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今天穿这身真精神!有大哥当年风采!”
坎叔口中的大哥,是傅惊野的父亲,傅成枭。
傅惊野看着窗外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林间夜幕,“坎叔忘了,今天是你大嫂的生日。”指尖捻了下胸膛白色布料,“像不像披麻戴孝?”
前面的坎叔抓紧了方向盘,即便是阅尽千帆老练如他,也出了冷汗,“阿野,别吓你叔了。”
月亮没入云层,车厢暗了下来。
短暂的平静被一声电话响声打破。
坎叔瞧了一眼操作台,“是金松区分所打来的电话,连着好几天打到我这来了,想必也是段闻鉴那小子不敢留你的电话。”
傅惊野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坎叔犹豫再三,又问,“你真的不去看他?”
傅惊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好像从哪里传出来一声叹息。
五十分钟后,车辆驶入郊区灯火通明的看守所。
工作人员小王领着傅惊野走去小会议室,“魏队人已经在路上了。”
前方铁门打开,两个狱警带着一个脸色惨白眼底乌黑的青年人走出来。
大概是没想到会见到傅惊野,段闻鉴一双呆滞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正张口要对他说什么,傅惊野却将他当成一缕空气,目不斜视地错身而过。
看到身后的坎叔,段闻鉴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眼眶红了,流露出恳求。
坎叔非但没有想帮他向傅惊野说情的意思,反而瞪了他一眼,“哼!不争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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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系统界面准时刷新,积分掉落到南姝的栏目下。
继之前用光积分后,几乎是从零开始,南姝如今又挣了200积分。
系统提醒她:“你上次抽奖选择的任意一个剧本关键人物提取功能还没有使用哦,你不打算攒500积分去解锁这项功能吗?”
南姝一意孤行,将积分都用来解锁字段。
从上次解锁过的片段开始依次往前进行解锁,一共解锁了五个剧本碎片。
系统总是很不理解南姝的目的,她不想着攒积分去解锁高级人物出场片段,却总是解锁一些比自己还要便宜的人物剧本碎片。
这五个里面,有三个是南姝从前的事情,然后其余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两个人,一个叫聂双林,一个叫方彤,前者是个社会混混,后者是学生,南姝认出她,是罗虹雪的小跟班。
护士在为南姝换手上的药,系统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姝姝,往前数还有22个碎片,你都要用来解锁这些便宜的?】
南姝看着手上长出新肉的伤口,【下次得了积分,直接从最便宜的那个开始解锁,不要每次都让我说,在这里面说话很累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南姝的手背发痒,她无意识地要去挠,系统吓得连连在脑海里唠叨,南姝本来睡眠就不好,被闹醒之后就睡不着了,干坐到天亮迎接新学校的报道。
孟筱枝今天打算亲自陪南姝去学校。
她想过了,还是打算让南姝以南家千金的身份去读书,这样也好为以后积累人脉,同学们也重视她。
“姝姝,爸爸妈妈觉得这个周末还是给你预约一个全身检查比较好,你瞧瞧你,回来才多久,生了几次病了。”
身侧的南芮绮听到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惊颤。
昨天她慌得一晚上失眠,现在嘴唇都没有血色。
大师的预言无形中又将她捁紧了一分。
既然大师预言奇准,那么南姝的检查报告应当是有病症的,而之前她也去检查过,报告却没有问题,当时父母就起了疑。
南姝再去检查,一切不就穿帮了吗。
她紧紧捏着手,望向时钟。
南姝收拾好东西,孟筱枝一份份地帮她检查,没有注意到身后南芮绮的大汗淋漓。
司机小丁把车开到了门外,孟筱枝正要进车,电话就响了。
听着电话,孟筱枝神色忽然焦急起来,“好,我马上到。”
南姝拉住转身要回去的孟筱枝,“妈妈,你要走吗?”
