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红彤彤的太阳,像一颗黏腻的鸭蛋黄,正寸寸往下掉。
  南姝眼中无物,任何色彩在她瞳仁上都失去了温度。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即便你去体检,也不会查出什么问题的。】
  它遗憾地说,【若是都能被查出来治好,要我做什么。】
  【据我的经验,以往像你一样设定的宿主,大多都是小病不断,身体素质低下,走两步就累,动不动就没胃口,时不时就头晕眼花,精力气血容易透支,今天这里疼明天那里疼,但去医院都查不出原因,然后时间一到,来个什么重大疾病,结束你们的生命。】
  南姝没有回答系统的话,在太阳落山,乌云侵袭的那一刻,闭上了眼。
  明天是慕英的校园开放日,南芮绮取了学校新发的冬季校服,正在家里试穿。
  黑色的灯芯绒长裙,内衬为圆领白衬衫,是法式风格的设计。
  慕英各个角落都有暖气,穿少一点也无妨。
  南姝拿着体检报告上楼梯的时候,南芮绮像一只鸟儿那样飞出来,在父母面前转了一圈,精细的裁剪衬托出少女曼妙身姿。
  “慕英的校服就是好看,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完全是贵族的标志。”
  “不愧是大小姐,这校服穿在你的身上真好看。”
  ……
  家里的佣人连连称赞。
  孟筱枝也跟着有些骄傲,满怀爱意地欣赏着南芮绮这一身,“即便是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我女儿也一定是里面最漂亮的女孩子。”
  南姝搭在栏杆上的手,没有任何用力的迹象,俯视的双眸没有神采,像人世之外,不知悲喜的神灵,亦或鬼物。
  听见一声轻响,知道南姝已经关上了门,南芮绮才于孟筱枝看不见的角度,抬头望向楼梯上方。
  她知道,刚才有个少女,在注视着身穿慕英校服的自己。
  纵使,那个少女再如何不可一世,狠毒恐怖,也依旧有很多爱而不得的东西,不是吗。
  只能呆在那个死气沉沉的三中,遥遥望着雍容优雅的慕英。
  开放日第一天结束的下午,吹了大风,连强壮的树枝也被折断,劈在了路边,造成拥堵。
  一场雪,在酝酿之中。
  魏烛忙得不可开交,接通嚷个不停的电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女孩柔弱慌张的声音。
  “魏哥哥,你快来救救我们。”
  魏烛这才发现打来电话的是南姝。
  他眉头折起来,“南姝?你在哪个位置,别急,情况怎么样?”
  “就在慕英出来的后街巷口,魏哥哥你快来,我好害怕……”
  魏烛记下了信息,笔拍在桌上断成两节,跑出去却被拦下。
  “魏队,辖区发生一起特大刑事案件,请尽快赶到现场!”
  魏烛抓了身边的同事,把手中的地址塞了过去,“帮个忙!”
  六点,天色黑尽。
  手机从耳畔拿下,南姝望向仿佛很高,又仿佛很低的顶空。
  过了会,她呼出口气,无聊地往前迈了几步。
  一阵钢铁撞击的声响在某处诡异地响起,刻在DNA里的经验,让她立马就分辨出这声音背后发生的事情。
  黑沉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巷子里,少年俯身在地,被拖行半步,惨白发青的脸庞在路边车辆远光灯下被照亮。
  认出段闻鉴的同时,南姝看到一只黑色的靴子。
  南姝第一次看到段闻鉴,是在三中的优秀学生榜单上,清爽的少年,语文次次都是满分,据说答案标准得连老师想扣一两分都为难。
  今日,在这罪恶的深渊里,昔日春风得意的少年,却像一只佝偻嶙峋的小鬼,匍匐在丑陋的地狱之壁,哭声嘶哑。
  他悲痛欲绝,跪在地上,卑微地抱着那只脚,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恳求的话噎在喉咙口,万箭穿心的痛楚让他连哭声也难以发出,悲怆的泪不停地掉。
  他不成人样,痛不欲生。
  从段闻鉴抱着的那只脚底看去,隐约见到一张脸,蓝色的霓虹在此刻亮起,不真切地给那人轮廓勾了一些朦胧的色彩。
  就这短暂而模糊的一眼打量,南姝就知道,这个人的手段和狠劣,不是区区禹逸飞可高攀的存在。
  她难得地睁大了眼,竟有些想看清他。
  “呜——”
  一声刺耳的嘶鸣破空而来,红蓝的光随着警车出现,大范围地惊醒着来往行人。
  从车上下来的警察冲进了南姝身前的巷道。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往东北处望去,果真看到四五个人兔子般仓皇而逃。
  系统也知道完了,【芭比q了家人们。】
  南姝翻车了。
  在她最不想翻车的时候,这车翻了。
  然而这还不没完。
  这翻了的车一个弯道打滑,翻进了悬崖。
  和南姝报警对象毫不相干的青年们被押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穿着名牌,模样也完全不是禹逸飞身边那些花拳绣腿的社会青年。
  这些跟班——姑且称之为跟班——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年轻人。
  段闻鉴已经人事不省,被带上了救护车。
  傅惊野是最后一个被押出来的,他没有表情,手上戴着铁拷,走得从容。
  南姝在那救护车没影时收回视线,鬼使神差地,看到这一幕。
  只是个侧面,他矮身进车时,还被车门挡了一块,只露出一只眼睛,阴冷地和南姝目光撞上。
  傅惊野看到她了。
  一个胆大包天报了警,让他生平首次戴上镣铐的少女。
  =
  陆星盏在角落里收拾好地上散落的东西,还没出去,南姝就匆忙跑了进来。
  “你有没有事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陆星盏摇头轻轻地笑,“那群人看到我书本上的名字,发现认错了人,没对我做什么,后面听到警笛就被吓跑了。”
  南姝松了口气。
  陆星盏又问,“是你报的警吗?”
