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二哥说了, 只要小金子和小银子愿意读书，以后他这个亲二舅会一直供下去。”别管于奶奶说的如何具有说服力，钱月儿完全都没听进去, 回答的更是轻描淡写。
“这，这虽然是亲二舅，但又不是亲爹，还能管咱家小金子和小银子一辈子？我可是听说, 钱家的几个小子也都送去私塾读书了？他们也会一直读下去的吧！这么多孩子一起读书识字，花的银钱铁定不是小数。眼下你娘家二哥姑且还承担得起, 以后呢？真要有个选择，必须只留一两个孩子读书识字的时候, 你娘家二哥能舍弃自己的亲儿子和亲侄子, 只管咱家两个孩子？老二媳妇, 你可别忘了，小金子和小银子到底是姓于的，就算跟他们二舅再亲近，也还是隔着一层呢！”眼见钱月儿完全没有当回事儿，于奶奶不禁急了。
她是真心为了于瑞金和于瑞银着想，决计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这一点，必须得让钱月儿认识清楚。
“娘，我和二河又不是死人，小金子和小银子的日后，我们两口子会看着的。”钱月儿当然不会说，她自己手里有银子，于二河如今赚的银钱也不少。
那么对待于奶奶，钱月儿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敷衍了。
于奶奶可不接受这般理由，她要的是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丁点的意外：“老二媳妇，你不能光说不做啊！娘也不是坏人，咱们都是一家人、自己人。娘还能害了你？害了咱家两个大孙子？大房至今都没儿子，小金子和小银子就是咱们于家仅有的两条血脉。娘能不重视？”
“娘，我没有光说不做。二河不也每天都在辛辛苦苦的去码头摆摊？”钱月儿则是有些不耐烦了，不愿意再被于奶奶纠缠，“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也都知道了。我二哥那边，我会自己去找他说的，左右不会让二河吃亏就是了。”
“这……”其实钱月儿光是这般说法，并不能说服于奶奶。可于奶奶也很清楚，钱月儿不好招惹，钱二哥更是个厉害的。
咬咬牙，于奶奶最终还是只能就此打住：“成，那娘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当然，该说的，于奶奶也不会漏下，该叮嘱的她还是必须得多言两句：“老二媳妇啊，你可是两个孩子的亲娘，千万要向着两个孩子才行。”
钱月儿已经不想接话了，任凭于奶奶再多的算计，也是无济于事。
于奶奶没得机会往下说，于小草却还想继续留下来。
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家，也不想去面对于大嫂越发疯狂的打骂。反之，她更想留在镇上，哪怕是帮钱月儿干活也行，她都愿意。
钱月儿可没有活让钱月儿干。自打钱家几个姑娘来了镇上，家里所有的活都被几个孩子包办了。钱月儿自己都落得个清闲，哪里还需要使唤于小草？
更别提还有钱二嫂和钱三嫂在呢！这两位可都是干活的好手，又特别的勤快。乃至钱月儿自打来了镇上，几乎就没干过什么活，俨然金贵夫人的日子了。
“二婶，我可以留在这儿等两个弟弟回来吗？我好长时间没看到小金子和小银子了。”带着些许的迟疑，于小草小小声的说道。
“嗯？”在钱月儿的记忆中，于小草对她家两个儿子可没什么所谓的姐弟情谊。眼下于小草的示好，委实来的有些突兀。
“我也陪着小草一起等。”于小草不说还好，这一说，于奶奶当即也上了心。
虽说她也来过镇上几回，可顶多就是见到钱月儿和于二河，没有一次撞见于瑞金和于瑞银。毫无疑问，她也很是想念两个孙子。
此刻还没到中午，如若让于奶奶和于小草在家里等着，起码要等到傍晚才能看到于瑞金和于瑞银。
而这般局面，并不是钱月儿所乐见的。毕竟她不想跟于奶奶相处这么久，也懒得浪费时间和口舌一个劲的跟于奶奶废话。
“这样。我待会儿要给几个孩子送午饭，娘和小草也一并过去吧！”中午在私塾那边见了人，于奶奶和于小草自然也就找不到理由继续在铺子里等人。相对应的，钱月儿就有理由赶人了。
“可以的吗？”比起留在铺子里，于奶奶无疑更想要去私塾看看。
之前她都只能围在私塾外面走，如今有机会可以进私塾，于奶奶特别的期待。
一眼就看穿于奶奶的心思，钱月儿却没有揭穿，也没有及时告知。反正等去了私塾，于奶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家里几个孩子的午饭，钱月儿向来准备的丰盛，今天也不例外。
于奶奶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老二媳妇，这么多孩子都吃一样的啊？还是分一分吧！要是每天都吃这么好，得花多少银钱啊！”
“我二哥给的银钱。”根本不打算跟于奶奶起任何争执，钱月儿抬起头来，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娘是想要让咱家小金子和小银子少吃点？”
“怎么可能？”饿着谁也不可能饿着她两个大孙子，这一点于奶奶的立场始终不会变。