“詹爷爷今天早上脑溢血发了,现在昏迷不醒,我得赶紧过去。”就像是自己的父亲生了病那样,孟筱枝几乎没了从容。
南裕森一直都把詹大师当成第二个父亲,孟筱枝也身体力行。
“妈妈觉得还是改天找个机会,在正式的场合公布你的身份比较好,今天你就先去上学,助理哥哥会帮你打点好一切。”
轿车关上,车窗外的世界寂寥,车窗内的世界晦暗。
南姝望着外面,神色安静,车窗倒映着她幽冷的面庞。
站在大厅里的南芮绮好像在某一刻与她远远地对视了一眼。
身上立时起了鸡皮疙瘩。
慕英正如想象的那样恢弘气派,象牙白的欧式建筑随处可见,里面富丽堂皇,电梯忙碌往来,像是什么奢华酒店的大堂。但没人会把它错认,因为它骨血里流淌的神圣和庄严,堂堂正正宣告着,这就是读书的地方。
南姝皮鞋陷进短绒地毯,走上阶梯时,黑色过膝裙弧度优雅,白净丝质衬裙与小腿肚子几乎同色,这正是南芮绮那天展示的那款新校服,如今终于名正言顺地穿在了南姝的身上。
小丁和特助哥哥为南姝的入学忙得焦头烂额,南姝就坐在三楼的走廊等。
风吹来一阵并不令人讨厌的香水味,南姝掀开眼皮,看到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
“南姝?”
“您好。”
“我是负责你艺术学分的老师,章宝歆。”
南姝其实并不很明白慕英的教学,但这些不重要。
章宝歆不苟言笑,“由于你是由陆夫人从艺术渠道保进来的,所以你有义务为学校争取所有艺术方面的荣誉。跟我过来吧。”
南姝就这么跟着章宝歆往前走,路途中章宝歆接到了一条消息。
“我正在来的路上。”
章宝歆刚放下手机,电话那头的陆星盏正好走出路口。
“章老师,麻烦您了。”
“顺便的事,反正我也正好要带新同学熟悉地方。”
章宝歆稍稍侧了下身,陆星盏就看到了身后的南姝。
分明早就得到南姝今天入学的消息,陆星盏看到南姝仍是意外。
南姝同样对此始料未及。
但很快,两人都目光交织着怔在原地,昨日旖旎挥之不去,空气间暧昧分子跳动。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留白。
第20章
陆星盏的身后不知谁撞了他一下, 他醒过神来,同样穿着慕英校服的女生朝他笑着递了瓶水。
“我没迟到吧?”
来的是个杏脸桃腮的姑娘,扎着清爽的马尾辫, 气质干净清秀,好像之前就跟陆星盏约好了在这见面。
“这是陆星盏,他旁边这位是东方瑛。”章宝歆向南姝介绍, “他们二人入选了‘匠心’大赛,这个比赛才举办第一届,含金量很重。”
慕英的学生为了能让自己的履历看上去更加丰富沉重,会参加各种国际大赛, 获得藤校青睐。如今文化传承方面的素养越来越被看重, 将是今后发展趋势。陆星盏和东方瑛两人需要合作自创一座全榫卯结构建筑,古今结合, 机括暗藏。
“这是你们的新同学, 南姝。”
东方瑛意外临近高三慕英居然还会招转学生,一眨不眨地观摩南姝,主动向她握手, “你好,陆星盏是班长我是副班长,你的任何问题我俩全包了,以后请多指教啦。”
东方家, 虽然没有与四大世家并列,却是实打实的言情书网, 祖上出过进士,从爷爷那一辈到东方瑛大哥, 家中目前共有五个博士,
东方瑛看陆星盏还愣着, 神色活泼地打趣,“傻了?还不快跟新同学打招呼。”
陆星盏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从刚才起就光看着南姝,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
章宝歆这时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没电的密码门,“好了,你们快进去练习吧,先数一数零件齐不齐。”
东方瑛笑起来十分甜美,“好的章老师。”
说罢拉着陆星盏背包带进了教室,“星盏,我认为昨天的设计有点问题,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两人关系似乎特别好,不仅是默契的同事干部,还是合作大赛的伙伴,想来之前像这样的比赛共同参加过多次,日日相处,时时见面,在慕英从幼儿园到高中一体化的教学中,指不定还是两小无猜。
陆星盏本来是想找机会单独跟南姝说话的,可惜没来得及暗示什么,恋恋不忘地回头看了南姝一眼,却恰好是她消失在门前的瞬间。
留给他的只有一缕滑腻乌黑的发尾。
“新同学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东方瑛在身后窜出来,逗趣陆星盏。
但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说中了。
陆星盏垂下眼,背着东方瑛转过身,“好了。跟谁学的这么八卦。”
国际一班共38个人,不多不少,里面坐着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
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姓饶,戴眼睛,斯文秀气,世界名校硕士。
同学们几乎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鲜少和南姝有过多交谈,南姝也乐得清闲,这么些天里,唯有一人没有眼力色地过来问过她,和南家是什么关系。
这人叫乔云稚,乔家的三女儿。
一副异域美女的长相,大眼睛高鼻梁,双眉英长,行事也是利落,提问时威逼似的,“南姝?跟南家什么关系?南芮绮是你什么人?”
