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盏一点不吃惊,“原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是勤勉制胜还是天赋异禀,陆星盏听一段就能感受到。
南姝开心地弯起眼睛,“你更有眼光。”
漂亮的姑娘眉梢眼角灵意活泼,抬眸轻笑,柔情蜜意,水光闪晃间,像汁液充盈的石榴,在薄软的皮下悄然地熟透,寐寐相思,诱君采撷
南姝在陆星盏的视线中,眼睫又轻缓地落下,有点失望地温钝说,“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蹭琴了,大城市不比小镇没生意……”
怜惜的情绪陌生而浓烈,紧紧密密地拢上了陆星盏心头,“我会帮你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少女明澈的眸子望着他,眨了眨,不懂他的苦涩和犹豫,“我为什么要拒绝你的好意?”
陆星盏笑容深了,眼尾有浅浅的小纹,让他看上去如春光般温和动人,“上次我说想帮你,结果被你泼了一脸的水。”
南姝被打趣得羞涩,低眉垂眼地抿了下唇,嘴角有翘起的弧度,却责怪似的,扯了下陆星盏的衣袖,“你不要总是提那件事好不好。”
陆星盏神色稍滞,目光落在柔软的衣袖上。
毛衣上有细软的绒毛,室内无风,却在摇晃,暖气适宜,却烫到皮肤。
“你在看什么?”
发觉了什么一般,有只手在陆星盏的眼前晃了晃。
他这才抬起眼睛看她的脸,眸子里还未清明,“南姝……”
作者有话说:
之前写成“陆星盏迫不及待地来到琴行,想要请教一个离谱的问题。”
我自己都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第8章
“嗯?”
南姝等待着陆星盏的下文。
可陆星盏迟迟没有说话,琴行明亮的光线将他本就有点偏棕的眸子照得越发地淡,让人一时有些看不懂。
也可能他自己也没什么答案,就这样什么思绪也装不了地望着眼前少女。
后来,陆星盏听到自己声音,“没什么。”
南姝看时间不早了,见他没事打算辞别,“那我先走了。”
门上那串风铃叮铃作响,陆星盏忽然想起来问,“你明天来吗?”
没有听到他的话,少女已经出了门。
南姝走后没多久,另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陆月白看着陆星盏有些出神的表情,“哥哥,刚才有谁来过了吗?”
旁边倒茶的店员以为在问自己,解答说,“南家的南姝小姐。”
陆月白怀疑地问陆星盏,“你什么时候认识南姝的?”
陆星盏看了下陆月白手里的试卷,“有一面之缘,怎么了?”
陆月白讥讽:“一个土货来琴行凑什么热闹?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陆星盏审视着陆月白,好像南姝在陆月白眼里是什么不要脸的拜金花痴女,特意追到琴行来骚扰他。
“你嘴里都是什么侮辱人的词汇,谁教你的?“
面对严肃的哥哥,陆月白习以为常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咕囔地说,“本来就是,你们这些直男,就是区分不了绿茶。”
陆星盏的眉头深了一分,“南芮绮跟你这么评价的?”
陆月白听自己哥哥这么这么揣测闺蜜,不开心极了,“这跟南芮绮有什么关系。”
陆星盏神色并未和缓:“南芮绮不说什么,你为什么会对南姝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之前又不认识她。”
陆月白恨她哥哥是个木鱼脑袋,“我说了你信吗?”