刚刚她的意思是想要让钱月儿只给于瑞金和于瑞银做好吃的。至于钱家那几个孩子，随随便便敷衍敷衍就行了。
反正饭菜都是钱月儿在做，也是钱月儿在送。只要钱月儿想，其中的操作空间大得很，机会也多的是。
而且就算哪天被钱家几个孩子告状，钱月儿也不需要怕。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然不一样，谁能比得上？
即便是钱二哥来，于奶奶也能理直气壮的帮钱月儿说话，根本不怕被钱二哥责怪。
不过很显然，钱月儿没这个打算，也没能领会到于奶奶的意思。
抿抿嘴，于奶奶刻意压低了声音，跟钱月儿嘀咕道：“你就稍微少做一点，只给小金子和小银子做两份肉不就行了？还非要做那么多，自己辛苦不说，还白花银钱不是？”
“又不是花我的银钱。”钱月儿却是一副全然没当回事的态度，脸上不见丁点的心疼。
“老二媳妇，你这……”钱月儿不心疼，可于奶奶很是心疼，“你怎么也变得跟老二一样性子实在了？但凡你心思稍微转一转，不就能帮小金子和小银子攒下不少银钱了？”
“娘说的，我听不懂。”就算听懂了，钱月儿也不会顺着于奶奶的话往下接。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点。不是娘非要算计人，可嫁了人肯定就变得不一样了啊！这以后啊，你得跟二河一条心，而不是跟你娘家人一条心。我也知道，你娘家二哥对你是真的好。但你总得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多做打算不是？你可别忘了，你是小金子和小银子的亲娘！”于奶奶说到最后，直接就丁点也不再掩饰了。
“娘放心。我会好好为小金子和小银子打算的。”钱月儿点点头，应答的很是痛快。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钱月儿的下文，于奶奶很是笃定，钱月儿根本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深意。
于奶奶也是没有想到，钱月儿一碰到自己的娘家人，竟然会变得这般迟钝，直让于奶奶急的不行：“老二媳妇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你……”
“娘，我都准备好了，可以去私塾送饭了。”即便是不懂装懂，钱月儿也懒得敷衍于奶奶了，径自打断于奶奶的唠叨，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就要出门。
于奶奶自然顾不上继续多说，连忙跟上，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钱月儿落下。
于小草也立马小跑着追了出去。
其实她看出来二婶对奶奶的不耐烦了。但她不能帮二婶，也帮不了二婶。至于奶奶说的那些，于小草私以为，并没有错。
换了她是钱月儿，她也会趁机多多为于瑞金和于瑞银筹谋。毕竟虽说钱家二哥现下对钱月儿这个亲妹妹很照顾，对两个外甥也很好。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万一哪天钱二哥变卦了，再不愿意照顾于瑞金和于瑞银这两个外甥，那可怎么办？
人心最是难测，连亲娘都信不过，更何况只是一个舅舅？
第36章
于奶奶和于小草的想法挺多, 算计也很多，却丝毫影响不到钱月儿。
私塾门外，钱月儿顺利见到几个孩子。没有任何二话的, 她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钱大宝年纪最大，力气也最大，立马就接过食盒, 带着几个弟弟一块进了私塾。
而钱月儿，则打算转身回家了。
“老二媳妇，就这样？”于奶奶还想要抱抱于瑞金和于瑞银，再不然也要好好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哪想到她也就瞅了一眼, 两个孩子立马就又跑走了。
早知道她刚刚就应该开口将孩子叫住的。这下可好，她想要叫都来不及了。
“嗯？”钱月儿愣了愣, 不是很确定于奶奶话里的意思。
“不能把两个孩子叫出来吗？我都还没跟两个孩子说上话呢！”于奶奶撇撇嘴, 显然有些不乐意。
钱月儿顿时就笑了：“娘，镇上的私塾都这样。这个私塾还能送饭，别的私塾都管饭, 中午根本就见不到孩子的人影儿。”
“啊？那私塾管饭要钱不？”于奶奶的脑子转的飞快，立马就追问道。
“当然要多交银钱。不然哪位夫子这么大气，还管那么多孩子的饭菜？”只觉得于奶奶这个问话很好笑，钱月儿回道。
“倒也是。人家夫子又不是傻子, 不多收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白白管饭？”于奶奶自己就是个小气的人, 丝毫不意外这个回答，连忙又点了点头, “那还是这个私塾好。咱们自己送饭, 好坏都是自己把握, 还能省银钱。”
钱月儿没有接于奶奶这番话。在照顾几个孩子上，她向来很谨慎，完全不会故意为了省钱就委屈孩子。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跟于奶奶解释了。想来，说也说不通。