南姝端端坐直,“总归是和你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把乔云稚得罪了。
于是小恶女隔山差五地碰掉个她的杯子、撞翻下她的书堆、抢一抢她带来学校的小说、老师提问的时候莫名cue她……诸如此类。
南姝却始终不以为意,终于这个在慕英横着走的美女校霸忍不住了,气得书法课的时候,当着南姝砸了自己的砚。
“到底是聋了还是哑了!!?”
南姝静静地望着勃然大怒的乔云稚,没有尽头的沉默对峙下,乔云稚一个转身,朝着班上的人发疯,“连洗笔的水都没有吗——!”
各位乖孩子们被这排山的音波一震,终于有人去帮她接水了。
拿到了水桶的乔云稚,终于顺利走下了台阶,临走时美得锐利的大眼睛不甘地瞪南姝,很是吓人。
原本南姝并不想和乔云稚打交道,但她屡次来找麻烦,差点打扰南姝做正事。
然后,乔云稚频繁地被老饶喊去办公室受训。
南姝日子重归平静。
午休的时候,南姝终于忍不住手背的痒意。
一个人安静地前往实验室,找了解剖用的新刀,消好了毒。
将手背的纱布慢条斯理地扯开,小刀往伤口下去。
“你在干什么!”GSGDJ
这一幕刚好被乔云稚看到。
她本来是想来质问,这几天总是无缘无故地挨训,是不是南姝在背后一手策划的,结果就见到南姝拿着刀子割伤自己皮肤。
乔云稚连忙冲进来,看见南姝的手背渗出血珠。
南姝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纱布一圈一圈地绕回去。
乔云稚被无视了这么久,此刻自尊终于受到史无前例的冲击,她捏住了南姝手腕,“你做这种事多久了!?”
南姝垂眸留意乔云稚的手。
又是一个有格斗基础的人,学的散打。
乔云稚信誓旦旦:“不行!我要告诉老师!”
为了不让乔云稚多管闲事,南姝轻描淡写着说,”不过是在挑出一些脓水,你医学卫生课怎么上的,连这都不知道?“
被嘲笑的乔云稚目光收紧,从脸颊红到脖子根。
短暂的沉默后,乔云稚风驰电掣抢过了南姝手中小刀,往南姝颈动脉抵去,“就凭你这个倒数第三的总成绩,也敢跟我提上课?不过就是一个……”她咬住牙关,好像要说什么十分恶毒的话,最终却评价一个,“山里的野丫头!”
南姝笑了,胸膛都在轻轻颤抖,手指拨开乔云稚的小刀,望着她愕然的脸,噙着狡黠的精光,“女孩子不要舞刀弄枪的,不优雅。”
慕英的午休时间要持续到三点。
自由活动的时间原本就是提供给学生外出自行补课。
学校本身的基础学科课程进度非常快,尤其是国际一班,入学出的题就是全国最难的高考题,不会照顾那些从前没有夯实国内应试考试成绩的学生。
不知是不是放出了些血,刀口的疼痛暂时压制了一些奇痒。
手背的感觉令人难以忽视,南姝也无法安心睡觉,打算去图书馆看小说消磨时间。
第五层一整层都是现代小说,珍惜生命的慕英学子不会前来光顾。
空荡荡的楼层,雅雀无声,南姝从书架出来,就看见傅惊野反坐在皮沙发上,托着脑袋看她。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舒适吗?”
南姝视他为空气,抱着书往另一侧走了。
傅惊野手臂在身后揽住南姝的腰,轻而易举就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南姝深深地陷了进去,正欲起身,傅惊野按着她的肩压了下来。
“这里没有人,就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吗?”
今天是周三,慕英要求学生穿第三套校服,一件鸦青色丝绸系带衬衫加上格子短裙,上衣布料柔软,很容易压皱。
“这里有‘人’吗?既然有人,那阴魂不散的又是谁?”
南姝一如既往地冷静。
傅惊野愉悦地牵扯出笑,掌心更是将南姝的小臂握紧了几分,现在嫌我阴魂不散了,想那时我可是好好地帮了你一次呢,否则你父母怎么会知道禹逸飞的事情?你的坚强和隐忍需要大声说出来呀。“
袖口松垮,手被迫举过头顶,袖口便滑到了胳膊,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
南姝避开傅惊野滚烫的气息,侧脸圆润,鬓发柔软熨帖,正如那日昏迷时靠在他胸膛那般乖巧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