她以为这番对话会戛然而止,因为陆星盏嘴里常挂的话便是“不要随意妄论人家的事情”。
陆星盏却少见地回答,“你先说说看。”
陆月白有些吃惊,意外一直严于律己的陆星盏竟会对这些感兴趣,“南芮绮处处忍让,背地里却遭了她不少绊子,你知道的,南芮绮身体又不好,不禁吓,那个农村来的妹妹一回来,南芮绮就又是生病又是受伤。洗澡的时候流出来的是红墨水,家里梯子的扶手毫无征兆地断裂,挂在客厅的全家福相框爆炸,甚至就在前不久,吊灯平白无故砸下来,要不是南芮绮凑巧不在场……”
“胡说八道!”陆星盏脸上有了怒容,吓得陆月白什么都不敢说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得安分守己了。”
这些怎么可能是真的。
如果南姝真有陆月白说的这么胆大妄为,怎么会沦落到悄悄跑来琴行蹭琴的地步?孟筱枝作为音乐家,各类乐器该是比任何家庭都要齐全。
陆月白红着眼睛,把手里的卷子唰地扔给陆星盏,”签字!“
陆星盏看着惨不忍睹的卷子,“做得这么糟糕,还敢拿给我看。”
话虽如此,却还是假冒父母的笔记为她签了字。
琴行的背后,浓密的树林里,少女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往灯火深处看。
流水般的丝竹声萦绕在耳边。
南姝看着陆月白站在街口等家里专车的背影,陆月白却没注意到背后的南姝。
傍晚城市的交通有些拥堵,陆月白等了一些时间。
然而她等得都不耐烦了,南姝却仍是一眨未眨地看着她,直到她走了,南姝靠到椅背上,树冠的阴影遮了她整张脸。
她低着头,望着脚尖的小野花,嘴里似乎有笑,似乎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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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白在车上的时候还在生陆星盏的气。
她的哥哥实在是太直男,太死板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女生有多么心机婊。
然而陆月白终归还是没有听出陆星盏言语里的袒护。
也没想到陆星盏和南姝的未完待续。
自从那日在琴行见过南姝后,南姝就再也没有出现。
前台的姐姐回答的时候,神色呈现一丝惋惜,“没有出现哦。”
陆星盏已经问了三天了,前台的小姐姐也用相同的答案回答了三天。
看着陆星盏落寞的秀致脸蛋,前台小姐姐心口也阵阵发疼不得劲,莫名联想到今早花盆好不容易长出的娇艳花朵,转瞬就被风雨折断细枝,她难受得以头撞地,哀嚎连连,吓得邻居出门的时间撞见她以异样之色相待。
门铃这时候响了,白色短羊羔绒的姑娘走了进来,前台小姐姐看过去,忽然就感觉那盆死掉的花可以救一救,“啊——今天新到了一架钢琴,想看看吗?”
人却没有找钢琴,而是去了琴房的方向。
陆星盏出来的时候,南姝在试着琴音。
“不是说想要经常练琴吗?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
南姝诧异地转过头,见是陆星盏,听到这话,像是没来得及思考,脱口而出,“你说你周五才会来琴行,所以我就想周五再来……”仿佛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真话,慌张地改口,“我这几天作业有点多。”
一切好像都是借口,只是为了来见想见的人罢了,他不在的日子,也没有过来的必要。
陆星盏接连几日干涸的土壤,滋生了簇簇生机。
原来如此。
这便是她那之后没有出现的原因。
陆星盏温和的眉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他目光清浅,朝南姝走了几步,“我是听你说想要经常过来,所以周二也来了,后面几天我都在。”
南姝这才终于从发丝的阴影里抬起头,露出羞涩滚烫的脸颊,有些意外陆星盏的回答。
青年不知是眼眸本就含情,还是见到什么令他真正欢喜的人,眼中柔波荡漾,款款深意,“毕竟我承诺过,可以帮你蹭琴的,我习惯了答应别人的事亲力亲为。”
黄昏的街道,细小的雪像橙色的棉花糖,粒粒酸甜地落在红砖上。
南姝跟着陆星盏学着一首新曲子。
起初还弹得音色古怪混乱,到了第五遍,忽然就跟上了节奏,一遍遍越发动听。
陆星盏也跟着吃了一惊,从小就被各位音乐大家认可称赞,然而如今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天赋。
没有任何教导,南姝只是在模仿。
只是听和看,每一个音,每一个指法,每一个节奏,她如此短的时间竟全部记住了。
“我已经可以和你连弹了哦。”
少女骄傲得意地扬起脸颊,清眸像山林间好奇窥探路人的小狐狸,躲在雪松背后,机灵又狡黠。
在节奏如珠玉落盘般急促间,细腻如羊脂的手指,滑进了青年半握的掌间。
像是本就握在手里的东西,忽然掉了,陆星盏指头下意识朝空气忽地收拢,音顿时错乱。
“这次是你弹错了。”
南姝手从琴键撤下来,放在膝上,颇有些成就感地看他。
陆星盏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手指的僵硬。
是无法再弹奏的状态。
“嗯,我一开始就错了,后来也没挽救回来。”他收了钢琴板。
到底是他先乱了,才碰到,还是碰到,才混乱,好像已经无法再找到因果。
“吃东西吗?”