一旁的于小草却是没有吭声。虽然已经看不到于瑞金和于瑞银的身影，可于小草确实很羡慕，眼里的情绪怎么也藏不住。
如若她也能进私塾读书识字就好了。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儿，不是儿子……
一再确定不可能再看到于瑞金和于瑞银，于奶奶找不到别的理由留下，加之自己又饿肚子了，她索性就转头看向钱月儿：“老二媳妇，孩子们都吃上饭了，咱们大人呢？上哪儿吃去？”
“回去吃。”于奶奶到底是于二河的亲娘，钱月儿也不会说，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给于奶奶吃。
就连一旁的于小草，也一并留了下来，中午都去了铺子里吃饭。
这是于奶奶第一次在镇上吃饭，也是头回见识到钱月儿他们在镇上的日子是过的多么的好。
她是很想说些什么的。可钱家人也都在一个饭桌上，于奶奶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小草的眼珠则是滴流滴流转了好半天，一个劲的往钱家几个姑娘身上看。
她之前来镇上，都没看到这几个姑娘。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钱家的姑娘都来镇上学刺绣了。
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己的手，于小草也很想来镇上学刺绣。一旦学成，她日后就再不需要看于小花和于大嫂的脸色，可以自己靠自己了。
但是，她同时也很清楚，于家没有这个条件，也没人会管她的死活。哪怕她再讨好于奶奶，也没可能来镇上学刺绣。
于奶奶当然也看到了钱家这几个姑娘。说起来，她是觉得没必要，认定钱家是白费银钱。
不就是拿个针线么，哪个乡下妇人不会？还非要送来镇上学，能学出一个花来？
换了她，肯定把这些银钱都留着，以后给家里的儿子读书识字，决计不会浪费在几个丫头片子的身上。
于奶奶的想法，全都摆在脸上。不过她就是一个外人，根本没谁在意。而且她又没说出口，在场一众人自然就只当不知道了。
吃完饭，于奶奶其实还想再多呆一会儿。不过这个时候的钱月儿就不怎么给情面了，直接赶人。
最终，于奶奶没能拗过，只能老老实实带着于小草回去了。
“奶奶，住在镇上真的好好哦！”于小草不敢多说自己想要学刺绣的话，但是她想要搬来镇上的念头还是可以透露给于奶奶知道的。
“那是当然。人人都想搬来镇上住，你奶奶我也想。”这也就是二房住在钱家的铺子里，但凡于二河和钱月儿住的是自己的铺子，于奶奶铁定立马就收拾东西搬来镇上一起住了。
于小草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可让她一直憋着不说，她委实做不到。
想了想，于小草忽然就脑中灵光一闪：“要是小花这个小福星能带给咱家的福气再大点就好了。这样咱们就都能搬去镇上住了。”
于小草不提醒，于奶奶肯定想不到那里去。但于小草这么一说，于奶奶毫无疑问就跟着心动了。
再然后，一回到家的于奶奶就抓住了于小花的胳膊：“小花丫头，你最近的好福气是不是不灵了？怎么没见你再去挖个人参回来？”
没错，于奶奶如今也瞧不上山参了，她想的就是人参。只有人参才值钱，才能卖得出好价钱，才能帮他们一家人都搬去镇上。
突然被于奶奶抓住，于小花吓了一大跳。再听到于奶奶的逼问，于小花顿时就红了眼圈，惊慌失措的摇摇头：“我有去山上找的，暂时还没找到。”
“怎么就找不到呢？是不是你没福气了啊？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尽心，你……”于奶奶可不满意于小花这般回答，逼问的语气越发迫切。
于小花直接就被吓得掉起了眼泪。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人参，她有努力去找的，但确实没有，她也没办法呀！
于大嫂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于小花被于奶奶抓着胳膊哭的可怜的模样。
“娘，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可不能打孩子的。”三两步走到近前，于大嫂想也没想就扯开了于奶奶，拽着于小花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什么不能打孩子？你之前是怎么打小草丫头的，还需要我提醒你？”冷笑一声，于奶奶可不怕于大嫂的质问。就算是当面对峙，她也厉害着呢！
“我是于小草的亲娘，怎么就不能打她了？而且我那是管教她，谁让她不懂事、不乖乖听话的？我要是再不好好管管她，她以后可怎么办？”于大嫂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恰恰相反，她认定错的是于小草，而不是她自己。
“那我还是于小花的亲奶奶呢！你能管教于小草，我就不能管教于小花了？”于奶奶双手叉腰，毫不客气的跟于大嫂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