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柔伸手拿起汤匙搅了搅银耳汤,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嘴角带着温笑道:“竹苑不比西屋,哪有那么多活要干,他爱站着,就让他站着吧。”
秋玉犹豫了一番又道:“可他总那样盯着小姐,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小姐,阿黎可是惹您不悦了?”
不悦?
洛婉柔的唇间似乎又浮现出那日马车里的那短暂的温热触感。
那胆大包天的男人,趁她入睡,竟然偷吻了她。
不过洛婉柔并未觉得不悦,她起初试探霍黎的一个脸颊上的浅吻,果真让他开始得寸进尺了。
霍黎早晚会恢复记忆,不过既然不知时间是多久,那便要加紧她计划进展的速度。
霍黎恢复记忆后,对这一段失忆的过往仍是记得的。
既然如此,那她便要先一步牢牢占据霍黎的心,这样说不定能最大程度延缓霍黎行动的时间,也能给她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即使霍黎并未在她计划进行时恢复记忆,这般沦陷,待真相大白那时,让他摔得更重,也不失为一件令人欢喜之事。
想要占据一个男人的心,不给点甜头怎么行。
只是洛婉柔压根不知,对于霍黎来说,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使没有任何甜头,她仅仅只需站在那里,他便已经不可自拔了。
洛婉柔探出小巧红润的舌尖,在自己饱满的红唇上轻舔了半圈,余光便瞥见不远处那个身影僵了一瞬。
只是这样,似乎的确令霍黎沉迷更甚。
轻笑一声,洛婉柔垂头喝下一口银耳汤,甜味丝丝入喉,暖意窜入体内,心情大好抬起眼来道:“他并未惹我不悦,不过一个奴才,难不成我还要天天宠幸他不成,先晾着吧。”
洛婉柔与秋玉的对话并未传入霍黎耳中,他站得不远,但她们对话的声音很轻,轻到他只能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嫣唇,和方才那勾人意味十足的舔唇。
霍黎起初的确以为自己的举动瞒天过海了,天知地知,还有身在马车中胆大妄为的他知晓。
可没过多久,霍黎便明白,洛婉柔是知道的。
她冷落他,无视他,不再同他说一句话,更不再看他一眼,就这么持续了好些天。
霍黎原本试图主动与洛婉柔开口,他想解释,想辩解,可话到嘴边,他又无话可说。
他的确是故意的,他冒犯她,亲吻她,都是故意的。
他心中卑劣不堪阴郁晦暗的欲望,早已不是能隐藏住的秘密了,洛婉柔知晓他的心思,有意无意撩拨着他的心弦,却无意对他的心思作出回应。
霍黎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回应,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与洛婉柔之间的距离。
对他笑,不过是她一时兴起,亲吻他,不过是对一个玩物的戏弄,他获得的所有特例,都只是她闲来无事解闷的玩乐罢了。
霍黎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并不在乎。
他知道她玩弄他,但那又如何,他想要她。
他梦寐以求将自己卑劣的愿望展现在她面前,只想求得她看来的一个眼神。
她美丽高贵,觊觎她的人数不胜数,但唯有他,站到了她的身侧。
但洛婉柔现在厌烦他了。
霍黎是恐慌的,他不知自己要如何挽回这个局面,但他心里又仅存着一丝侥幸,洛婉柔并未将他赶走。
他不知道洛婉柔在想什么,试图去猜测,却一无所获,但至少,他还留在竹苑,还能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看着她。
只是人的欲念实在可怕,曾经做梦都奢求的事,现在已经令他感到不满足了。
心底压抑的情绪似乎已经到达了临界点,霍黎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但仍想,再回到他的明月身边。
还未想出要如何求得洛婉柔的原谅,这日入夜,霍黎守在洛婉柔的房门前,从屋内退出来的春香却突然在他面前站住脚道:“阿黎,小姐让你进去。”
喜上眉梢,看得春香都愣住了。
一连阴沉了好几日的男人,眼底黯淡的神色突然泛起了一丝欣喜,像是怔愣了一瞬,又很快抿了抿嘴,一连的小动作任人看了都觉得他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有了一丝温度。
霍黎很快回过神来,转身就推门进屋。
一进屋,却未见洛婉柔的身影,只见到屏风上搭着的几件外衫,是洛婉柔今日里白日穿的衣物。
霍黎站在原地,脚下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屏风后传来的轻微的水声,令霍黎顿时反应过来,屏风后的人在做什么。
她在沐浴。
霍黎一直知道,在洛婉柔屋内的屏风后,左侧敞开的小隔间内有一个浴池,那便是洛婉柔平日里沐浴的地方。
但他每次进屋,也只是匆匆瞟过一眼,害怕过多的视线,令自己的思绪中会幻化出不该窥视到的虚无画面。