南姝看了看时间,“我想吃对面便利店的关东煮。”
陆星盏:“好。”
青年似乎没有吃过,第一次买还有些脚忙手乱。
南姝乐不可支,笑声一串串的,陆星盏有些微窘,但是他看得出南姝并没有真的在责怪他,反而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少女可爱的恶劣,让他并不反感。
“算了,不为难你了,找不到算了,我要这个鸡肉丸子。“
陆星盏看到了竹签上的名字,挑了出来,在南姝的指示下,沾了辣椒酱。
南姝仍不满意,“再多蘸点。”
陆星盏照做了,“你不会觉得辣么?”
他话还没说完,南姝檀口微张,就这么含住了还攥在他手中的一颗鸡肉丸。
她身子轻轻矮了点,那颗丸子就顺势被咬入了口齿间,与此同时,她浓密的眼睫下,眼睛弯成新月的形状,里面是单纯的开心,明晃晃地展示在人面前,十分有感染力。
陆星盏捏着竹签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即便是酸麻也没有让他回过神。
减缓他心头冲击的,是另一个冲击。
南姝被一颗花椒麻得皱起眼梢,示意他把水给她。
陆星盏反应过来,将水的杯口,轻柔地放到她的唇边。
少女的唇色被辣椒染得红艳,辣是一种痛觉,她柔软的唇瓣肿了。
南姝没有喝水,而是望着陆星盏。
她的眼神让陆星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矿泉水瓶有些生硬地要立起来,“你自己喝吧。”
南姝垂下眼睫,用一根指头往瓶身压了压,嘴巴递过去,喝了一口。
“谢谢。”
她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出来的时候,天空下了雨。
有一对母女等在街口。
南姝把伞递给陆星盏,他到外面有段距离,会淋到雨,“到时候记得还我。这把伞我很喜欢的。”
南姝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跑进了雨幕。
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南姝和母女远去。
陆星盏这才记起,自己又忘了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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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琳琅的包厢里,禹逸飞看着手机里刚刚传来的照片,眼睛酒意朦胧地眯起。
照片上的青年站在檐雨如绳的白光里,视线落在手中的雨伞上,唇边挂着愉悦的笑。
傻傻动情的样子,对即将而来的危机没有丝毫察觉。
第9章
“梦梦只是小毛病,用不着去医院的。”
出租车上,年轻女人难为情地劝说着南姝。
南姝神色柔和,但态度坚决:“嫂嫂,不舒服就忍着的习惯要赶紧改掉。”
刘红玉知道拗不过南姝,便作罢,“那你也要答应我,明天做个全面的身体体检。前些时间去探望阿庚,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去趟医院,小时候你就身体不好,挨饿受冻的,底子差,得先体检一遍,然后再抓紧着补上去。”
南姝听刘红玉把话说完,喂了身边小丫头一颗糖,“我已经长大了,倒是梦梦年纪小,嫂嫂要费心的很多,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刘红玉对这事态度也很强硬,“姝姝,你就让我们放心一次吧。”
这时候医院只能挂急诊,南姝交了输液费,回来没看见刘红玉和梦梦。
四下寻找未果,越发觉得事情不对,眼眸一寒,改变了方向。
僻静的废弃放射科花园里,母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身前站着个清瘦的男性。
“怎么了?”
南姝走到跟前,听见她声音的人也看了过来。
是个年轻人,单薄的黑外套,脸是不正常的青白色。
“刚才有人找他们麻烦……现在没事了,我先走了。”
他说着,压低了帽子匆匆离开。
“谢谢你。”南姝声音清亮,“段闻鉴。”
段闻鉴脚步一顿,大概是诧异南姝竟然记得他的名字,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就短暂地犹豫了这么一会,把头埋得更低,匆匆提步消失在前方。
刘红玉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犹自心有余悸。
“什么人找你们麻烦?”
刘红玉摇头,“之前闹得不愉快的人。没什么大事。就是把梦梦吓到了。”
南姝打量着刘红玉,“嫂嫂,你要说实话。”
刘红玉苦笑,“这、这就是实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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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经过一系列的体检,下午取到了最后一项报告。
看着上面的指数,刘红玉心里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太好了,一切正常,你大哥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