫩可爱中又透着股清雅高贵,是这个年纪所有少年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清新脱俗,纯真可人。
云瑶携着露红,让仆从装上煮好的粥和不少干粮、衣物,便出发了。
不同于城里的富豪架起锅现场生火熬粥大张旗鼓的施粥,云瑶嫌那样太张扬,而且耗时太久。城郊的流浪孩童有多少她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准备的东西有多无少,平均按份分发就好。
至于那些好手好脚,正当壮年却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云瑶多以劝服为主,找了师傅尽量教他们一些技能为他们寻工作,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哪怕以苦力为生,也好过乞讨要饭。
大多流浪者是因为灾荒或者家道中落才沦为乞丐的,对于云瑶的帮助他们很是感激。
前世没有安香县主这个变数,这一世卜云浩的人向云瑶禀报安香县主欲“勾引”苏慕的事情后,云瑶才知苏慕回京途中偶然看到城郊的乞丐,便向苏泽成恳请,欲帮助这些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