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切都是她太想当然了。
这一切,压根就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回事。
霍源兴只想达到他的目的,至于其他人,他皆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如果她成功了,那便能顺道挽救下洛府一家,并且助霍黎一臂之力,让霍源兴能更快达到他的目的。
可若是她失败了,至少霍源兴达到了目的,他也不会在意她在太傅府的处境,更不会在乎洛府最终的结局,不论其余人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可显然,洛婉柔也把进入太傅府想得太过简单了,别说她要坚持到霍黎恢复记忆,这才头一日,不仅她的目的被燕太傅洞悉得一清二楚,眼下还要承受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
洛婉柔惊恐地看着燕太傅,他不断向她逼近,洛婉柔只能连连后退,直到身子抵住了床边的墙壁,冰凉席卷后背,退无可退。
*
洛府。
高挺的身影背着光站在暗影之下,脸上的神色阴郁沉冷,周围弥漫着令人胆颤的低气压。
洛亦舟不安地看了眼霍黎,这两日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也措手不及,谁能想到从未在外露过面的洛婉柔,会突然被皇帝瞧上了,可皇帝仅是留了洛婉柔一夜,便又将她转手送进了太傅府。
最令洛亦舟没有想到的是,今日白日在太傅府上,洛婉柔那决绝冷漠的态度。
洛亦舟担忧地看着霍黎,直到此事他才发现,霍黎对自家小妹,不知何时已滋生出浓烈的情感,兴许是在他离京的这段时日,亦或是更早便有了。
直到知晓洛婉柔入宫这一刻起,霍黎的情绪就不太正常,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又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如此这般,洛亦舟心下的担忧便更加烦乱,不仅担忧洛婉柔,更担忧霍黎。
对方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逼得霍黎出手。
动了动唇,洛亦舟低声道:“殿下,此事定有蹊跷,事出突然,咱们还是再调查一番再做打算较好,兴许这便是皇帝的计谋,燕太傅也会因此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越是如此,我们便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话虽是如此说,洛亦舟却根本无法保持心中的冷静和清醒,洛婉柔在燕太傅手上,而燕太傅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在他们的调查中,甚有朝中掌权实为燕太傅的可能性。
虽还未得到证实,但如真当如此,那便更无法对洛婉柔待在太傅府上坐视不管了,不知洛婉柔突然的转变事出为何,但定是要查探清楚,才能做出应对,如果因此轻举妄动,不就正中皇帝和燕太傅下怀了,只会得不偿失。
霍黎的计划不容有误,可洛婉柔的处境又危在旦夕,洛亦舟实难两全,心下也是摇摆不定,躁郁不安。
霍黎背对着洛亦舟,冷眸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月光洒在他的侧颜上,将他的神色映照得忽明忽暗,眼底晦暗不清,周身笼罩着的低气压,显然印证着他此刻的阴郁低沉。
霍黎想起,洛婉柔似乎从未答应过他,不会进宫。
那时他所担忧的事,还是到来了。
洛婉柔也更是从未答应过他别的事,他爱她,可她并非如此。
本以为,在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洛婉柔开始变得温柔,他也逐渐恢复了记忆,只要一切都顺利进行下去,他想,自己离她便会越来越近,终有一天能抵达能够得到她的地方。
可洛婉柔走了。
眼前似乎还能看见她在太傅府时,向他投来的那一抹冷淡的目光。
像是在看一直卑微乞讨的狗,又像是连看也没看他,仿佛他在那,就是透明的一般,激不起她心中的半分涟漪。
霍黎缓缓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眼底流露出些许迷茫,双唇紧抿着一条线,仿佛在克制着心中涌动的情绪。
袖口下的指尖反复摩擦着一条细绳,细绳上坠着的白玉在夜色下也不禁暗沉了下来,白玉内的比翼鸟此时被遮挡住了模样,这条他还未来得及送出的手链。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短暂的美好,化为乌有,她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开,深陷其中的,从来都只有他。
沉默许久,霍黎忽的转过身来,眼底戾气丛生:“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既然他想逼我现身,便叫他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皇位,我会夺回来,她,亦是如此。”
“出兵,攻入皇城!”
*
战事来得突然。
洛婉柔那日誓死反抗,最终在咬了燕太傅一口后,被燕太傅提着头发扇了几巴掌,气急的燕太傅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这才叫她得以逃过一劫。
但洛婉柔本是仍在担心,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这般激怒了燕太傅,挨打事小,只怕之后定是无法逃脱燕太傅的魔爪,会遭到更恶劣的对待。
可突然爆发的战事,将燕太傅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走了,待洛婉柔脸上的红肿消散了些许,便已是得知,燕太傅带兵出征了。
但这并未让洛婉柔觉得放心。
霍黎怎会突然出兵,难不成他已是恢复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