  南姝担心地点头,“嗯,我刚才正要过来就看到他们找你麻烦,我单枪匹马说不定还会添乱,就报了警。”
  陆星盏赞赏地摸了下南姝的头,“你是对的,值得夸奖。”
  他本是和南姝约好了还伞的,没想到遇到了禹逸飞,但禹逸飞似乎是认错了人,发现是陆星盏而非郑什么的人,就怂了。
  陆星盏自然没受到伤害,只弄皱了几本书。
  南姝却沉默了,无地自容地埋低了头。
  陆星盏发觉她的不对劲,轻轻拂开她的鬓发,弯下腰去看,“怎么了?”
  南姝浓密的眼睫扑簌簌闪了两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都是我连累了你。”
  陆星盏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姝哽咽,“禹逸飞我认识,我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他,他威胁我。看到我和你走得近,以为我们两个……所以才来找你麻烦。只是……他认得你的脸,却搞错了名字。幸亏他及时知道你是陆家的,得罪不起才逃了。”
  说完,一双泪盈盈的大眼睛谨慎地看向陆星盏,像是害怕他为此讨厌自己。
  陆星盏这才彻底弄懂了原因,难怪那个叫禹逸飞的人,老是叫他郑某某,原来有这番因果在里面。
  “这不怪你。”陆星盏望着南姝水雾朦胧的眼睛,“该怪的是那些坏人。”
  南姝动容地点头,“嗯,你说得对,谢谢你。”
  陆星盏用手拂开她被泪水浸湿的额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禹逸飞可能还会找你麻烦。”
  南姝看向湿冷的地面,咬着唇不说话,手指捏着陆星盏的衣袖。
  没敢触碰过多面积,只捏着边缘一小块,指节发白,不肯放手。
  分明那样无助,却没有向他吐露半个字的委屈。
  只是摇了摇头。
  “遇到这种人,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跟爸爸妈妈说。”
  尾音慢慢减弱。
  陆星盏深深呼吸,也似叹息,“嗯,我明白你的苦衷。”
  刚认亲回家的孩子,跟父母难免生疏,再加上又被禹逸飞缠上,世人总有苍蝇不叮无缝蛋的谬论,南姝大概担心父母为此对自己印象不好。
  陆星盏双手轻轻搭在南姝的双肩,温柔而有力,“我妈妈是慕英的校董,三中乱,就来慕英读,慕英环境好一些,不会有人再敢这么欺负你。”
  南姝仿佛没想到陆星盏会对自己如此好,有些震惊,但很快,她红着眼眶笑了,冰凉的指尖柔缓地抬起,就像他对自己那样,也为陆星盏拂开挡住眼睛的头发。
  “嗯,我跟你去慕英。”
 
 
第10章 
  南姝将手机屏幕一解锁,禹逸飞的电话就不停地进来,手机上的信息也持续震动。
  【你骗我?】
  【好一出贼喊捉贼啊!】
  【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南家别出来!】
  【给我接电话!】
  屏幕的亮光倒进少女毫无神采的眼仁,她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系统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
  【你这么陷害禹逸飞,不怕他扑过来咬死你吗?而且他阴差阳错没进得了局子,他人还在外面,随时都可能过来找你。】
  南姝喝了一口麻薯茉香奶茶,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打转。
  “不过是一个小杂碎。”
  系统惊恐:【禹逸飞……小杂碎?他那样都是小杂碎,那什么样的人才是大boss啊!!你还是不要太轻敌啦!】
  南姝习惯了系统的嚷嚷,用耐心又宽容的语调说道,“小可爱,你长本事了是吗?”
