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柔不知自己若是去了,又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玩弄他,只是为了报复他,把他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最终杀了他。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偏离了她的计划,那她是否该逐渐远离他了。
心下这般想着,洛婉柔却没按耐住心底的担忧,唤来春香问道:“阿黎这几日情况如何,大夫怎么说?”
话一出口,春香脸色霎时就变了,欲言又止般,好一会才道:“小姐恕罪,奴婢也不知如何是好,阿黎醒来后原本还好好的,可谁知前两天开始就不吃饭也不用药,若是谁敢靠近他半步,他那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般,大夫今日看过后也是连连摇头。”
洛婉柔一愣,她不过这几日没工夫询问霍黎的情况,怎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眉头一皱,洛婉柔显然不悦,低声斥道:“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吃饭不用药了,怎现在才告诉我。”
春香垂下头忙道:“小姐近几日为了官府一事忙上忙下,奴婢也未敢以此事叨扰小姐,本以为阿黎起初只是身子不适才这般,可一连两日不换药,大夫说,怕是伤口都要溃烂了。”
洛婉柔心头一颤,当即就有些坐不住打算起身前去霍黎的屋子。
刚有动作,脑海中又忽的想到什么,抿了抿嘴,又坐回了原处。
自己这般担忧紧张作甚,这蹩脚的把戏该不是霍黎因她这几日不出现,在故意闹脾气。
她方才的确慌了一瞬,可洛婉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被霍黎轻易牵制住了。
如此不妙,洛婉柔眼眸的神色冷淡下来,顿了片刻,眼眸一抬,淡漠道:“知道了,那便饿着他,好不容易将他救回,能再把自己给饿死,也是种本事。”
春香动了动嘴,摸不清洛婉柔心底在想什么,也只能低声应下,这便转身退出了房中。
洛婉柔觉得自己的确不该再纵容霍黎了,她给他的纵容已经太多了,已经远超起初要玩弄他的心情了。
左右是该要了他的命的,洛婉柔这般负气想着,却不知心底为何一直烦乱着,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入夜。
霍黎昏暗的小屋中,他静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已经五日了。
洛婉柔已是五日未曾出现过了。
他想她。
思念似乎到达了无法缓解的地步,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望洛婉柔会将他这个卑微的奴隶放在心头重要的位置,甚至还接二连三来他的房中探望他。
可仅要一次。
他奢望着,想见她一次。
但洛婉柔一直未来。
夜深人静时,霍黎不禁思虑着,大夫那日的话该不会是哄骗他的。
洛婉柔娇贵至极,怎可能亲自照料他,兴许是怕他不配合,这便编造了洛婉柔在他床边守了两日的谎言,来安抚他的心情。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不过几日,霍黎便意识到,自己竟然短暂地信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还如视珍宝般,心底碾磨了许久。
但即使知晓了这般谎言,霍黎心下仍是有些不甘心,和不自量力的渴望。
即使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洛婉柔不会来,但他仍是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她只是这几日在忙。
霍黎未受伤时,他能待在她身侧,替她解闷,讨她欢心,而如今他伤重只能卧病在床,她将他抛至一旁,似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股不同的想法不断在脑海中交织着,比伤口的疼痛更令人难忍,比难耐的心绪更令人捉摸不透。
极度烦躁的心绪,令霍黎的脾气愈发暴躁。
他想见她,可每次出现的都不是她,他绝食,他拒绝用药,他任由伤口发痒溃烂,他像是一具死尸般自暴自弃躺在床上。
他甚至不正常地想着,洛婉柔会知晓他的幼稚举动吗,这样是否能引起她的注意,她是否会因此,愿意可怜可怜他,会愿意,来看看他。
就一眼。
霍黎并不觉得自己此刻心底的乞求有多卑微,嘴角甚至还带着怪异的笑,仿佛还在为自己可笑的计谋沾沾自喜着。
如若她真的来了,是否证明,自己在她心底还是占据着一个微小的角落的。
房门吱呀一声响。
霍黎霎时浑身一震,心头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此刻化为现实。
他当真没觉得自己这可笑的举动真能换得洛婉柔的一丝注意力,但此刻心下却因这划破寂静的夜的一声微弱响动,而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阿黎,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伤口需要换药,你也需要补充体力,再这么下去,你……”
霍黎刚打算转过去的头停住了,神色下沉,一张脸阴郁可怖,视线直直地看着冰冷的墙壁,眼眸中的凌厉像是要将墙壁刺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