  系统给自己嘴巴上了拉链。
  “现在我的积分有多少了,能解锁剧本吗?”
  系统感觉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狗腿地调出资料。
  【目前显示积分有……啊!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有五十六了!像你这种基础的女配,连十个积分都难攒呢!就是很可惜……不知道哪一位的情绪价值给了你这么多的积分。】
  正所谓情绪价值,便是爱的程度与层次。心动,愧疚,悲伤,怜惜,亦或是由爱而起的憎恨,这一点也会分许多种情况,需要研究爱的性质,恨的性质。
  关于此,系统那边有一套非常复杂的算法。
  目前而言,陆星盏、禹逸飞、魏烛、南音、父母、项乌茵、段闻鉴,甚至是傅惊野,都有可能给到南姝积分。
  可能大家不分伯仲,也可能有人一马当先。
  系统只能计算出总量,却不能分出来向,因此不知具体情况,也无法帮助南姝进行接下来攻略重点的参考。
  但是这些南姝根本不在乎,“能解锁的剧本,给我提出来看看。”
  系统:【最便宜的剧本价值是二十哦。】
  每个剧本片段都只有寥寥几句,且都是记录着已发生的事情。
  一段情节的主要人物,也跟积分息息相关,有主角光环的人物出场片段划分到高积分中,不重要人物则划分为低积分。
  南姝没有选择两个二十的剧本解锁,而是选择了一个四十积分的剧本。
  不出所料,四十积分的剧本,展示的是南姝自己的从前。
  果然,即便是系统嘴里已经算是比较高的积分,也无法兑换到陆月白,或者是南芮绮出场的片段。
  【恭喜宿主获取开启首次剧本解锁!】
  【下面请进入剧本场景。】
  头顶上浮现剧本开头。
  【因为被污蔑偷了同学钱,养母知道后大发雷霆,始终得不到少女承认错误,她一巴掌朝着少女细白的脸颊扇了过去——】
  南家舒适的房间如同拼图那样瓦解,小乡村昏暗的棚屋场景在南姝面前组合成形。
  她置身于曾经熟悉的家里。
  十二岁,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少女,爱不释手地欣赏着自己新买的毛衣。
  一件米黄色的麻花纹高领毛衣,其实款式老套,但在那时候的南姝眼里,漂亮得好像穿上身就成了童话里的公主。
  她看毛衣看得忘了神,没注意门口站着一个妇女。
  其实准确而言,可以说是老妇。
  不满五十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身材臃肿,满身的油腻,混合着怎么也洗不掉的猪圈味道。
  “你哪里来的钱?”
  秦阿婆憋着怒火,脸颊的横肉仿佛都在抽搐。
  十二岁的南姝看到养母的神色,有些怔然,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勉力笑着解释,“市场打折,拿五块钱买的。”
  她没有说是自己节省了饭钱买的衣裳,靠着自己浅薄的见识撒谎。
  南姝的笑容,放在秦阿婆的眼里却十分刺眼,她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朝她大吼,“明明就是偷了同桌的钱买的!五块钱怎么可能买到这么新的衣服!”
  南姝诧异一瞬,知道自己被污蔑了,“我没有!是周淑菲骗你的!我没有偷她的钱!”
  秦阿婆气得揪住南姝纤细的胳膊:“你长本事了!偷了人家整整两百!下个月你吃什么?你还上什么学!学的什么狗屁德行!干脆别上学了!”
  南姝也发着狠地跟秦阿婆对着干:“你给她钱了?你把猪卖了?”
  秦阿婆歇斯底里:“那不然能怎么办!你去监狱吧!去少管所吧!赶紧滚出这个家吧!”
  少女咬牙切齿,“我去杀了她,我一定要砍死她!”
  说着就真的要冲出去,找周淑菲的报仇雪恨。
  听到这话,秦阿婆粗重的手将南姝一拽,手掌往她的脸呼了上去,少女倒在脆弱的木板床上,嘴角青紫,一双眼睛荒谬又怨毒地望着老妇。
  置身其中,却又隔绝在外的南姝,双手死死地捂住嘴,情绪憋得满脸通红。
  系统从来没有看见过南姝这幅模样,方寸大乱,小心翼翼地说,“姝姝,这里是空间,你大声哭出来,没有人会听见看见。”
  这话说完,只听南姝古怪而短促地发出一声哑音,继而她瘫倒在地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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